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京師范大學 文學院 210097)
關尹子,先秦天下十豪之一。字公度,名喜,曾為關令,與太上老君(即老子)同時。《史記·老子韓非列傳》記載:“老子修道德,其學以白隱無名為務。居周久之,見周之衰,乃遂去。至關,關令尹喜日:‘子將隱矣,強為我著書。’于是老子乃著書上下篇,言道德之意五千余言而去,莫知其所終。”司馬遷在老子傳中提到的關令尹喜請老子留下道德五千言的故事流傳頗廣,常為后人補充發揮。
關尹子的最主要的著作是《關尹子》這本書,此書是研究其思想的最關鍵著作。《關尹子》的獨特之處在于,將“道”的思想以一種獨特的視角展示出來,給人耳目一新之感。在語言上,《關尹子》中的文辭都有著“文約意豐”的特點和深遠的意境。此書中還有很多意義深微的警句,能夠給我們的日常生活帶來思考和啟發。這也是《關尹子》其書能夠受到歷代文人推崇的原因。
《關尹子》中提出的圣人修道的方法主要有二:自然與無我。縱然《關尹子》中雜入了后人的增述,也不能因此就抹煞書中的所有內容,其 “貴清”思想,是先秦道家思想的重要組成部分,也影響著后世。
“關尹貴清”乃是《呂氏春秋》對關尹子思想內容和特色的最簡練和恰當的概括。“清”,《說文解字》解釋日:“清,朗也。瀲水之貌。”《呂氏春秋》所言之“貴清”,指的是先秦關尹子在重本即重道的前提下,主張保持內心的虛靜澄澈,無欲無積、濡弱謙下,既不為外物所擾,又不毀萬物。他認為,只有擺脫外物的羈絆,使內心保持“常無有”的狀態,才能通于造物之道。
關尹以“貴清”作為思想的主旨,即《呂氏春秋》所說的“關尹貴清”,主張無欲無積、擺脫外物的羈絆,使內心保持虛靜的狀態。認定“在己無居,形物自著”,意即自己的內心不留痕跡,保持清凈,有形的物類自然會清楚地顯出。在保持清凈的情況下,進一步要求表現出柔弱、甘為人后的態度。關尹在日常生活中也以清虛自守,要求像射箭一樣保持“心平體正”,自求諸己而不求諸人。所以他說:“非獨射也,國之存也,國之亡也,身之賢也,身之不肖也,亦皆有以。圣人不察存亡賢不肖,而察其所以也。”
關尹的思想最主要的體現在“貴清”二字,“清”即清凈、清靜,體現在內心的清澄透亮與行為的淡定無為。這對于我國“清”文化這一傳統的形成有著深遠的影響。
“關尹貴清”的思想在關尹子的筆下只是一個思想的萌芽,但是隨著后世文人對其的關注與生發,使這種思想得以不斷豐富與發展。這一思想在發展的過程中不僅對于道教的延續有重要意義,而且還滲透到了哲學和宗教之中。而這一過程的進行離不開“清”思想的傳播。在關尹子的影響下,“清”這一思想逐漸衍變為一種類似于佛教又區別于佛教的獨特教義,成為佛教教義與道教教義的綜合和凝結。
更難能可貴的是,“清”文化在傳播過程中對外國文化傳統的形成也有著重要影響,特別是對于日本文化傳統與文學傳統的形成影響深遠。“清”文化傳播到了日本,在浸潤的過程中,與日本獨有的文化氣質結合,形成獨具特色的“寂”文化。
“關尹貴清”思想與日本的“寂”文化也有一定的關系,二者的連接點在于,“清”文化與“寂”文化都是與“禪宗”有關的一種派生文化,所以從文化生成的角度來看,二者具有一致性。實際上,“關尹貴清”中體現的“清”文化與日本的“寂”文化是實質與內容的關系,也就是說,“寂”是“清”的載體。
在我們中國讀者看來,“寂”就是寂靜、安靜的意思,“清”就是清凈、清修的意思,二者在意境上好像并沒有什么差別,但是在日文中,二者有著很大的區別。“寂”日文寫作“さび”,“清”的日文寫作“らかである”,從字形到發音都完全不同,而且在日文中“寂”一般會與佛教“圓寂”聯系起來,而“清”的內涵會浩渺地多,而且也包含“寂”的意義,所以從這個角度來看,也可以將“寂”看做是“清”文化的派生,由此顯示“關尹貴清”思想的重大影響。
從《風雅論——“寂”的研究》這一著作將“寂”做了系統化的闡釋之后,“寂”與“清”就聯系得更為密切了,并且生出“清寂”一說,以“寂”之心關照萬物,以“清”之心體察內心。日本之“寂”文化與中國之“清”文化都承載著宗教宗義的使命。
“寂心”是“寂”文化中最本質、最深刻、最核心的內容。表現為內心不受外界干擾,意味著擺脫客觀環境的制約,獲得主觀內心的主導性、自主性。劉勰《文心雕龍》中所提倡的“貴在虛靜、疏瀹五藏、澡雪精神”的觀點與“寂”的狀態十分契合。日本古代俳人及俳論家的智慧,一個貌似簡單的“寂”字一言以蔽之,這也體現了關尹貴清思想的獨特意義和價值。
通過分析關尹子其人、關尹貴清思想,以及通過對于《關尹子》思想的分析,我們認識到關尹子的地位。雖然關于關尹子的研究大多集中于《關尹子》其書的證偽工作上,但通過此作,希望引起學界對于關尹子思想的關注。并且通過關尹子的“貴清”思想與日本“寂”思想的對比,更加準確而深刻地理解關尹貴清的現實意義,以期更加積極主動地吸收關尹子思想中的精華,指導我們的現實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