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咪蒙被封”思考當今自媒體的亂象與規制

□李慧

自2015年咪蒙踏入公眾號界以來，一直以熬制“毒雞湯”、營造焦慮、渲染暴戾情緒著稱。其觀點偏激，語言犀利，大肆宣揚女權主義，并常常以標題出奇制勝。咪蒙憑借其標新立異的文章內容吸引了大量粉絲，但隨之也引發了不少爭議。咪蒙“精神傳銷”式的內容生產所滋生的社會危害發人深思，而如今社會自媒體亂象的現象更是日趨嚴重，整頓自媒體亂象刻不容緩。

一、當今自媒體亂象的表現

（一）標題黨

標題黨是自媒體亂象最常見的表現。它是指一些自媒體為了增加點擊率或關注度而特意制作出引人注目的標題，但實際上，這些標題往往與文章內容相差甚遠，有的甚至毫無聯系，不過單看標題卻又顯得合情合理。以10萬＋教主咪蒙最為代表，她的標題常常打著金錢、暴力、性的擦邊球。如《我愛你，所以讓你去睡別人》《說來慚愧，我的助理月薪才5萬》等。還有一些自媒體只在標題中表達一半的意思或者直接隱藏掉關鍵信息，并輔之以“震驚”“沒想到”“還有這種操作”等詞匯來引發受眾的好奇心。這類標題黨式的文章雖然可以給自媒體平臺帶來流量和熱度，但卻極易誤導受眾。

（二）內容媚俗化

一些自媒體在“眼球經濟”的誘惑下，不惜犧牲崇高和責任，一味地迎合部分低級趣味的受眾而使媚俗現象大行其道。其發布的信息多與色情、暴力、犯罪等話題有關。一些自媒體公眾號更是將低俗漫畫、黃色圖片、大尺度的視頻、葷段子穿插在文章當中，以此來博人眼球，獲得高點擊率。部分不成熟的未成年人由于還不具備分辨真假善惡的能力，以及在好奇心的驅使下極易受此類媚俗信息的影響，形成不正確的價值觀或者不良嗜好，從而做出違法犯罪的事情，這將對未成年人的身心產生消極影響。

（三）虛假信息泛濫

此類信息多以謠言為表現形式。通常情況下，謠言的傳播速度極快，傳播范圍極廣，并且很容易引起人們的恐慌情緒。一類謠言常涉及醫療、飲食、健康等問題。發布者打著健康養生的旗號故意編造一些所謂的“干貨”“秘方”等，并且為了達到更好的傳播效果而在文章開頭或者末尾處注明帶有強制性的煽情文字，如“愛她，就一定要轉”“馬上轉給家人，不轉不是好女兒/好兒子”等。另一類謠言則表現為一些自媒體借助社會熱點事件，故意傳播與之相關的不實信息以博人眼球，從而達到利益訴求。

（四）洗稿

洗稿是指把別人的文章經過修改變成自己的文章，如果不對比原稿幾乎看不出抄襲的痕跡，再加上一些自媒體龐大粉絲群的助力，就可以輕輕松松創作出網絡爆文。正因如此，一些自媒體通過洗稿賺得盆滿缽滿，而真正的原創作者卻有苦難訴，無處聲討。2018年1月23日，知名自媒體人六神磊磊怒懟另一位知名自媒體人周沖，稱其洗稿他的原創作品，而且還是洗稿慣犯。六神磊磊通過兩人公眾號發布的相似文章進行了大量的圖文對比以證明周沖的洗稿行為。此事在網絡上引起了軒然大波，其他媒體也紛紛站隊。洗稿比抄襲更隱蔽，法律上無法定罪，平臺無法追責。所以，這成為很多自媒體通往成功的捷徑之選，當今依舊存在著一些擁有眾多粉絲的大流量自媒體堅持不懈地洗稿。

二、自媒體亂象產生的原因

（一）一味追“名”逐“利”

“名”與“利”是自媒體的生存之道。“名”意味著有影響力、有說服力的無形資產，具體數字化后就是內容的點擊量、分享量、訂閱數、粉絲黏度等。當這些重要因素累積到一定程度時便會發生質變，轉化為一個自媒體的影響力，形成個人品牌。“利”意味著以金錢為代表的實際性收益，其次還指“資源”，比如自營廣告鏈接、信息流、粉絲等，這些因素都可以通過各自的途徑給自媒體增添收益，并且收益相當可觀。“名利雙收”對于自媒體來說，才能越做越強。但是這也導致了部分自媒體為了在短期內獲得“名”和“利”，而不惜違背職業道德，通過“標題黨”“發布低俗信息”“洗稿”等方式快速贏得高點擊率，忽視了信息的真實性，嚴重損害了媒體的公信力。

