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代俄語中借詞的修辭變異現象探究

陳茜

[摘 要]自20世紀60年代社會語言學被提出之后，人們對語言變異現象有了全新的認知，從而讓更多的社會語言學者投入現代俄語借詞變異的研究中來。俄語的形成與發展受到了多種環境和語言影響，借詞作為俄語中常見的詞語，經常會出現在現代俄語系統的書寫和交流中。本文通過分析俄語在發展過程中的語言變化，對俄語借詞修辭現象進行了深入的探討。俄語的借詞修辭隨著社會的發展而變化，其借詞的修辭變異現象，主要體現在俄語的感情評價和功能語言色彩中。

[關鍵詞]感情評價；功能語體；修辭變異

[中圖分類號] H35 [文獻標識碼] A [文章編號] 2095-3437（2019）01-0133-03

語言的發展是一個不斷變化的過程，即使一個民族只受同一種文化熏陶和同樣的社會環境影響，其語言的習慣也存在較大的差異性。甚至一些學者認為，人的生活習慣、說話習慣永遠不會重疊，因為語言是一種具有社會性的僵硬系統，在語言的演變中人們根本無法察覺到語言修辭的變異現象。自20世紀60年代俄語提出變異理論后，學者對語言的結構進行了探究，并發現語言可以作為一種異質有序的研究客體，其變異的特點是有規則可循的。借詞本身就是各種語言結合的一種變體，借詞也可稱為外來詞，本族語言文化與外族語言文化接觸融合時就會產生借詞現象，所以俄語借詞修辭的變異，是語言為了適應俄語環境的實際發展而重新構建意義的一種現象。

一、俄語借詞修辭變異現象概述

借詞是民族語言系統中的獨特現象，是涉及心理學和社會學的語言表達。在18世紀彼得大帝時期，俄國向歐洲打開了交流的窗口，加強了與眾多歐洲國家的聯系，從而出現了第一次大規模的外來詞借用。之后俄羅斯又經歷了重大社會變革，即蘇聯解體，政治體系、經濟體系瓦解重組，這一系列的社會變化不可避免地影響到了俄語的組成，俄語的語言系統在發展的過程中接受了大量的外來語言影響，比如南斯拉夫語、希臘語、突厥語、拉丁語、德語、法語、英語、漢語、日語等。其中，英語外來詞的借用數量最多。這些外來詞綜合了各種民族語言的特征和元素，極大的豐富了俄語詞匯的表現形式，借詞在俄語的詞匯系統中占有重要的比例。俄羅斯對于俄語外來詞這一語言現象的研究起步較早，并在外來詞詞典編撰方面成果豐碩。

語言作為民族文化的重要載體，是人類文明傳承的重要手段。語言具有社會屬性，隨著社會的發展變化而變化，語言與社會文化共同發展。詞匯作為語言的核心內容，它的變化發展能很好的體現語言的變化。俄語借詞的變化和發展是俄羅斯社會、政治、經濟、文化、生活變化的最直接的反映。俄語借詞在形成的過程中受文化環境和語言系統的發展需求的影響，各個語言元素在俄語借詞中都表現出了自己的鮮明特點。借詞通過與俄語體系的特點的融合，被大量應用到語法與語音中，但是在俄語體系中應用借詞會產生修辭的變異現象，借詞變異就是在外來語和俄語融合過程中產生的各種變體，同時這些變體還會隨著時間和社會的發展產生變化，是屬于社會語言學的重要研究內容。

而在借詞修辭中變異的研究中，主要研究對象為感情評價色彩與功能語體色彩。感情評價色彩可以理解為借詞修辭變異的自然效果，語義結構中主要突出語言對事物和感情現象的主觀態度評價，感情評價色彩還包含修辭色彩呈中性、褒義、貶義三種特征。而功能語體色彩為社會與語域色彩，在應用中突出的是一種社會聯想的效果。借詞會依據場合發生變化，主要分為通用詞、書卷語詞、口語詞三類。借詞的修辭色彩、表現感染力是不斷變化的，它是一種隨著社會的發展而產生一系列變化的詞語，主要體現在感情評價色彩和功能語體色彩上。

二、感情評價色彩變化

借詞感情評價色彩變化主要體現為詞義的貶低和揚升，是借詞變化的主要部分，其表達的感情色彩或褒或貶的變化與社會發展、時代更替、思想觀念、政治變革的因素有密切的聯系，是一種主觀意識形態的變化。

