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 赟
創造的智慧在形體中閃耀,紫砂藝術的造型多種多樣,這代表了歷代創作者對形體美本質的思考。不同的嘗試,經歷歷史文化熏陶下的形體變化,讓紫砂具有與眾不同的獨特魅力。工藝技法的傳承,則將這種魅力熔煉成種種藝術表現語言。傳統的菱花造型的作品形態都具有十分優美的特點,眼前的這件作品“六方菱花提梁壺”就是在傳統“菱花提梁壺”以及“六方菱花”的基礎上變化而來的。
通常而言,“菱花”這一主題表現的是一種柔美,細膩的形體語言,而紫砂方器的形體語言則往往意味著陽剛、立體的造型特點。兩者相互結合,并采用“提梁”這種比較具有難度的制作形式,首先在工藝上就對制作者提出了一定的要求。在制作這把壺的時候由于壺面上下的曲線角度較大,所以在采用裁切泥片鑲身筒之前,需要增加一步虛泥片,也就是用竹制的工具由內而外的壓出泥片彎曲的角度,隨后再鑲接身筒,在六快泥片合攏鑲接以后,接上滿片,此時壺底仍然是中空的,在底片之前,需要從內部將滿片周圍處理干凈,因為在上好底片之后,就很難對壺口內部進行處理了。
需要注意的是,這把壺的下半部分帶有如意菱花瓣一樣的外露裝飾,這一部分的制作需要配合壺面的角度來進行,采用薄泥片貼塑并暗接的方式,塑造出如意菱花包裹在外的視覺感受。在制作的過程中蓖的手法要干凈利落,不能產生絲毫的毛刺,不同塊面之間的如意菱瓣是連貫而流暢的,并且是兩兩對應的,這種對稱的裝飾手法結合六方的整體造型,顯示出一種嚴謹的形體氣質,端莊的壺底給予了整個造型非常牢固的基礎,這對于之后壺身上半部分的塑造非常重要,下半部的的簡潔與上半部的形體演繹形成鮮明的對比,同時也是支撐上層形體的基石,讓最上面的體量能夠挺立起來,形成一個向上的拉力,而提梁本身的造型也與壺體下半部的裝飾造型相對應,這種對應同樣有著對稱的痕跡,拓展開來的如意提梁,與壺底部的如意菱瓣一大一小,左右延伸,在提梁與壺身的中間線位置即是六方形狀的壺鈕,壺鈕的底座采用明接法,牢牢的釘在壺蓋表面的菱花裝飾之上,壺蓋就如同鈕座的等比例延伸,壺蓋覆嵌入壺口,將短短的壺頸顯露出來,緊接著即是柔韌的壺肩,壺肩線與壺頸之間要留有足夠的空間,因為前后暗接的體量就從這里向上生長。
正是由于這把壺具有一個筆挺的提梁,飽滿而嚴謹的壺面,端莊的壺底,壺流的曲線從提梁之下順勢前出,六面渾方的壺流處理讓其與提梁的形態一致,飽滿的流腹給人以堅實可靠的感覺,在此處就不需要采用暗接法讓壺流與壺面融為一體,因為此時的壺流恰巧處于兩塊壺面的中間,采用暗接的方式立刻就會破壞壺面原本的立體感,同時也會破壞壺體本身面面相對的對稱性,相反直接的轉折可以與壺面的形體風格達成一致,讓壺流不至于看起來獨立于壺形整體的設計之外,而是一種由內而外的延伸,是順勢而為的自然形體變化。
從整體來看,壺體雖然六方,但內里卻隱隱展現出圓的痕跡,提梁向上挺立,但依托的是壺底部牢固的基礎,壺流的前出形成了首位的干肉,但由于基礎牢固,立面對稱,上下呼應而連貫,這種前出并不會造成前部較厚,后部較薄的形體感受,在這把壺上,六方是核心和基礎,菱花是裝飾和包裹,方式內在,花是外顏,內外相合,組成了一個流暢的整體。
總結:總體而言,作品“六方菱花提梁壺”延續了傳統紫砂造型簡潔、流暢、典雅的特點,對于幾何形體的裝飾表現融入了新的設計,這些設計并非是為了變化而變化,而是一種形體塑造中順勢而為的形體承接表現,每一個部分都有另一部分來進行對應,這樣制作的好處有著充分現代設計感,嚴謹、穩定、飽滿而充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