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于數據挖掘的黃燕論治眩暈用藥經驗*

林偉龍 侯永輝 萬瀅聰 黃 燕

（1.廣州中醫藥大學第一附屬醫院，廣東 廣州 510000；2.河北省石家莊市第一醫院，河北 石家莊 050011；3.廣東省中醫院，廣東 廣州 510120）

黃燕教授是廣東省中醫院腦病中心主任，博士生導師，廣東省名中醫，從事臨床工作、科研、教學近四十余年，經驗豐富，擅長運用中醫經典治療臨床疾病，療效顯著，特別在治療眩暈方面形成了“健脾固本，化痰治標，兼顧疏肝、補腎為本”的獨特臨床辨證理論。筆者有幸師從黃燕教授，隨診學習，茲利用頻數分析挖掘證型、藥物使用頻數及各證型用藥規律，運用系統聚類挖掘藥物配伍規律，以總結黃燕教授治療眩暈經驗傳承模式，分析黃燕教授臨床用藥經驗和學術思想，以便更好指導臨床。現報告如下。

1 資料與方法

1.1 病例選擇

診斷標準：參照國家中醫藥管理局頒布的《中醫病證診斷療效標準》［1］。納入標準：符合診斷標準的眩暈患者；辨證、用方、用藥記錄完整，服用中藥湯劑治療者；黃燕教授門診就診的眩暈患者。排除標準：繼發于軀體疾病、精神障礙、藥物濫用等引起的眩暈者；合并使用對眩暈有治療作用的其他藥物者。

1.2 病例來源

病例來自2016年8月至2017年8月就診于廣東省中醫院大德路總院、廣東省中醫院二沙島分院的門診眩暈患者。

1.3 數據處理

1）數據搜集。搜集黃燕教授2016年8月至2017年8月于廣東省中醫院大德路總院、廣東省中醫院二沙島分院眩暈患者的臨床處方，進行數字化和規范化，篩選整理出處方172首。2）數據錄入。將篩選整理的172首處方采用SPSS17.0軟件錄入，由雙人負責數據的審核以確保數據的準確性，建立黃燕教授治療眩暈經驗傳承模式數據庫。3）數據提取。從黃燕教授治療眩暈經驗傳承模式數據庫中提取患者的一般情況、癥狀、中西醫診斷、辨證分型、中醫治法治則、方藥等。

1.4 統計學處理

應用SPSS17.0統計軟件。運用頻數分析挖掘證型、藥物使用頻數及各證型用藥規律；運用系統聚類挖掘藥物配伍規律。

2 結 果

2.1 一般信息

共收集眩暈患者172例。患者年齡12～79歲，平均（46.90±16.38）歲；男性 57 例（33.14%），女性 115 例（66.86%），男∶女=1∶2，提示眩暈女性較為常見。

2.2 辨證分型

見表 1。 主要中醫證型［2］包括風痰上擾（66.86%）、陰虛陽亢（13.37%）、腎精不足（11.05%）、脾虛肝郁（8.72%）。

表1 172例眩暈患者常見中醫證型頻率分布

2.3 用藥規律分析

2.3.1 常用藥物情況 見表2。172例患者共用藥物94味，2 276藥次。在處方中出現頻率前20味中藥共計出現1 692藥次，占全部藥味出現總頻數的74.34%。 根據《中藥學》［3］和《中藥大辭典》［4］分類標準將20味中藥分類，表2顯示黃燕教授治療眩暈涉及解表藥、補虛藥、清熱藥、化痰藥、平肝息風藥、活血藥、理氣藥、祛風濕藥、收澀藥等。

表2 172例眩暈患者中藥頻率分布

2.3.2 證候-用藥分布規律 1）風痰上擾證用藥規律。用藥頻數前12味為茯苓、石菖蒲、白術、天麻、郁金、遠志、法半夏、黨參、膽南星、川芎、酸棗仁、白芷。2）陰虛陽亢證用藥規律。用藥頻數前12味為天麻、鉤藤、牛膝、桑寄生、首烏藤、杜仲、茯苓、山茱萸肉、女貞子、墨旱蓮、酸棗仁、何首烏。3）腎精不足證用藥規律。用藥頻數前12味為柴胡、天麻、蒺藜、葛根、川芎、白芷、鉤藤、法半夏、玉竹、鹿銜草、酸棗仁、藁本。4）脾虛肝郁證用藥規律。用藥頻數前12味為：柴胡、郁金、白芍、茯苓、酸棗仁、合歡皮、天麻、佛手、法半夏、白術、枳殼、砂仁。結果見表3。

表3 證候-用藥分布規律

2.3.3 藥對規律 圖1顯示藥物分為5類穩定度較高，包括茯苓-黨參，法半夏-膽南星，牛膝-山茱萸肉，鹿銜草-合歡皮，甘草-石菖蒲。

3 討 論

名老中醫的臨床經驗可為后世提供可貴的借鑒。數據挖掘技術善于發現大數據背后的邏輯關系，對中醫方藥研究具有明顯優勢。本研究總結黃燕教授治療眩暈辨證、選方、常用藥物以及各證型用藥規律，同時采用數據挖掘分析藥物之間的組合配伍及對癥選藥規律，從以上兩方面初步總結其處方用藥經驗。結果顯示黃燕教授健脾固本，化痰治標，兼顧疏肝、補腎為本的治療理念。

