陜甘寧革命根據地史研究會名譽會長、研究員? 李忠全
我是在1984年編《陜甘寧邊區政府文件選編》的時候,就看到過趙通儒手寫的材料。我看到的檔案,是陜甘寧邊區政府正式發文,任命趙通儒為陜甘寧邊區民族事務委員會主任。這個職務在當時是相當高的。趙通儒對民族工作的研究,在我們黨內算是獨樹一幟,他不只是伊盟工委書記,還曾任綏蒙省委委員。我對趙通儒這本書的體會有三點:一、本書澄清了許多歷史謎題,解開了謎底,真實具體,史料可靠,是作者的親身經歷;二、作者趙通儒一生經歷豐富,不爭名,不爭利,雖歷經磨難,共產主義的理想和信念始終未動搖,對我們今天開展黨性教育和理想信念教育很有啟迪;三、本書填補了中共黨史特別是地方黨史研究的空白。
中央軍委訓練參謀部黨史軍史專家、大校? 王曉建
我第一次聽說趙通儒的名字,還是從神木籍開國將軍王兆相老首長那里。時為1997年,我開始協助王兆相老將軍撰寫回憶錄《戰爭年代的回憶》。王兆相老將軍不愿用錄音機,他在“文化大革命”中遭受過迫害,對著錄音機講感到不舒服。他對我說:咱們就慢慢談,我說你往本上記,你一時聽不清的、“解不下的”,可以馬上就問我。關于趙通儒,他談到這樣一些情況——
1932年5月,已入黨四年的王兆相與同為神木籍的共產黨員楊文謨,由陜北特委選派,到陜甘游擊隊學習軍事,以備日后在陜北開展武裝斗爭。他們兩人跟著陜北特委代理書記兼組織部長馬明方,先到榆林鎮川堡,再到米脂姜新莊。馬明方在此與他們分道而行。分手時,馬明方交待王兆相和楊文謨:你倆到米脂城外的班家溝找共產黨員崔明道,崔明道會引領你們到共產黨員艾輝貴家等通知。按照馬明方的安排,王兆相、楊文謨住到了艾輝貴家中。幾天以后,陜北特委果然派人來到艾輝貴家,通知王兆相和楊文謨前往安定(今子長),到縣城找共產黨員趙通儒,由趙通儒送他們兩人去陜甘游擊隊。
可是,王兆相、楊文謨來到安定縣城,卻怎么也找不到趙通儒。兩人一籌莫展之下,只好悄悄打聽陜甘游擊隊的行蹤。終于得到一個確切的消息:陜甘游擊隊這會正在宜川的臨真鎮(今屬延安市寶塔區)一帶打仗。但是在去臨真鎮的路上,他們又聽到老鄉們傳說:陜甘游擊隊沒能打開臨真鎮,南下韓城了。兩位一心想參軍的年輕共產黨員已經花光了盤費,只得掉頭返回神木。
回到神木后,王兆相見到了哥哥、1925年入黨的王兆卿。原來王兆卿是劉志丹、謝子長從陜甘游擊隊總指揮部派回來,與陜北特委接頭的。王兆相向哥哥說起因為找不到趙通儒而白跑一趟、耽誤了參軍的事,言語間頗有些埋怨的意思。王兆卿對弟弟說:自己與趙通儒是綏德第四師范的老同學,同年入黨,很熟悉。這位趙通儒還在北京念過大學,很有學問。這次你和楊文謨沒找到他,一定是出了什么岔子,就別埋怨了。你想參軍,眼下就有機會,神木南鄉區委又組織了幾個黨員去陜甘游擊隊,包括你。1932年9月,王兆相、楊文謨等6位神木籍共產黨員分兩批上路,10月間在甘肅合水縣找到陜甘游擊隊,就此參加了中國工農紅軍。