（二）缺乏外部監管

近兩年來，自媒體發展迅速，但是我國對自媒體的監督和管理還不夠完善。目前來說，對于自媒體的約束也只有相關法律條例和平臺的規則制度，應用范圍較窄。比如一些自媒體的“洗稿”行為并無法律定性，所以也無從追究。這就導致了一些自媒體在缺乏外部監管的情況下，對產品內容把關不嚴，肆意抄襲他人作品或生產低俗信息，誤導受眾，對網絡安全、社會穩定造成了極其惡劣的影響。

（三）行業準入門檻低

內容生產的去中心化意味著話語權的分散，也就是人人都能當記者，專業記者的“職業門檻”大大降低，從而導致自媒體數量龐大，不易監管。在這個人人都有麥克風的時代，各個自媒體的發聲也代表了各方百姓的聲音。但是自媒體平民化、易操作、交互強、傳播快的特點使得其難以控制低俗、虛假的信息在網絡上的傳播。許多低劣的自媒體公眾號為了吸睛吸粉，打著介紹美劇、介紹小說的名義，動輒就放送一些大尺度的圖像片段，這樣的現象也屢見不鮮。因此，行業準入的低門檻在一定程度上導致了自媒體的良莠不齊。

（四）流量為王的行業準則

對自媒體而言，流量是制勝法寶。高流量意味著高熱度、高關注以及高收益。誠然，如今自媒體的生存仍然依靠流量，失去流量，自媒體的生存便會舉步維艱。但流量的獲得，應該依靠優質的內容，這才是生存之本。然而越來越多的媒體人卻與“內容”背道而馳，無底線地追求著“流量變現”，導致了假新聞、低俗信息、標題黨大行其道。有的自媒體人更是一再降低自己的道德底線，進一步拉低了傳播信息的可信度，在不知不覺中“捧殺”著自己，其最終結局就像“二更食堂”一樣“干掉自己”。

三、自媒體亂象的規范路徑

（一）自媒體人：加強自我約束、提升責任意識

自媒體給了普通人傳播與發聲的權利，但是這并不意味著媒體人可以凌駕于虛幻之上，違背新聞真實性。社會責任論強調，自由必須以責任為前提，新聞媒介在享有自由權利時，要承擔對于社會、公眾的義務和責任。所以，從社會責任論的角度出發，整頓自媒體亂象務必要從媒體人的自身做起。具體來說，媒體人首先應該堅守道德底線，自覺抵制“假惡丑”現象，不唯利是圖、不投機取巧，杜絕假新聞、標題黨、抄襲等違背職業道德的行為。其次，要加強自我約束、自我管理，提升責任意識，承擔起應有的社會責任。

（二）自媒體平臺：提高門檻，全面監管

行業準入門檻低在一定程度上給自媒體亂象創造了機會。對于自媒體平臺來說，一是要提高準入門檻，制定高標準注冊要求，強制自媒體繳納一定的注冊保證金，如違背自媒體生存的條例規則，予以相應的懲罰并沒收全部保證金。二是要切實加強自媒體的全面監管，制定監督舉報制度，對自媒體亂象行為堅持“零容忍”態度，堅決從源頭上遏制自媒體亂象。

（三）政府：發揮主導作用，加強間接監管

國家對媒介的管理一般是通過立法實現的。當前，自媒體呈現野蠻生長的態勢，種種亂象觸目驚心。對于自媒體亂象，平臺只能對其采取封號處置，難以追究其法律責任。因此，整治自媒體亂象，政府這只“有形的手”應有效負起責任。首先，政府要發揮主導作用，引導大眾舉報自媒體發布的負面新聞，加強間接管控。其次，要盡快完善相關法律法規，尤其是對自媒體亂象的具體行為制定出相應的處罰條例，從而規范自媒體的傳播行為，讓自媒體有法可依。

四、結語

總之，探析自媒體亂象的表現及其產生的原因，對于自媒體的良性生長具有極為重要的意義。每一個自媒體人都應當吸取咪蒙的慘痛教訓，嚴格恪守新聞人的職業道德理念，切不可為了“10萬＋”而劍走偏鋒，逾越底線，否則，還會有下一個咪蒙的出現。此外，自媒體人、自媒體平臺、政府和公眾都應該各自承擔起責任，為打造出風朗氣清的網絡空間而不懈努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