從《海王》溫子仁，看亞裔導演的好萊塢生存之道

作文君：2018年12月7日，《海王》在中國內地正式上映。這部DC電影（美國與漫威齊名的一家公司）的“翻身之作”口碑票房雙豐收，截至12月10日票房突破7億，豆瓣評分8.3，超過漫威電影宇宙旗下的《復仇者聯盟》《鋼鐵俠》等，成為貓眼有史以來評分最高的超級英雄電影。因恐怖電影而為人所熟知的亞裔導演溫子仁，這一次因為導演《海王》展現了自己在電影創作上的獨特思考，瞬間收獲無數粉絲。作為DC電影宇宙（以DC漫畫公司旗下漫畫所組成的統一的世界觀，其中包括漫畫中人物、宇宙、神靈、歷史走向、物理規律等）轉型之后最成功的作品，溫子仁是大功臣。他砍斷了DC的觀影門檻，你不需要具備超級英雄的知識，就能收獲非常愉快的觀影體驗。而他在電影上的才華絕不僅是從《海王》開始的。這一次，就從《海王》開始，認識溫子仁，以及那些在好萊塢打拼的亞裔導演吧！

素材素描一

帶領DC逆風翻盤的溫子仁

1.臨危受命，逆風翻盤

最開始沒人真的看好溫子仁，不然他接手的就該是《正義聯盟》這樣的大項目。在諾蘭《蝙蝠俠》之后，在他之前，幾乎所有DC電影都沒有達到預期，溫子仁的壓力可想而知。但最終《海王》成為“DC擴展宇宙”對普通觀眾最為友好的電影，與此前最成功的《神奇女俠》一起，找到了DC超級英雄電影的另一套打法——呈現出超級英雄電影另外一個豐富維度，在一個超級英雄電影有限的故事體系內，最終綻放出超出觀眾預期的力量。溫子仁對電影的改造并不在將故事講得有多復雜，而是用有限的故事將觀眾完全調動起來。什么時候讓觀眾一驚，什么時候讓觀眾一乍，什么時候讓英雄落寞，什么時候讓英雄重振雄風，什么時候狂毆反派，背后都是一個成熟商業片導演的游刃有余。

《海王》占據了一個先天優勢，挖掘了海底這塊還沒有被超級英雄電影涉及過的地盤。它的視覺效果和打斗場面是一次視覺盛宴：海底奇觀的設置，水下世界驚艷展現，都十分亮眼。溫子仁敢于推陳出新，女主演艾梅柏·希爾德曾說：“溫子仁不會妥協于常規，他創造的東西非常規又很有趣。”除了另類，溫子仁對“超級英雄”的固有技能并沒有手軟，為了完成完美激烈的打斗場面，《海王》的所有演員都經過了四個半月，每周六天的特別體能訓練，訓練內容包括柔道、柔術、武術。

在溫子仁的頭腦中，海洋是一個宏偉神奇又可怕嚇人的地方，在構建新世界時，溫子仁一方面將自己擅長的恐怖元素加入其中，同時又把活力和神奇帶給了海底的“亞特蘭蒂斯”。觀眾也很買賬，《海王》超贊的視覺效果贏得一片好評，也如愿扛起了“DC宇宙”系列“救命稻草”的大旗。

【適用話題】力挽狂瀾；推陳出新；精益求精

2.溫子仁的“恐怖”歷險記

溫子仁出生在馬來西亞，7歲與家人移民澳大利亞，11歲迷戀上電影。溫子仁14歲時父親去世了，這之后，他便有了對恐怖片尤其是“血漿型”恐怖片的偏好。他經常做噩夢，這些噩夢后來都成為了他電影里的素材。

1995年夏天，溫子仁和雷·沃納爾兩個心懷抱負的電影小子在墨爾本皇家理工大學相遇，兩個熱愛類型片的“異類”一拍即合，開啟了二者長達二十余年的合作生涯。兩人合作的第一部長片便是震驚四座的《電鋸驚魂》，但這部哺育了國內初代互聯網影迷的恐怖片，誕生得并沒有那么一帆風順。