王兆相與趙通儒見面,是全國性抗日戰爭爆發后的1940年。時任八路軍警備第6團團長的王兆相正在延安馬列學院學習。一天,趙通儒來馬列學院找王兆相,想請他談談神(木)府(谷)紅軍在綏遠(今內蒙古)與陜西交界地區的活動,以及開展工作的情況。王兆相從戰斗于陜甘邊的紅26軍回到陜北后,歷任神府紅軍的軍事指揮員支隊長、團長、師長,其間多次率領神府紅軍在陜綏交界的準格爾旗、達拉特旗、烏審旗活動,在蒙古族各階層人士中產生了一定的影響。王兆相問趙通儒,為什么要了解這些事情?趙通儒說,他現在負責延安蒙古文化促進會的工作,還要建蒙古文化紀念館,所以需要詳細了解有關情況。王兆相隨即向趙通儒介紹了神府紅軍1934年至1937年在陜綏交界地區的活動、工作情況,特別是耐心爭取準格爾旗東協理、護理札薩克奇文英所部騎兵營的經過。這個騎兵營多次從準格爾旗的敖斯潤陶亥(五字灣)鎮出動,向神府紅軍開火挑釁。神府紅軍忍無可忍,才在1936年底打了一次反擊。反擊之前,王兆相要求部隊盡可能少傷人,盡量抓活的。結果反擊戰打響后,神府紅軍將準格爾旗騎兵營近百名官兵大部俘虜。戰后,為執行黨的民族政策,神府紅軍將這些蒙古族官兵連人帶馬一人一騎不留地釋放,槍支也予歸還。被釋放的蒙古族營長韓守信大受感動,主動把西安事變的消息告知了神府紅軍。韓守信被釋放時還真誠地表示:“我是個大老粗,不懂什么共產黨、國民黨。可我是中國的蒙古人,我不贊成投降日本人的德王(即德穆楚克棟魯布),我擁護蒙漢人民團結抗日。今后,我再也不打紅軍了。”準格爾旗借給了神府紅軍一批槍支、彈藥、馬匹,神府紅軍后來如數歸還。這件事在鄰近準格爾旗的達拉特旗、烏審旗的蒙古族王公、臺吉中,也產生了很好的影響。
趙通儒專注地聽了王兆相的介紹后很高興,問道:“你們神府紅軍長期獨立作戰,常與上級失去聯系,卻能這樣好地執行黨的民族政策,這是怎么回事呢?”王兆相回答:“我們過去是靠摸索,還有王兆卿在準格爾旗西協理奇子俊處工作過,幫助這位傾向進步和革命的蒙古族上層人士建立過蒙古族新軍,積累了一些經驗。”聽到這里,趙通儒問:“奇子俊?是那位二少爺嗎?”王兆相說:“對,就是他,準格爾旗老百姓還給他編了個歌,叫《二少爺招兵》,神木不少人也會唱。”趙通儒嘆了口氣說:“可惜他不明不白地死了。不然……”王兆相接著說:“黨中央長征到達陜北后,派張秀山同志來神府根據地工作,他帶來了黨中央瓦窯堡會議的文件。我們按照他的傳達和解釋辦事,就沒出大錯。你還可以再找張秀山同志問問。”
這次見面后不久,王兆相就奉命從延安去了山東抗日根據地。抗戰勝利后,又率領一個旅開赴東北,參加了東北解放戰爭的全過程。他再也沒有見過趙通儒,只聽陜北的同志提起過,趙通儒病了。
通過王兆相老將軍的敘述,我們可以得知:一、除其它工作外,趙通儒還參與了把陜北的共產黨員輸送到初創的陜甘游擊隊的工作,為西北紅軍的發展壯大做出了貢獻。二、即使后來在趙通儒境遇不大順利的情況下,他對上級交給自己的工作,仍然是認真、負責,想方設法做好的。
趙通儒所著、魏建國整理的這本《陜北早期黨史資料》,我認為非常有價值。他不僅向我們述說了翔實的陜北早期的中國共產黨歷史,而且通過對陜北歷史、社會、民情等方面的分析,告訴我們陜北為什么會發生革命;陜北的人民群眾和共產黨人為什么會那樣堅韌不拔、鍥而不舍;偉大的延安精神為什么會在陜北誕生;從陜北誕生的延安精神又為什么會哺育一代又一代中華民族的志士仁人。
我認為,以后編修《西北紅軍戰史》甚至《中華民國史》,都會用得著《陜北早期黨史資料》這樣的書。為此,作為一個歷史學者,我要向老前輩趙通儒致敬,也要向老朋友魏建國表示感謝。