3.1 黃燕治療眩暈辨證特色

圖1 藥對聚類分析統計圖

本研究納入172例眩暈患者，以女性為主，男性33.14%，女性 66.86%，眩暈患者平均年齡（46.90±16.38）歲，與內經 “六七三陽脈衰于上”“六八陽氣衰竭于上”［5］生長周期相符。黃教授認為現代人賊風不避，飲食不節，勞逸不慎，導致陽虛之體，上為清竅神明，衰則上無所充，神無所養，為眩暈之根本，病性在本為虛。主要中醫辨證頻率中風痰上擾115例（66.86%）；陰虛陽亢23例（13.37%），腎精不足 19例（11.05%），脾虛肝郁15例（8.72%），“七情致臟氣不行，郁而生涎，結為飲，隨氣上厥，伏留陽經”［6］，絕大部分眩暈由風痰引起，涉及肝脾腎諸臟。黃燕教授以整體觀念為指導結合五臟相關理論，認為眩暈為虛實夾雜之證，本雖為虛，關鍵因素在于痰濕，同時需要充分考慮天、地、人3種因素，臨證要注重因地、因人施治。因地方面，廣東地處南方，屬于亞熱帶、熱帶氣候，光熱和雨水資源豐富，溫度較高，這種環境容易導致痰濕為患，奠定了痰濕型眩暈的關鍵；因人方面，現代人生活習慣改變，暴飲暴食、肥甘厚膩、煙酒等經常出現在人們生活里，容易誘發眩暈。黃燕教授指出眩暈為痰濕所致，正如朱丹溪亦認為“痰濕致病”——“東南之人，多是濕土生痰，痰生熱，熱生風也”［6］。黃燕教授繼承并發展鄧鐵濤五臟相關學說［7］，認為痰是引起眩暈的重要病理因素，但亦絕非孤立存在，而是和肝脾腎相互相生。痰是人體脾腎等功能失常，水液代謝障礙所形成的病理產物，脾主中焦，主運化，為生痰之源，腎為水臟，為原陰原陽之本，是液體運化的原動力，肝主疏泄，調氣機，氣機不暢，則能聚津成痰。國醫大師鄧鐵濤“究其病根應責之于肝、脾、腎三臟……主要病機為痰瘀相關，虛實夾雜”。李可法研究納入3 258例眩暈患者，結果顯示痰濁上蒙患者比例最高，近60%［8］，劉紅梅等研究亦得到相似結果，痰濁上蒙患者比例最高（47.7%）［9］。痰濕逐漸演變為現代眩暈病的主要因素，受到越來越多的中醫學家的重視。

3.2 黃燕治療眩暈用藥經驗

中藥頻率分析結果說明黃燕治療眩暈常用藥主要有石菖蒲、法半夏、遠志、膽南星等化痰藥；黨參、茯苓、白術、首烏藤、山茱萸肉等補虛藥；天麻、鉤藤、蒺藜、柴胡、合歡皮等疏肝平肝藥。其中，黨參、茯苓、白術源于四君子湯，是健脾益氣的基礎方，提示治療眩暈應以化痰為第一要務，化痰當以健脾益氣為重。金元四大家朱丹溪對肥白人治以四君子湯，《丹溪心法》曰“肥白人氣虛而挾痰者，四君子湯”。四君子湯能保護胃腸黏膜，促進消化吸收，對維持腸道微生態具有重要意義。石菖蒲、法半夏、遠志、膽南星皆辛溫之品，具有燥濕、化痰、祛痰的功效，對風痰所致或痰濕蒙蔽清竅的眩暈尤為適用，特別是半夏，燥濕化痰功效顯著，醫圣張仲景更創立小半夏湯用以消痰蠲飲，配合膽南星更是治療風痰之上品。 《素問·病機保命集》［10］曰“治濕痰……肢體沉重，嗜臥不收……南星、半夏各一兩”。《本經逢原》認為“半夏，同南星、前胡治風痰”。天麻、鉤藤位居天麻鉤藤飲君藥之位，均為息風止痙之品，適用于肝風內動、肝陽上亢之眩暈。天麻具有明顯的抗眩暈及降血壓作用［11-12］，其主要成分之一是天麻素。眩暈患者采用天麻素治療后眩暈及耳鳴分級明顯改善，在活動能力、生活感受、健康改善、日常生活以及Spitze指數等方面均明顯提高，痊愈率為 38.13%，總有效率高達89.93%［13］；鉤藤主要用于治療高血壓、焦慮等疾病，鉤藤堿、異鉤藤堿等主要成分具有鎮靜、抗癲癇、抗驚厥和保護神經元的作用［14-16］。

3.3 黃燕治療眩暈藥對經驗

藥對聚類分析結果顯示藥物分為5類時穩定度較高，包括茯苓-黨參健脾益氣藥對；法半夏-膽南星化痰藥對；牛膝-山茱萸肉滋陰補腎藥對；鹿銜草-合歡皮疏肝藥對；甘草-石菖蒲健脾化瘀藥對。治病求本，溯本逐源，榮肝脾腎之根，首當用茯苓-黨參健脾，牛膝-山茱萸肉補腎，肝腎同源，用鹿銜草-合歡皮補腎舒肝，調暢氣機，氣順則津液流通，痰飲運下自小便中出，再用法半夏-膽南星，甘草-石菖蒲化痰，標本同治，能夠較快地起到作用。5組藥對提示了黃燕教授治療眩暈健脾化痰為標，兼顧疏肝、補腎為本的整體辨證學術思想。

本研究總結黃燕教授治療眩暈辨證分型、中醫治法治則、選方、常用藥物以及各證型用藥規律，同時采用系統聚類挖掘分析藥物之間的組合配伍及對癥選藥規律，以總結黃燕教授治療眩暈經驗傳承模式。黃燕教授認為眩暈是本虛標實、虛實夾雜，在本為虛，在標為痰，涉及干脾腎，脾胃關鍵。結果顯示黃燕教授健脾固本，化痰治標，兼顧疏肝、補腎為本的整合學術思想，為深入學習和領悟黃燕教授學術思想提供了數據支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