略論印度海洋戰略及對周邊國家的影響

摘 要 印度海洋戰略從南亞次大陸出發，面向印度洋，旨在追求印度自身安全和經濟利益的最大化，有著稱雄世界大國的戰略企圖。隨著冷戰閉幕和印度綜合國力的發展，印度對印度洋的安全需求在不斷增大， 希望印度洋海上石油通道的地緣安全不受任何外界因素影響。從單純的軍事色彩發展到體現其綜合實力的背景來看，印度海洋戰略力圖影響，甚至主導印度洋地區國家。印度海洋戰略意義非凡，影響深遠，本文試圖分析印度海洋戰略構建的過程、特征及對周邊國家的影響。

關鍵詞 印度 海洋戰略 戰略企圖

基金項目：本文系北京外國語大學世界亞洲研究信息中心2016年資助項目成果。

作者簡介：李海軍，北京外國語大學校園管理中心，助理研究員，主要從事教育管理研究和國際問題相關研究。

中圖分類號：D815 文獻標識碼：A DOI：10.19387/j.cnki.1009-0592.2019.01.165

印度地處南亞次大陸，西接阿拉伯海，東鄰孟加拉灣，南向印度洋，三面環海的地理環境，決定了其海上軍事力量的強弱事關國家安危。1947年印度獨立后，印度歷任政府都在追逐世界大國之夢，由此也愈加重視海洋戰略的構建和發展。

一、印度海洋戰略構建的分析

90年代，印度制定了1990年-2015年的海軍持久現代化計劃，該計劃可以概括為“西出、東進、南下”三大方針，西出方針是指向西穿過紅海和蘇伊士運河，延伸至地中海；東進方針是向東擴展到南中國海，并探到太平洋邊緣；南下方針是向南挺進到印度洋最南端，就可以繞過南非好望角將其觸角伸到大西洋。印度海洋戰略由此形成了從沿海積極防御，海洋區域控制，并加強遠洋進攻的發展思路。這無疑會引起周邊國家對印度的懷疑和擔憂。總之，印度海洋戰略的形成、發展和調整可以分為以下幾個步驟：

（一）單純軍事色彩的印度海洋戰略

在獨立初期，印度更重視陸地軍事力量以應對和巴基斯坦的對抗，少量的海上力量是英國殖民者遺留下來的，英國人仍然擔任著印度海軍的高級軍官。然而到了70年代，印度發展出了東西兩只艦隊，保持了對巴基斯坦海上軍事力量的優勢。冷戰結束到了90年代，印度奉行大國戰略和印度洋戰略，擺出了積極防御態勢的戰略特點，在此階段，印度海軍不僅追求威懾對手，積極防御，還漸漸向南亞和印度洋以外的范圍擴張，積極建設印度的藍水海軍。

（二）淡化軍事力量色彩，追求軟實力的印度海洋戰略

到了21世紀，印度制定了海軍戰略文件《印度海軍戰略》，樹立印度在印度洋地區的“安全提供者”柔和色彩，淡化了追求地區海洋霸權的形象，強調了印度在海軍建立大國形象和外交溝通中的作用。比如，文件提出印度海軍可以通過與周邊國家的聯合的海上演習以及人道主義的救助建立信任關系，發揮安全提供者的重要作用。這有助于增強印度海軍的公開透明度，有利印度推行其印度洋戰略。例如，1986年，南也門發生內戰，亞丁地區爆發激烈沖突。印度印度派出護衛艦救援印度工作人員。2015年，也門再次戰亂，印度再次派出軍機和軍艦撤僑3000多人并協助其他國家僑民。保護海外僑民利益是體現國家海外影響力的最有說服力的方式，印度派出軍艦及軍機完成援救任務的事實顯示了印度海軍在印度洋沿岸地區不斷增長的實力，體現了印度政府對追求從地區性大國到國際性大國的信心。

