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所有的努力時間都看得見

季時櫟

好多人對我的第一印象都是：看起來好乖，一定是個認真學習的好學生。他們不知道，高一時的我，可是個不折不扣的問題學生。沒有早戀打架泡網吧，但呈現了問題學生的本質——叛逆。尤其是面對數學老師時。

開學第一天，我以為我會跟這位老師相處得很好，畢竟她看起來那么和藹可親，鏡片后的雙眼炯炯有神，閃著睿智的光芒。可惜事與愿違，開學第一周我就發現自己和她不對盤。

也許是因為我明明認真聽課，卻理解錯她的要求，結果作業本上被留下一句紅得刺眼的“你是怎么聽課的！”的評語;也許是因為我找她詢問解釋卻還是得到一句“你就是沒有聽課”的批評;也許是因為上課實在聽不懂在草稿本上亂寫亂畫，被她巡堂時看到，當著全班同學的面點名批評我;也許是因為就算我跟同學同時比她規定的上學時間晚到，我們倆同樣說一句“老師，對不起我遲到了”，我得到的也永遠是批評，而那位成績很好又聰明的同學得到的是“坦誠磊落”的稱贊……

也許，更因為我天資愚鈍，怎么努力也聽不懂她為了班里的準理科生而準備的例題難題。

我開始不喜歡她，甚至是討厭。“恨屋及烏”，我連她教的數學也討厭起來，不聽課，作業更是“如她所愿”地隨便做，上學時間越來越晚，幾乎天天踏著鈴聲進教室……我像一只渾身長滿刺的刺猬，以沉默防備的姿態傻傻地自我保護著。成績越來越低，全班一共有70多位同學，兩年后我從原本考進來的班級前20名，退步到班級倒數第20名。

高三重新分班，換了班級也換了老師，我終于逃離隔三岔五就被點名批評的苦海，天真地以為自己很快會迎來春天。“理想很豐滿，現實很骨感”。事實是，落下的時間從不等人，落下的基礎知識更是不會自動隨著新知識灌輸到腦海。抵觸的情緒也有慣性，并非想戒掉就戒得掉，看見數學就頭疼。以前是故意不認真聽課，現在是逼著自己花十分精力聽課，也只聽得懂一兩分。

高三第一次摸底考試后，新的數學老師將我喊到辦公室。他細細地跟我講了好多諸如不要偏科，數學很重要的道理和一年時間還來得及的鼓勵。我不斷點頭，表示自己會努力把數學成績提上去。那晚，我哭了好久。叛逆期意氣用事的后果，終究還是得自己忍痛吞咽。

逝去的時間回不了頭，唯一能做的就是爭分奪秒地抓緊僅剩的一年，把以前落下的一點點補回來。在別的同學拿著老師上課板書的筆記，就能把作業和練習題輕松做對時，我翻出高一高二所有的數學課本，對照著理解老師的總結，一題題地去做以前空白一大片的課后習題。還另外整理了一份屬于自己的數學筆記，幾乎每個課間都安靜地坐在課桌前，默背公式定理。

向理科重點班的好朋友請教問題時，無意之中跟他說了自己的做法，他說：“數學不是文科，最重要的是理解。”我不慌不忙地回答：“我知道的，但我跟你不一樣，我落后太多了，思維能力也不是很好，不背的話記不住，做題時也運用不了。”他沉默一會兒，道：“如果你覺得可行那就背吧，條條大路通羅馬。而且我能感覺到，你最近真的進步很多。”

朋友的這番話給了我莫大信心，雖然我也明白90分進步到100分遠比120分進步到130分容易，但對于在困境中掙扎的人來說，一點代表著希望的光明就像救命稻草般重要。我動力愈發充足，每天迎著熹微晨光騎車上學時，覺得今天明天都充滿希望。至于那渾渾噩噩的昨天，既然回不去，何必再悔恨回首？更何況，悔恨也是需要時間的，有那空閑還不如多背幾條三角函數公式。

慢慢地，我發現自己不用再對照筆記本，就能憑著記憶和理解做出老師布置的題目了。做作業的速度也越來越快，準確率越來越高。對數學的抵觸情緒，也漸漸減緩，我甚至在一次又一次對答案發現自己做對了時，覺得有點喜歡上這門曾經讓我厭惡不已的科目。

