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曉彬
春夏秋冬,自然的循環。自古文人騷客對于四季的變換總有著無數的語言,而與文人結緣的紫砂壺,自然也就誕生了相應的形體。古典人文時代,大自然的種種玄奇讓人驚嘆,不得不搭配各自的想象,化作種種動人的故事。古往今來,很多人都曾為這些故事所觸動,在內心產生情感的漣漪,更多的藝術創作者們則想抓住這種感動,仿佛在時光中提煉出一塊塊碎片,用藝術的語言讓世人所理解。紫砂壺應茶而生,又因文而盛,天然的就成為了這些故事的載體,用自身的形體描述出一個個動人的故事,其中梅花報春就是這種種美妙故事其中之一。
作品“梅報春套壺”以梅花盛開作為源頭,用來講述春天即將到來。自古藝術的萌芽,源自于人的種種感悟,古今多少士子文人,都曾因為枝頭的梅花而發出種種感嘆,這些感嘆當中又引出了多少創作的靈感,所以久而久之,文人用文字,用書畫記錄下了這情感動人的瞬間不斷詮釋著對于這個美好世界的新的理解,梅花報春的普遍認識就是這樣自然形成的。梅花被文人所歌頌,“已是懸崖百丈冰,猶有花枝俏”,“零落成泥輾作塵,只有香如故”,豪撒如春波,靈婉如春色,梅花獨特的品格和風骨,為它贏得了滿堂清氣乾坤,艷而不俗的形體語言本身就具有著無窮的吸引力。
這套作品壺與杯皆以梅花作為裝飾,壺身為圓形身筒,壺面光潤,壺面上的梅花以貼塑為主,由壺流梅干上伸出一截小枝,再三分叉,每一個分叉的梢頭上盛開的點點鮮梅,需要注意的是,這樣的貼塑裝飾需要具有一定的布局規律,即梅枝的生長延續需要具有合理的連貫性,不能夠想往什么方向就往什么方向,同時梅枝遵循先實后虛的原則,越到梢頭貼塑越細,正所謂枝頭一點紅,梅花開的最盛的地方越是靠近梅枝布局的中心處。出了壺上的貼塑,壺流、壺鈕、壺把的形體本身也要保持生長態勢的一致性,因為自然界中的植物都帶有追尋陽光的特性,同一棵樹上的枝葉往往保持相同的生長順序,這一點在壺流、壺鈕、壺把的枝干延續性要有體現,并且要符合貼塑梅花的生長方向,兩者不能相悖,典型的塑造特征在于壺鈕的形態以及壺蓋上的梅花貼塑,延續傳統梅報春壺的結構以及裝飾,平整的壺蓋,潤質的壺口,以及微微向外延伸的壺底。

從整套作品來看,梅是貫穿茶壺和茶杯的裝飾形態的主題,但在局部的細節上,茶壺和茶杯也存著的一定的聯系,其中最為明顯的就在于壺底與杯底的線條處理,兩者都塑造出向外撇的外形,將圓潤的地步以一圈線的形式顯現在作品的底部,在視覺上構筑了整體的穩定性,同時還隱隱然的形成了茶壺和茶杯之間的造型聯系。當然,作為作品創作主題的梅的裝飾形態是兩者間最顯眼的聯系,與壺身上壺流向下延伸的貼塑梅花有所不同,茶杯上的梅花貼塑由杯把倒卷生長而來,是一種向上的生長態勢,梅枝遙望,合在一起構成了一幅較為立體的想象空間,根據茶杯與茶壺擺放的不同,可以產生一株梅樹和一片梅花林的美好遐想,而梅花盛開的越艷,越盛。整體所構成的梅的形象越生動,也就代表了寒冷的冬天已然到達,而春天即將不遠。
作為裝飾而存在的梅在整套作品中具有非常強烈的存在感,這是為了引申出春的未來,梅花的美麗代表著當下的生活,立時的心境,而梅花的預示則為來的生活,春天的展望。這仿佛是在告解人們,當下所面臨的困難、阻力不過是冬天的寒冷,只要能熬過去,不就就將迎來春暖花開,要像梅花一樣堅強,挺立,要保持著面對寒冷,面對艱難寬闊的堅定意志。
總結:對于一種形象的把握來自于日常的觀察,雙手技藝的鍛煉,而對于文化的感悟,則依靠內心的深入理解。傳承至今的紫砂壺式本身就是一個個經典的文化符號,要從源頭開始學習、了解這種符號,才能夠擁有表達這些符號所代表的文化意蘊的能力。紫砂藝術不僅僅是形體的藝術,更是傳統文化的藝術,它往往簡單易懂,卻又意蘊深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