（三）建立長效機制，落實綜合實力背景的印度海洋戰略

隨著印度海洋戰略日益重視軟實力作用的發揮，印度深化了綜合實力背景的海洋戰略。在2008年，印度建立了一個印度洋地區的海軍組織。該組織包括了35個印度洋地區國家。并在2014年達成了《印度洋海軍論壇章程》。印度洋海軍論壇是印度海洋戰略的重要平臺和常設機制。通過論壇，印度主導了印度洋地區的海洋運輸安全，海事援助，海軍合作等主題，表達了印度的善意，有助于打消其他國家對印度海上力量的疑懼。

二、印度海洋戰略的特征

（一）印度海洋戰略有突出的區域性特征

印度海洋戰略影響力著重在印度洋地區內國家。通過海洋戰略的實施促進區域內國家的相互了解和合作，促進人文和文化交流。例如2014年，印度政府與英迪拉·甘地國家藝術中心曾頒布了“季風：海上航線與文化景觀（Mausam：Maritime Route and Culture Landscapes，Project Mausam）”，簡稱季節計劃。季節計劃的歷史淵源在于古代印度洋地區受印度洋季風氣候影響，通過海上航行形成區域內的移民、商貿交易、宗教傳播以及文化交流，形成了政治經濟相互影響、多樣文化與統一性的印度洋世界。古代印度是歐洲采購香料的中轉集散地，海上航線從印度尼西亞群島經印度洋運到波斯灣或紅海上岸轉運到歐洲國家。在這個演變過程中，從東非到印度尼西亞，印度文明的典型產物佛教、印度教和印度移民漸次傳播和擴散。到了英國殖民印度時期，曾經招募了非常多的印度勞工到印度洋沿岸的殖民地工作，加強了印度文化傳播的力度和深度。印度海洋戰略就是憑借印度文明在印度洋地區歷史影響力，整合現實對外安全戰略需要，顯示出很強的區域性。

（二）印度海洋戰略有著或明或暗的控制性色彩

印度與印度洋沿岸的一些島國，種族相近，文化相似，聯系密切，歷史上相互之間的人文交流就比較多。 例如，不少印度人在斯里蘭卡、馬爾代夫等國生活和工作，而且這些國家在發展經濟、技術引進和安全依賴等方面都離不開印度的幫助支持。印度是南亞次大陸最大的國家，擁有13億多的人口，經濟產業較為多遠，經濟增長速度令世界矚目。因此，加上歷史上對印度洋沿岸國家的影響，印度很自然地覺得自己是印度洋地區的主人，想把印度洋變為印度的大國海洋，非常敏感和抵制其它大國控制印度洋海域和沿岸地區。80年代后期，在軍事方面，印度提出海軍的任務內容之一就是保護印度洋沿岸印度民族生命和財產安全，而且包括印度后裔的生命和財產安全。這表明印度海軍在印度洋地區對他國進行軍事干涉的概率和可能性是很高的。事實上，印度海軍在1987-1990年對斯里蘭卡成功軍事介入；1988年，印度海軍力量也對馬爾代夫施加了影響。

（三）印度海洋戰略有明顯的排外性特征

印度是能源消費大國，對能源需求越來越多，印度洋沿岸的穩定、海運航線安全對印度國家安全和經濟發展有著重大影響，印度深刻意識到追求大國夢想過程中，必須對印度洋的實施很強的控制。2002年5月， 印度第一次以觀察員國身份參加了泰國、美國、新加坡三國在泰國組織“金色眼鏡蛇”年度聯合軍演。2003年3月，印度、新加坡海軍舉行了“反潛行動”的聯合軍演。2003年，亞太安全研究中心會議上，對于2002年印度海軍力量東進南中國海一事，一名印度官員解釋說：“我們的演習讓中國感到受到威脅是件好事……我們正是要發出這樣的信號并讓中國接收到這一信息。”甚至有印度官員稱：“由于印度洋地區存在美國的潛在威脅，印度有必要發展軍事力量和核計劃。”這說明，印度想在印度洋地區扮演領導者角色，不僅僅增強對印度洋周邊國家的控制性，而且猜忌和抵制印度洋域外大國在印度洋的存在，形成自己掌控印度洋，把印度洋變成印度之洋的態勢。