第三次月考后，數學老師又把我喊到辦公室，把我的試卷攤開，火紅的110赫然印在卷子第一頁上邊緣。老師笑著說：“你進步很大，保持下去，到高考一定沒問題。”我繼續認真地點頭，清醒而誠懇地答道：“老師，我知道這次這份卷子也比較簡單，不過我會繼續努力的。”

走出辦公室時，我輕松地舒了一口氣，下意識地抬頭望向夜空。正值金秋時節，夜里云層很淡，星光閃爍。多久沒有認真地看看月升日落了？每天都埋首公式定理，低頭趕路背書，轉眼幾個月匆匆過去。付出了很多，得到的也并不辜負。大概這也算是人生的幸事之一吧。

理科班的朋友看到我的卷子，也替我開心：“110都拿到了，120還遠嗎？沒準很快也超過我啦。”他細細地給我分析了一遍錯題，末了還難得說了句詩意的話，“你看數學題的時候，眼里有光了。”

心里有光，所以眼底也有光。

感覺自己的基礎知識已經補回來后，我開始著手準備許多高考狀元的必備神器——錯題本。我沒有跟經驗貼里寫的一樣，所有錯題都摘錄到錯題本里。而是根據自己的情況，只摘抄“跳一跳，夠得著”的錯題。那時候，我后面三道大題基本只會第一步，后面的步驟就算看答案也未必看得懂，就索性先放棄。把精力放在前面比較基礎的題目，錯題本也只摘抄那些錯題，還用綠色的筆標注清楚做錯的原因是什么，提醒自己下次注意不要再犯。

每周五晚讀課數學老師都會讓我們做一份他總結出來的易錯題小試卷，那份題里我做錯的，就算是粗心大意而錯，我都會抄在錯題本里。因為老師總結出來的易錯題，基本都是基礎題型，而且已經是第二次做了。什么樣的犯錯原因，都不可原諒，必須放在錯題本里警戒自己。

每次抄完新的錯題之后，我都把本子里已抄錄的復習一遍。日積月累，錯題本越來越厚，我也在不斷地更新和復習錯題中，悟到一些出題小陷阱和破題小技巧。高三第一學期快結束時，除了壓軸三道大題，其他題目原本該錯的不該錯的，大多我都能做對了。平常小測周測月考的數學分數，也基本穩定在110分左右。在數學高手云集的班里，這個分數只能說不上不下，但數學這一科總算沒有再拉低我的總分。離高考還有半年，一切都還有希望，不是嗎？

我相信，付出的一切，時間它都看得見。

寒假來臨，放假當晚我就迫不及待地擬定了一個“數學逆襲計劃”。記得寫下這六個字時，自己都忍不住笑了笑。年少無知，年少也輕狂，擁有著初生牛犢不怕虎的無窮勇氣，朝著未來進發。整個假期，我都在嘗試攻克最后三道大題。在朋友的耐心指導下，功夫不負有心人，新學期開學的模擬考，我破天荒地做對了倒數第三道大題，另外兩道壓軸題也比平常答得多，第一次過了120分。我知道，這還是不算很高的分數，但于我而言，黎明的曙光已經破空而來。

最后半學期，各種小考月考模擬考愈發多，我開始重視答題技巧和時間安排。翻看往年高考數學真題，總結技巧題的特點，選擇題的選項規律。實在不會做的題，就用技巧猜一個答案填上去，絕不空著。安排好答每部分的時間，做完選擇題涂好答題卡后，馬上對照檢查一遍有沒有涂錯涂漏。考到最后十分鐘，不死磕沒有思路的壓軸題，而是返回前面檢查。因為老師說：“太難的壓軸題做不對沒關系，別的考生也做不出。但是前面能做對的簡單題千萬別丟分，別人對了而你錯了，差距就拉開了。”

就這樣，我抱著我的筆記本、錯題本，以及在一次次大小考試中訓練出來的經驗，總結出來的技巧，迎來了火熱的六月，數學成績沒愧對自己。遺憾的是那年高考我語文作文寫離題，拉低了總分，毅然決定從頭開始，腳踏實地再走一遍熟悉的道路。第二年夏天，萬全準備后，屬于我的累累碩果終于到來。

年少時我們容易犯很多錯誤，然后在一天天的成長中明白和后悔。但是，只要你愿意正視過去，正視那個不優秀甚至是無知幼稚的自己，那么那些丟失的時光和回不去的錯誤，都不要緊。只要你愿意改變，從這一秒開始，很多事都來得及。

請相信：你所有的努力，時間都看得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