陜甘寧革命根據地史研究會常務副會長、西北工業大學人文與經法學院博士生導師、教授? 肖周錄
這本《陜北早期黨史資料》,包括趙通儒這個名字,我都是第一次聽到。這里,我談三個感謝:
首先,感謝原著者趙通儒先生,為我們留下了這份寶貴的史料。趙通儒的一生如此坎坷,在國民黨監獄里,腦子里被注射了神經毒素,影響了他的健康,但是他最珍貴的理想信念從未改變。這是作為一個老布爾什維克最寶貴的品質。他晚年盡管百病纏身,生活困頓,但是對黨的熱愛,對黨的信任,從未改變,讓我們這一代人非常感動。我覺得這是趙通儒通過文化傳播給我們最寶貴的精神遺產。
其次,要感謝魏建國同志,慧眼識珠,艱辛勞動,發現了這么寶貴的史料,呈現給讀者。文化的傳承,正是靠魏建國這樣一代又一代學者的努力,發揚光大的。
第三,感謝中共黨史出版社。大家知道,黨史資料的出版,要求是非常嚴格的,要一級一級地審。我估計他們剛拿到這個史料的時候,也是冒著一定風險的。但實踐最終證明,出版社的領導和編輯是有遠見有水平的。同時,也要感謝咱們陜北知青王曉建老師,把這本書推薦給了中共黨史出版社。
我們現在這么多研究陜甘寧邊區歷史的書籍,有《陜甘寧邊區政府文件選編》《陜甘寧邊區政權史》,都寫得非常好,卻“只見政府不見黨”。一遇到陜甘寧邊區黨的歷史,往往一筆帶過。因此,我覺得趙通儒的《陜北早期黨史資料》,價值就在于,它是一部微縮的陜甘寧邊區早期黨的發展史。
復旦大學法學博士、延安大學政法學院教授? 賀永泰
我和魏建國老師是2011年相識的。當時我在復旦大學讀博士,正忙著寫畢業論文。在圖書館查閱資料的時候,偶然讀到了《延安文學》,看到了上面連載趙通儒的《陜北早期黨史資料》,感到很震驚。后來回到延安,我就聯系到魏建國老師,經常一塊交流。
這本書的真實性和權威性,我認為是不容懷疑的。它是多角度的,除了黨史學外,還有政治學、社會學、歷史學等多重的視角。我認真梳理了一下,全書目錄中出現“黨”的名稱的有9篇,其中有4個縣是黨和團是在一起談的;出現“共產主義”的有5篇;出現“馬克思主義”的有2篇。所以,本書也告訴我們,對于研究早期黨和團組織的建立,以及早期黨團的活動,特別是馬克思主義的傳播,包括共產主義理論的傳播,是可以結合在一起的。對于中共黨史的研究,在民主革命時期這段,已經有了顯著的研究成果。但在建黨這一塊,可能還有一些研究的余地。當然限于史料的匱缺,現在也很少有人在研究黨史的時候,研究各個地方建黨方面的歷史。因此,我覺得,這本書對于我們研究建黨史以及地方黨史,都是一大貢獻。我相信本書將會在學術界產生重要的影響,同時也勢必會引發不少的爭議,但這也恰恰體現了本書的價值所在。
中國人民大學法學博士、陜西師范大學馬克思主義學院教師? ? ? ? ? ? ? ? ? ? ?魏德平
一、《陜北早期黨史資料》填補了西北黨史研究史料的重要空白。史料對史學研究具有獨特的重要作用,因此有的學者甚至稱“史學即史料學”。西北黨史研究資料不足,早期西北黨史資料更為缺乏,不但是造成西北黨史研究長期難以有實質性拓展和深化的重要原因,而且還誘發了一些較為激烈的爭論,是長期困擾西北黨史研究的嚴重障礙。《陜北早期黨史資料》的出版填補了西北早期黨史史料的一塊空白,使許多過去缺乏聯系或者作為“孤證”的史料得到充實和印證。這對推動西北黨史研究有奠基作用和重要的推進作用。