三、對周邊國家及中國海權的影響

（一）印度海洋戰略受制于美國的全球海洋利益布局，既有合作，也不可避免地存在摩擦與矛盾

在既有的地緣特征下，海洋無疑是印度拓展國家空間的突破區域，海洋戰略的演進發展也表明了其站穩南亞、控制印度洋、爭當世界大國的戰略企圖。因此，隨著印度的綜合國力的提高，必然會加大對印度洋的戰略控制需求，尤其是確保印度洋海運航線的安全，這是印度經濟發展的大動脈。二戰后，美國接管了英法在印度洋周邊的勢力范圍，在周邊的經濟發展、地緣政治、能源安全有重大利益關切。所以，印度和美國在印度洋的經濟、政治、戰略利益有著重疊和交叉，雙方需要在經濟、安全、軍事領域內開展合作。但是，印度自身海上力量的發展過程中，伴隨著海基核力量的逐步建設和海上軍事力量的壯大，在與美國合作的整體框架內，一定會謀求擴展其海權利益。

（二）對周邊其他國家的廣泛影響

冷戰結束后，印度開始在印度洋推行的國家安全戰略，一言以蔽之就是以威懾求擴張。威懾內容之一就是抵制美國等海軍大國在印度洋的巨大軍事存在；還有就是要遏止法國、德國以及中國等大國海軍進入印度洋。顯然，印度海軍的海上力量擴展從沿海防御到區域控制，從區域控制到遠洋進攻，試圖防范其他大國海軍可能的滲透和干涉，否則會付出很高的代價。另外，印度保持對巴基斯坦等印度洋沿岸國家的海上優勢，謀求控制進出印度洋的咽喉要地，防止可能對印度的軍事威脅和挑戰。對印度洋沿岸國家而言，印度是相當的敢作敢為。 早在1998年4月，印度在孟加拉灣建設安達曼-尼科巴群島軍事基地，組建東方海軍司令部，作為第三個作戰中樞負責掌控印度洋東側區域的控制，把控了馬六甲海峽西口。后來，在該群島的布萊爾港又設立了第四作戰中樞。近幾年來，印度海軍頻繁地與東盟國家、日本、韓國等國舉行聯合軍演習，觸角進一步延伸到了太平洋。

（三）對中國海權的潛在影響

印度海洋戰略的東進方針表現為力圖在南中國海地區加強軍事存在，然而印度綜合實力相對中國來說很有限，除了海上軍事力量的部署，借助與東盟于中國的南中國海權益爭端，印度海洋戰略對中國海權，特別是南中國海權益有潛在的影響。依據國際法，中國對南中國海擁有主權，但是南中國海蘊藏著豐富的具有戰略價值的資源，不可避免的與周邊的東盟國家涉及爭端。印度海洋戰略展現了其對南中國海的影響，首先，印度海軍力量的第三作戰中樞部署在安達曼和尼科巴群島，群島距印度本土 1200公里，但南距印尼90公里，北距緬甸僅僅為50公里，與南中國海只隔著馬六甲海峽。此外，印度海洋戰略的東進，離不開東盟一定程度的默契配合，聯合軍演的考慮除了對印度國際地位的認可，無疑也有美國、日本的施加影響。事實上，東盟希望利用印度及其背后的力量來平衡中國對其的壓力，抗衡中國，盡力維護本國在南中國海的現有利益及遠期利益。

參考文獻：

[1]Abhijit Singh， "Maritime Security Partner in the Indo-Pacific，" in S. D. Muni and Vivek Chadba eds.，Asian Strategic Review 2015：India as a Security Provider （New Delhi： Pentagon Press， 201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