畢業后，溫子仁一直沒機會沒資本拍長片，有時甚至要靠給婚禮現場拍視頻來填飽肚子；沃納爾則一直忙于自己的電視臺“主持人事業”。直到畢業多年以后，對各自現狀的不滿，才讓這對昔日好友重拾了“一起拍電影”的舊夢。

彼時《女巫布萊爾》“6萬美元成本，全球票房2.5億美元”的傳奇影響了不少獨立影人，于是二人開始琢磨，拍一部成本最好能控制在“5000美元”之內（那是二人僅有的存款），演員不能超過三個，情節必須限定在同一個場景中的電影。溫子仁根據這些條件想出了《電鋸驚魂》。溫子仁先拋出了“兩人一尸體”“密室”“錄音磁帶”“象征時間嗒嗒嗒流逝的鐘表”——這些分別代表著“懸念”“緊張感”“反轉結局”的戲劇元素，沃納爾根據這些想法締造了“豎鋸”一角。不難看出，從第一部長片開始，溫子仁便知道如何利用戲劇元素調動起觀眾情緒。

在Twisted Pictures的投拍下，二人在洛杉磯郊外的舊倉庫中完成了這部電影——前期準備5天，拍攝時間18天，剪輯基本與拍攝同期完成。溫子仁交出了一份令所有人驚艷的答卷。《電鋸驚魂》隨后又推出了7部該系列電影，全球票房收入超過8.73億美元。其后溫子仁還打造了《招魂》系列，總票房達6.4億美元，成為全世界最賣座的恐怖電影之一。《招魂》系列也讓溫子仁在好萊塢完成了華麗的蛻變，把恐怖片藝術推向了全新的境界。

【適用話題】懷才不遇；伯樂與千里馬；天賦

鏈接·溫子仁的“恐怖”秘籍

溫子仁能成為成功的恐怖片導演，應歸功于他的“jump scare”與眾不同。經常看恐怖片的人應該對“jump scare”無比熟悉。三流導演喜歡用“突如其來的音效”“黑暗中突然伸出的雙手”之類的路數嚇人，二流導演能制造令你防不勝防的驚嚇點；而最好的導演懂得利用景深、調度鋪陳好一切元素，把氛圍做到最足，令觀眾在黑暗中屏息以待，最終使驚嚇點以一種你“意想不到”，但“細想又非常對味”的方式呈現。溫子仁特別擅長此道。他不會直觀展示恐怖的來源，總是從側面給鏡頭或描述，但觀眾似乎感覺自己看到了一切，也經歷了現場的一切。這才是最純粹的恐怖體驗，片中的一切均來自觀眾自己的想象力，溫子仁就是提供這種“想象源泉”的上帝。

3.“全面”出擊的溫子仁

溫子仁不僅僅是“恐怖大師”。2015年，林詣彬因為保羅·沃克的離去，放棄執導《速度與激情7》，溫子仁臨危受命接棒執導商業影片《速度與激情7》。該片在全球席卷了超過15億美元的票房，成為全球電影票房史上的第7位。“詹姆斯·溫”（溫子仁的英文名，James Wan）的名號在好萊塢越來越響。

不難看出，華納為何會選中這位恐怖導演為《海王》掌舵：除《死寂》之外，溫子仁創作的每一部恐怖電影都誕生了自己的長青系列。此外，由其執導的《速度與激情7》至今仍占據著系列最高票房之位。在當今好萊塢，其實并沒有幾位導演有著這樣穩扎穩打的漂亮簡歷。

《海王》之于溫子仁，除了商業上的考量，似乎也圓了他自己的一次傳統大制作電影夢：“我其實是從小看喬治·盧卡斯、斯皮爾伯格和詹姆斯·卡梅隆的電影長大的，所以心里一直很渴望拍他們拍的那種電影，這一直是我的目標。恐怖片當然也是我很喜歡的類型，但我想證明自己也能拍好其他類型的電影，是一個全面的導演。”《海王》的成功，讓他捍衛了自己的“金字招牌”。