（一）詞義貶降

詞語的貶降是指借詞意義的質變，詞語演變為否定或消極的語義，即褒義詞或中性詞演變為貶義詞以及褒義詞演變為中性詞的貶義化演變過程，如俄語體系中借詞代表的事物社會地位下降，詞義就會出現消極否定特性和產生不好的聯想變化。借詞隨著社會、思想、經濟、時代、制度、科技、生活等因素的變革發展，都會導致借詞修辭的變異。比如，蘇聯在20世紀90年代解體后，俄羅斯政治、金融體系崩潰，各種影響因素都發生了劇變，同時很多借詞的修辭色彩也發生了貶降。好比，源于拉丁語詞principium的принцип原指某學說、理論，后來逐漸演變為指信念、行為準則；проблема借自希臘語problēma，指有待解決、研究的復雜的理論、實際問題、課題等，后成為中性詞語，常用來指難題、難事；還有借于希臘詞語patriotēs的патриот，俄語詞義為尊重，但隨著社會的演變，詞語發生修辭意義的變化， 例如：Просто это занятие бесперспективное и потриотизм здесь не при-чем и уважение.（這在軍人體育俱樂部是一項不具備前景的運動，尊重與這里毫無關系。）потриотизм在句子中同樣表示一種消極的色彩。源自拉丁語improrisus即興意思的импровизироват由住哪變為臨時安排和準備的意思。俄語借詞在社會的演變中有大量的修辭色彩由褒義轉為貶義，表現感染力發生了變化。

（二）詞義揚升

借詞的揚升是指詞匯的語義演變為贊許和肯定的意思，是俄語借詞褒義化的一種變異過程，具體指帶貶義的詞匯隨著所指事物社會地位的上升，詞義也隨之上升。相對于政治類詞匯發生修辭性貶降，借詞的揚升現象通常發生在經濟領域。蘇聯解體是俄語體系發生劇變的影響因素，現代俄語中的貶義詞匯隨著社會制度和國家制度以及政治改革的實施，逐漸演變為中性詞語。比如，借于拉丁語 fractio 的фракция在俄語的原意中是指制度和變革的反對派，當俄羅斯打破蘇聯原有的體系之后，這些與社會主義相違背的詞匯也演變為生活用詞，用來表示派別、集團等意。借詞中還有大量帶有否定色彩的詞語變為了中性詞。比如，源自于 business的бизнес（生意）、源自法語的action的акция（股票）、源自拉丁語privat-us的приватизация（私有化）等，帶有一定社會意識形態的相關詞匯逐漸生活化、正常化，都體現了俄語借詞修辭色彩的揚升。現代俄語借詞在社會與經濟的激烈變革下，大量的經濟借詞改變了原有的否定意義，更多表示為肯定和贊許的意思。以往在政治中帶有褒義的詞匯都演變為貶義化，而原有貶義的經濟詞匯則向著肯定揚升的色彩演變，更多詞匯修辭變異為褒義化。

（三）詞義擴大縮小

詞義擴大縮小是指俄語借詞的表示意義的擴展和縮小情形，俄語借詞所表達的事物由小變大或由大縮小，比如，源于英語leader的лидер，最初在俄語中是表達歐洲國家總統的意思，而俄國無產階級領導層則使用вождь，руководитель等詞匯，лидер在蘇聯解體之后所表達的意義就發生了變化，它同時涵蓋了本國與外國領導人的統稱，無論在詞匯的意義還是用法表達上都進行了擴展。借自法語詞pluralisme的плюрализм原本是表達“多元”的哲學用語，在現代俄語的意義表達中，它涵蓋了觀點、意見、多樣、派別、多元等多種含義。俄語借詞的擴大變化，主要是受20世紀90年代蘇聯解體后的社會文化影響，比如，借于意大利mafia的мафия，mafia原本是表達黑手黨的詞匯，俄語мафия則多用于表達異域風情，蘇聯解體后西方各類文化大量融入俄羅斯，мафия一詞的意義逐漸泛化，被用于表達暴力和恐怖組織。俄語借詞的表示意義的縮小有借自英語realtor的риэлтор，在英語中realtor用于表達不動產經銷商或房地產商，俄語риэлтор則表示為房地產經紀人。可以看出，俄語借詞在社會文化和經濟急劇變革的影響下，隨著社會的發展而變化，語言的發展變化和社會文化以及人的價值觀念緊密相連。

