蒼老的證據

陳云宏

樸素的春

燕子斜飛，雨水瑩瑩

草木的清香時隱時現

我賦予的愛，蜿蜒而行

一盞掛在高處的燈明滅不定

曾經奔馳的心習慣了沉靜

當我重又遇上你，滇南的春

我不是那青色的石塊

濺得起雪白的漣漪

不是清風，吹得綠一片江南岸

我只想用一種更簡單的姿態

不察動靜，遠離虛實

所謂的春天

有著黃昏一樣的寂寥

幽深。已經有太多的時刻

伴隨我流逝了以往

當我再次憶起

堂吉訶德一樣的夢想和浪漫

所有的修辭已從天空

來回多少次，依然是蔚藍、多變

風起云涌，又總是最終返回了

平靜的樸素

初夏的朦朧

在微風中搖頭晃腦的杏枝

同教室內學生們朦朧的姿態

遙相輝映著

那片閑置的荒地中繁茂的苦刺花

還在不聲不響地持續地開著

一片裸露的小土丘

依舊紅得那么鮮艷

天還是那么藍

這一切我都習以為常，也無心渲染

不是每一句濃綠的文字都欣欣向榮

不是每一闕花朵的韻律都滿懷希冀

我越來越害怕密集的畫面

即使在這初夏的季節

它進入畫卷的方式

依然攜裹著一些難辨的

模糊的色彩

人們所說的生夏如花究竟何意

不變的秋

不變的秋，再次到來，又深邃起來

有時陽光，有時雨

微涼的風聲沙沙

繞過大地的多少坦途和崎嶇

繞過我，又遠去

這溫柔的哀愁

依舊像千年的詩

在滇南的林中，綠而微黃的葉間

在紅色的高原上，青香而沉靜的土壤中

在朝霞和夜的昏紅燈光下

在小城和空山中

都有著古人的氣息

飄渺和堅定持續

當我從一個秋天經過

我知道，我依然在下一個秋天之中

陽光、細雨、梧桐、落暉……

都必不可少

漸遠的冬日

恍惚的光景中

一些意象，已激不起曾經的美妙

繁蕪的綠和閃爍的星

都褪變了最初的光澤

在冬日，哪怕是在滇南

我仍需添加更多的衣物

有時，還需要左手緊緊握住右手

那些在我內部跌宕的山谷

更加深陷出朦朧

飛鳥穿過叢林時的鳴叫? 連綿不絕

悅耳的曲調有時也低沉婉轉

兒時不小心驚動過的小松鼠

已驚不起我的好奇

它正遠離我的村莊

松樹林似乎不再生長

它們還停留在

多年前的印象中

葉落葉生已很久沒有更新

杜鵑花似已不在春天盛開

而是需要更久

甚至在寒冬的時候

才會開在臆想中的山坡上

都已經慢了下來

本應如期而至的美，總不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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