【適用話題】自信；全面；能力；價值

素材素描二

好萊塢的亞裔導演們

近年來，好萊塢著名導演的亞裔面孔增多，觀眾對亞裔導演的認可度也不斷提高。《驚天魔盜團2》《摘金奇緣》的導演朱浩偉、執導過4部《速度與激情》系列影片的林詣彬，以及漫威影業新作《永恒族》導演、在好萊塢獨自打拼的中國籍女導演趙婷。

1.朱浩偉

朱浩偉已經在好萊塢打響了自己的名號，他曾執導北美經典的青春電影《舞出我人生2》和《舞出我人生3》，這個系列被北美影評人協會稱為最經典的青春電影。隨后他在2016年執導了《驚天魔盜團2》，全球收獲3.3億美元票房。2018年，朱浩偉和好友關凱文共同創作的小體量影片《摘金奇緣》（本刊2018年第20期P84《北美票房冠軍〈摘金奇緣〉：一封寫給亞洲的情書》對該片有詳細介紹，感興趣的素粉可翻看）在全球收獲2.37億美元票房。

朱浩偉出生在富裕家庭，從不為錢發愁。他小時候就有一架巨大的VHS攝像機，并配備了混頻器，可以把所有的VHS播放器和立體聲同步。他為度假的家人們拍攝了一個短片，結果家人們邊看邊哭。“在那一刻，我知道，我就想要做這個。”

四年級的朱浩偉便對自己未來的職業有著清晰的規劃，要上南加州大學電影學院，從南加州電影學院畢業之后進入好萊塢。當朱浩偉真正踏上美國的土地時，他的父母曾這樣告誡他：“美國是充滿機會的國家。只要你努力工作，熱愛你的工作，任何夢想都能實現。如果你覺得有人對你是誰或他們認為你是誰做出了判斷，不要因此而心煩意亂。不要讓消極的能量分散你的注意力。”

這成為朱浩偉在美國生活、創作最主要的動力。人們通常所說的“亞裔導演”，對他來說更像一個單純的標簽。“我不想過多注意自己亞裔電影導演的身份，我只是一個電影導演，你不去刻意關注它，也就沒有人會注意到這個。”朱浩偉曾說。

【適用話題】動力；理想；丟下標簽

2.林詣彬

與朱浩偉成長環境截然不同，林詣彬是個窮孩子，他的童年是在中國臺灣一個家庭牧場度過的，移民美國后，初期的生活很艱難，他一直生活在被驅逐出境的恐懼之中，也不可避免地遭遇到“種族歧視”的問題。

2002年的《火爆麻吉》是林詣彬的處女作，25萬元的投資在北美收獲380萬美元票房。講述一群亞裔美國青少年成長的犯罪故事。林詣彬在影片中顛覆了亞洲人都是老實、呆板的形象，塑造了一個頗具個性的亞裔群體形象。

林詣彬真正成為好萊塢頂級導演，還是從《速度與激情》開始的，他將《速度與激情》這個B級系列電影推向了全世界，打響了這個超級IP的名號。《速度與激情：東京漂移》在北美收獲了6200萬美元票房，在全球獲得9500萬美元票房，這也是該系列電影中首部海外票房超過國內票房的影片，這證明了林詣彬的國際視野。林詣彬執導的4部《速度與激情》系列總共帶來了超過19億美元的票房。北美網站WIRED據此評價林詣彬是：你從未聽過卻又是最重要的商業大片導演。

林詣彬的成功在北美影評人眼中歸因于他電影中表達的多元化精神。《新聞周刊》頂級影評人大衛說，林詣彬的影片中充斥著黑暗的人性、挑戰傳統白人對亞裔的看法等，“但當你看完電影離開時，你知道自己見證了頂級電影導演生涯的誕生”。林詣彬自己則說：“在好萊塢，競爭環境幾乎沒有公平的，你唯一能控制的，就是你投入了多少精力在你的電影創作中。”

