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空語類看漢語主、賓語省略

魏盼盼

摘要：和英語不同，漢語是一門允許主語、賓語缺失的語言，學(xué)界對于該現(xiàn)象的討論一直從未停止。本文主要從空語類的角度出發(fā)，綜述幾種對漢語主語、賓語省略較具影響力的說法，以此來分析、探討漢語中對空主語和空賓語的解讀，為該語言現(xiàn)象的研究提供一個更加完善的視角。

關(guān)鍵詞：漢語;主語;賓語省略;空語類

漢語中主語、賓語缺失的現(xiàn)象十分常見，即使如此，人們還是可以輕而易舉地解讀出所缺失的對象。從20世紀80年代以來，學(xué)者們便對這一語言現(xiàn)象展開了細致而深刻的分析。其中，喬姆斯基空語類的提出為該現(xiàn)象的解讀做出了巨大的貢獻。那么，漢語中的空主語和空賓語具有什么樣的性質(zhì)呢？是否具有和空語類一樣的特征？能否在句中找到先行詞？空賓語和空主語是否具有同樣的句法表現(xiàn)？兩者空位的產(chǎn)生機制是什么呢？這些問題都引發(fā)了學(xué)者們的深刻探討，具有較大的研究價值。

一、空語類

Chomsky（1982）提出了空語類的概念，并把它定義為“語言中沒有語音形式但有語法作用和語義內(nèi)容的結(jié)構(gòu)成分”。在他看來，空語類可以分為四類：NP-語跡、變項、PRO 和pro。NP-語跡指名詞短語發(fā)生移位現(xiàn)象后所留下的痕跡t，變項指wh-短語移位后痕跡。PRO和pro均有指代性，不同的是PRO具有照應(yīng)性，而pro沒有。pro只能出現(xiàn)在定式動詞前。

二、漢語主語、賓語缺失的空語類解釋

（一）變量說

漢語中的主語和賓語在解讀方面存在著不對稱的現(xiàn)象，即空賓語允許松散解讀，而空主語則不行。黃正德（1982）認為，喬姆斯基所提出的四種空語類也普遍存在于漢語中，空主語是pro，受廣義控制原則和約束原則B共同約束。因此，空主語必須和C統(tǒng)領(lǐng)它的最近的名詞短語同指，而同時作為空代詞，它又要在管轄范圍外被約束。空賓語是由話題約束下的一種變項，需要通過移位進行話題話，然后被刪略，如例（1）所示。

（1）這頓飯i，我一點都不喜歡ei。

（2）這些花i，我還是決定要買ei。

對于空主語是pro這一觀點，大多數(shù)學(xué)者表示贊同。而黃正德對空賓語的歸類卻引發(fā)了不同觀點。因為被主體化的空賓語不僅可以是泛指，還可以是變量，如例（3）、例（4）所示。而這兩點均違背了主題化原則，因為主題化必須是定指且具有指代性。所以黃正德的變量說存在一定的反例，具有可證性。

（3）媽媽說你不知道e。

（4）全世界都不認識e吧。

（二）語境依賴說

1.自由空語類

和黃正德不同，徐烈炯（1984）認為漢語中的空賓語應(yīng)該屬于自由空語類，在句子當(dāng)中不受句法規(guī)則的約束，其解釋需要依賴于語境。假若在例（3）中，語境為說話人正在討論某個人，那么缺失的賓語便不言而喻。而這種說話過于寬泛，把語境引進句法現(xiàn)象分析中，缺乏理論性、規(guī)律性的探討。

2.真空位

李艷惠則提出了另外一種全新的觀點，李艷惠（2005，2007）提出了真空位的概念，對于漢語中的空主語是空代詞這一點她表示贊同，但是她認為空賓語并不是空代詞，它在句法層面是真正缺失的。和徐烈炯相同，李艷慧也認為空賓語的解釋依賴于一定的語境。

三、漢語主語、賓語不對稱的一致性解釋

有日本學(xué)者從一致性的角度來對空賓語和空主語的不對稱性進行了探索。其核心思想為一致性的缺失為論元的省略提供了可能性，因此省略的論元可以有松散解讀。其代表人物為Saito，Miyagawa，Sener和Takahashi。Miyagawa（2010）曾通過對長距離反身代詞“自己”的分析指出，漢語中的主語具有一致性，因此不允許松散解讀，如例（5）所示，“自己”可以跨越“老李”，指代主語“她”。因此，他表示漢語中的空主語不具有松散解讀。

（5）她i覺得老李j太高傲了，總是瞧不起自己i。

而此觀點得到了李艷惠（2007）的質(zhì)疑，因為確實存在大量的語言現(xiàn)象表明漢語中的“自己”和主語之間不存在阻斷效應(yīng)，即主語并不具有人稱一致性。相反，用邏輯形式的復(fù)制這一原則來解釋主賓不對稱或賓語在某些結(jié)構(gòu)中不能省略的現(xiàn)象會更有說服力。即，空賓語在邏輯形式層面將會被復(fù)制，進而在深層結(jié)構(gòu)中滿足格的核查特征。

四、結(jié)語

漢語主語、賓語省略時具有不對稱性，即空賓語具有松散解讀，而空主語則不行。對該現(xiàn)象的解釋大多從空語類的角度出發(fā)，也有學(xué)者借助語境和一致性原則來解決。不管采用哪種方法，漢語空主語、空賓語的研究在不斷深入。通過對這一普遍現(xiàn)象的分析和探討，可以幫助我們解決大量的語言事實。而目前對這一現(xiàn)象的研究主要基于句法層面。沃爾夫曾說過語言會反應(yīng)人們的一定思維，對這些空成分的辨認也會涉及到一定的心智運算，所以除句法角度外，我們或許還可以從認知的角度也來探討一下漢語中空成分產(chǎn)生的認知因子，對該現(xiàn)象的解釋還可以更加完善。

參考文獻：

[1]Chomsky N.Some Concepts and Consequences of the Theory of Government and

[2]Binding[M].Cambridge，Mass：MIT Press，1982.

[3]Huang，J.Logical relations in Chinese and the theory of grammar[M].MIT.Diss，1982.

[4]Miyagawa，Shigeru.Why Agree？Why Move？：Unifying Agreement-based and Discourse-configurational Languages.MIT Press，Cambridge，MA.2010.

[5]李艷惠.省略成分與缺失[J].語言科學(xué)，2005 （2）.

[6]李艷惠.空語類理論和漢語空語類的辨識與指稱研究[J].語言科學(xué)，2007 （2）.

[7]徐烈炯.與空語類有關(guān)的一些漢語語法現(xiàn)象[J].中國語文，1994 （5）：321-32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