三、功能語體色彩變化

（一）修辭中性化

現代俄語修辭中性化不僅涉及很多崇高色彩的詞語，還涉及大量具有輕視和蔑視的詞語。俄羅斯社會的民主化促進了借詞修辭的中性化變異。其中包含俄語借詞的書卷詞語、范圍狹窄的專業性術語以及帶有輕視和蔑視性詞語俗語和俚語、行話等都在社會發展的影響下演變為中性詞語。俄語借詞相對于固有俄語更具有書卷詞語的修辭色彩， 借詞在表述內容時更為莊重嚴肅，極大的豐富了俄語書卷詞語。但是隨著俄語書卷詞語的中性化變異，借詞書面修辭色彩的廣泛性也失去了與各個知識領域的相互聯系。比如，借詞中的書面專用詞語проблема， тенденция， импровизировать，在演變的過程中更具有表現力，極大的淡化了書卷詞語色彩，使原有的借詞演變為生活中性詞而被廣泛的應用于各個不同的語境中。其中源自拉丁語principium的принцип最初主要表述的是學說和科學定理等書卷色彩濃重的內容，它的修辭色彩變異為中性化后可用來表述信念和行為準則，還有源自于希臘語 problēma的проблема專指復雜的科學研究問題，當變異為中性化色彩后詞義表達變為難題和難事的意思。在俄語借詞中存在大量中性化詞匯，當十月革命之后也就是在蘇聯時期，大量的日常活動受到了約束，促使一些語言逐漸演變成了消極性意義的詞匯。而在蘇聯解體后國家制度和社會文化產生了巨大的變革，一些日常活動也在自由民主化的進程中得以復興，使原本帶有消極意義的詞語，在社會發展的影響下實現了社會化和生活化的變異。比如，借于法語詞 paletot的 пальто在俄羅斯的日常生活中， 泛稱大衣。還有源自于法語 menu的меню原表達內容為食物菜單， 現為計算機的功能選擇單。還有源自于法語voyage的借詞вояж經常與俄語путешествие，поездка聯系起來表述非常積極的內容。voyage的借詞早在18世紀就進入俄羅斯，經常被看作是現代俄語中的舊詞，帶有揶揄和戲謔的諷刺意義，但是隨著俄羅斯經濟市場的開放以及旅游事業的發展，voyage的借詞被賦予了豐富的異域風情，具有非常積極的肯定評價色彩。比如，“Как поездка в италию， где ты была счастлива？ Тебе нравится там жизнь？”所表達的內容意義為：“意大利的旅行怎么樣，你在那里愉快嗎？你喜歡那里的生活嗎？”“Да， я очень хорошо путешествую в италии， и это был прекрасный и незабываемый вояж， и был в хорошем настроении.”的意思為：“是的，我在意大利的旅行非常愉快，這是一次美好又難忘的旅行過程，心情舒暢極了。”

（二）修辭再分配

修辭再分配是與修辭中性化并行的修辭變異現象，具體表現為從一個修辭群轉換為另一個修辭群的現象，比如，中性詞變異為口語詞匯或者中性詞變異為俗語詞匯和書面詞匯的現象。例如源自于英語公共關系public relations的пиар在20世紀90年代融入俄語體系，初期這個借詞中沒有表達出任何情感的評價色彩， 只是經過俄語構詞被廣泛的應用于選舉、政治、經濟方面，但是隨著社會和時代的變遷，社會公關人員的行為表現使пиар產生了感情色彩的語義變異。俄語借詞пиар在初期具有表達社會不正確的關系的詞義，主要用于破壞競爭者或反對者的威信和尊嚴。пиар通常與聚合體一起來表達社會交際消極的意義。比如，черный пиар意思為黑色的公關、不道德不合法的公關，пиар在現代俄語的構詞系統中可構成пиар-щик， пиарить， отпиарить等多種分配意義，如果是在業務范圍內пиар與派生詞的表達內容為中性，但是在政治應用中則表示出了蔑視和否定的色彩。又如имидж是在20世紀90年代融入俄語體系的，其原意表述的意義為人的習慣、心智、外貌等表象，但是在口語化的變異中帶有諷刺和語義縮小的意思。比如：有一個女孩剛剛剪了頭發，她問她的朋友：“Вот это моя новая прическа ， ну как имидж， хорошо？” （我的新發型怎么樣，好看嗎？）имидж在句中指的是女孩的具體的新造型，詞義具體化。在現代俄語中，語體之間的相互影響和滲透表現出了非常積極的一面，語體之間相互進入，而且表現出了非常自由的狀態。到社會語言學問世后，學者又開始重視語言變異現象，并進行了更加深入的研究與探索，因為在社會語言學中它是一個非常重要的內容，同時也是一個新的研究方向和領域。面對社會的不斷發展和進步，語言變異是社會發展的必然趨勢，與社會制度和生活都有非常密切的聯系，而且在不同時期所變異的語義也各不相同。在現代俄語詞匯變化中，主要特點是詞匯修辭意義的動態性，社會因素、實時動態以及社會情感生活都會導致修辭的變化，所以在針對俄語詞匯的研究上，對修辭變異現象要格外注重，注意其與社會實際變化的聯系。

四、結語

現代俄語中借詞的修辭變異現象通過分析可以看出，俄語借詞的意義中并沒有體現出多余的附加信息。俄語自身隨著時代和社會演變，也在不斷變化發展。由于語言表現的是一種社會現象，俄語借詞修辭的變異也隨著人們的價值觀念不斷做出改變，所以我們通過靜態和動態兩個方面對俄語進行了研究，深入分析了俄語借詞感情評價色彩變化和功能語體色彩變化，從而對俄語借詞的修辭變異有了更深的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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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責任編輯：鐘 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