【適用話題】視野；環境；付出

3.趙婷

中國籍導演趙婷2017年最新作品《騎士》斬獲第33屆美國獨立精神獎邦妮獎、第70屆戛納電影節“導演雙周”單元“藝術電影獎”，這也為她帶來了執導漫威電影的機會。

不少人或許會更在乎她背后的標簽——她的繼母是宋丹丹，父親則是博約投資管理有限公司董事長趙玉吉。但事實上，她的留學生活并不奢侈，甚至可以說是窘迫。2015年趙婷的處女作《哥哥教我唱的歌》開拍的前一天，劇組失去了資金。回到家中，她發現家里居然也被洗劫一空，而且那段時間，因每天只睡幾小時的無規律生活，她還掉了一顆牙。“我坐在那里，感覺到自己真的是一無所有，之前為這部電影籌備的三年心血全都付諸東流，十分無助。”趙婷最后是靠一位著名校友、《哈利·波特與魔法石》的導演克里斯·哥倫布給她的10萬美元獎金完成了影片的拍攝。《哥哥教我唱的歌》獲得了第68屆戛納電影節金攝影機獎最佳處女作提名、圣丹斯電影節評審團大獎提名、美國獨立精神獎提名。

拍攝《騎士》時，趙婷的資金也只有8萬美元，但這絲毫不影響她在影片中成功塑造了一個既有著人性柔弱又自強不息的牛仔。這部影片的爛番茄新鮮度保持在97%，“你幾乎可以感覺到南達科他州平原上的風和塵土，趙婷的這部新片深深融入了這里的現實環境。”北美影評人彼得稱贊道。趙婷正在用獨特的藝術表達方式，為自己打開好萊塢的大門。

【適用話題】堅持；才華；努力

素材素描三

亞裔導演的不平坦之路

近年來亞裔導演頻繁執導好萊塢大片，就意味著華裔導演在好萊塢成功了嗎？事實上，在這背后，隱藏著更為艱難的生存和創作環境。

南加州大學傳播學院在2017年發表的一份報告中顯示，在1100部接受調查的電影中，亞裔好萊塢導演只占據3.4%，其中31部男性導演，3部女性導演，亞裔導演和女性導演、黑人導演一樣，并沒有發生過實質性的變化。報告指出，在2007年與2017年間，亞裔導演只有溫子仁和沙馬蘭導演過5部以上作品。朱浩偉、林詣彬在這個區間執導了4部影片。65%的亞洲導演在整個時間段內只執導過一次影片。2017年，109位好萊塢電影導演中只有5位來自亞洲，占4.6%。這個數字低于美國人口普查中亞裔占比的5.7%，而且在2014年，這個數字甚至是0。亞裔電影創作者在好萊塢的生存環境只能是夾縫中求生存，種族問題、文化問題、創作理念……都是擺在亞裔電影創作者面前需要艱難逾越的鴻溝。

在好萊塢要出頭，除了極具才華外，還要比本土導演更努力才行。溫子仁開創了新世紀的恐怖電影，他的名字就是口碑的保證；朱浩偉切中了北美觀眾針對亞洲富豪的好奇心，打造了一部給美國人獵奇的電影；林詣彬的“國際視野”是開闊的，他致力于將更多元化的文化融入影片之中。

【適用話題】艱難；機會；不平等

小花絮

亞裔導演的“小私心”

朱浩偉在為《摘金奇緣》尋找投資時，鄧文迪第一個找到了他和編劇關凱文，進門第一句就是：“讓我們把女主角瑞秋變成白人吧，誰會去看全是亞洲人的電影呢？”朱浩偉聽后斷然拒絕了。在他看來，亞洲人的故事才是他創作這部影片最主要的動力。

林詣彬在為他的處女作《火爆麻吉》尋找投資時，需要25萬美元。一位金融家曾提出，如果林詣彬在電影中讓美國人取代亞裔美國人的領導地位，就給他200萬美元。這樣的改動，直接違背了林詣彬的創作初衷。林詣彬拒絕了，他用信用卡透支了10萬美元，東拼西湊才勉強將《火爆麻吉》拍攝完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