二、《陜北早期黨史資料》奠定了西北黨史研究的新起點。《陜北早期黨史資料》內容豐富,涉及早期陜北地區風土人情、革命斗爭以及在中共黨史、近現代史上有影響力的重要人物。這些內容無疑對研究者拓展和深化西北黨史研究,尤其是早期黨史研究有重大的推動作用。本書披露的相關資料不僅在史料上對當前研究有重要的基礎性作用,而且對推動研究者進一步解放思想、拓展領域、凝練方向都有重要啟迪,必然會推動西北黨史研究在一個更高更扎實的基礎上取得更大的成就。
三、《陜北早期黨史資料》拓展了中共黨史研究的新領域。黨史研究薪火相承,取得了重要成績。但是,在一個時期內,由于傳統黨史研究存在過分關注“宏大敘事”的傾向,忽視具體史實的考證和研究,因此其客觀性和解釋力受到相當的質疑。西北黨史是中共黨史的重要組成部分,當然也存在上述局限。現在《陜北早期黨史資料》以鮮活生動的個案豐富了早期西北黨史的眾多歷史細節,“還原”了歷史的復雜性,更加接近歷史真實,必然能更好發揮黨史資政育人、存史立鑒的獨特作用。
四、《陜北早期黨史資料》體現了整理者的使命感和擔當精神。史學研究不僅要求研究者能耐得住寂寞,受得了孤獨,更要求研究者要有學術使命感、奉獻精神以及持之以恒的品質。在當下學術研究存在濃厚功利性和浮躁氣氛的背景下,《延安文學》雜志社社長魏建國先生嘔心瀝血十多載,披沙揀金,讓這份極有可能被淹沒的珍貴史料重見天日,惠及學界和世人,難能可貴,彌足珍貴。魏建國同志這種不計個人物質收益,醉心學術研究的精神是當代學者和研究者學習的標桿和楷模。
中國人民大學法學博士、西藏民族學院馬克思主義學院教師? ? ? ? ? ? ? ? ? ? ?李薈芹
我也是偶然接觸到趙通儒撰寫的這個《陜北早期黨史資料》,讀后也是感慨頗多。對于他這本書的貢獻,我覺得主要在兩個方面:一是陜北早期的基層黨建,二是北方的民族統戰工作。這本書的作用,我覺得主要在這樣幾個層面:一是豐富了陜北早期基層黨組織建設以及陜北早期社會史的資料;二是充實了陜西省地方史的研究資料;第三,從大一點的方面說,拓寬了黨史研究的新視野;第四,最重要的,我覺得它很有可能是對我們的歷史記憶一個重新的構建。
我相信隨著這本書的出版,會有大量的學術研究成果出現,同時會呈現出更豐富的多樣性。不同的人,從這本書里會讀出不同的感受。有的人讀后,找到了自己心中所想;有的人讀出來的可能是震驚:原來我發現了一些以前不曾發現的東西。這些都與我們的知識結構和價值觀念有關。而且我們也免不了用現在的知識構架和評判標準,去看這部資料,甚至是把它作為研究陜北黨史的一個原始材料,在這個過程中我們都會有自己的烙印。
在閱讀本書的過程中,我一直在想,我們要怎樣才能更接近于真相,更努力地呈現一個真相。我覺得史料只有真正與我們的知識水平、評判價值結構、我們的立場以及當下的社會,都結合起來,才可能更接近歷史真相一些,才能重新構建我們的歷史記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