競爭升維時代即將到來

程實

“千淘萬漉雖辛苦，吹盡狂沙始到金。”回首過去3年，全球經濟普遍復蘇的既有途徑已被生硬改變，即便是當前全球貨幣政策向寬松環境的整體轉向，都難以阻擋發達經濟體與新興市場國家在貿易與政治雙重沖擊之下的慣性下行。筆者認為，2020年這一趨勢仍將延續，但存量博弈的囚徒困境或將迎來轉折，升維競爭的醞釀之下新的趨勢有望漸次形成。

發達經濟體正邁入內外因素交織下的困境。2019年，在全球總需求疲弱的大環境下'除日本之外的主要發達經濟體增速均出現明顯下滑，美國經濟開始周期性下行，歐元區核心國家出現經濟失速風險。2020年，隨著美國經濟的進一步走弱，發達經濟體經濟增速的整體放緩仍將延續。10月15日，IMF在最新的經濟展望中預期2020年發達經濟體增速為1.67%，創下2013年歐債危機以來的新低。發達經濟體正面臨前所未有的挑戰：第一，勞動收入份額下降和分配不均衡帶來通縮隱患;第二，產業和區域發展的不平衡削弱社會穩定性;第三，負利率常態化引發金融風險;第四，貿易摩擦重心輪轉增大邊際沖擊力度。

新興市場國家的復蘇將大概率滯后。根據IMF預測，2019年新興市場經濟增速將跌至2009年以來最低位。展望2020年，新興市場的復蘇道路上聳立著三個歷史拐點。第一，主引擎進入乏力期。在中國經濟堅持“減速增質”的同時，印度經濟尚缺少接棒的穩健動力，“金磚國家”的乏力將抑制新興市場的反彈。第二，主模式撞上天花板。隨著債務周期進入下半程，新興市場所依賴的債務驅動型增長難以為繼，而狹窄的政策空間正在增強債務通縮的威脅。第三，舊紅利成為新軟肋。作為新興市場的外部支柱，經濟全球化易退難進，新興市場將由此迎來多重風險沖擊。蹣跚于三大歷史拐點之上，2020年新興市場的增速預計將繼續落于十年周期的低位附近。

從發達與新興市場經濟體的雙雙走低，可見2020年全球經濟增速并不樂觀，但著眼未來，筆者認為，至暗時刻之后將是曙光。

從工業品的供需爭奪，到分配結構、制度環境、產業形態的全面升級。當前，全球經濟存量博弈的重要特征即在于制造業相對需求的不足，而經濟總量增長所掩蓋的分配失衡也導致了長期潛在產出下滑、社會結構畸形、地緣政治動蕩，尤其表現為民粹主義、孤島主義、保護主義的抬頭。在升維競爭的將來，一方面，服務業的高質量發展及其與制造業的有機結合將通過吸納就業、創造需求成為新的競爭高地，進而緩解制造業的擁堵;另一方面，開放、包容的制度環境，高效、透明的治理體系將構建經濟體新的核心競爭力，成為當下所稀缺的穩定性的重要來源。

從技術進步對人力的簡單替代，到第四次工業革命奠基，硬核科技崛起著眼未來，升維競爭背后不只是工作的爭奪，而關鍵是全要素生產率的改善。在機器革命、電氣革命、信息革命之后，當前以人工智能為重要驅動的第四次工業革命萌芽已現，硬核科技的發展不但將帶來了新的產業變革，也會顛覆人類生活、重塑區域經貿格局。正在崛起中的“新”的新經濟有望在硬科技基礎設施布局完善后形成爆發式增長，并與勞動力市場變化良性交互，成為影響全球經濟的長期確定性趨勢。

當前，貿易沖突有逐步從非理性擴散轉向理性收斂的緩和跡象。但過去幾十年來以“追趕”為主題，產業間分工的全球化造就了一國之內“制造空心化”和“金融泡沫化”并存的沖突，而產業鏈內外包的興起也天然帶來了上下游東道國之間齟齬不斷甚至“互卡脖子”的風險。展望未來，全球價值鏈重塑有望成為大國之間多維博弈的焦點，全球多邊貿易轉變為區域貿易的格局將逐步形成，消費中樞向內收斂也會為貿易分工打下物質基礎。在新區域增長極漸次形成的過程中，全球價值鏈體系重構將改變“以鄰為壑的惡性競爭格局，不同經濟體都將在新的供應鏈體系中獲得產業發展的新契機。

【編輯 王宇航 E-mail： sjplwyh @163.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