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多諾大眾文化語境下對電影文化發展的批判
——以開心麻花系列電影為例

劉 玥 （江蘇師范大學 221000）

“大眾文化”具有非常廣泛的意義，在法蘭克福學派的大眾批判理論里，他們所批判的對象主要是以大眾傳播媒介為手段的mass culture，依商品市場規律運作的、使大量市民獲得愉悅的日常文化形態。流行音樂、報紙雜志、電視劇等都包含在內。這種文化有復制性的特點，追求商業性的目的。

一、阿多諾的大眾文化批判理論

在19世紀工業時代初期，馬克思就看到了文化和藝術的工業性實質，盧卡奇吸收了馬克思的“異化”思想，并進一步發展商品拜物教思想，提出了“物化”理論。馬克思的商品拜物教理論和盧卡奇的物化理論，給阿多諾的大眾文化批判理論提供了厚實的理論基礎。

在阿多諾和霍克海默《啟蒙的辯證法》“文化工業：作為大眾欺騙的啟蒙”一章里，提出“文化工業”是“大眾文化”的替代概念，對大眾文化進行了批判。文化工業，是依靠現代技術大規模的復制和商品化的體系，用“虛假”的文化通過大眾媒介傳播來欺騙大眾，在意識形態的控制下，文化也在普及的過程中失去了活力。法蘭克福學派認為，現代社會的單向度性是大眾文化帶來的結果。阿多諾以精英主義的態度批判了大眾文化，揭示了大眾文化的商品性、標準化及其對虛假性。大眾文化的商品化，會破壞文化的藝術性和審美性，使其淪為“商業囚徒”；大眾文化的標準化，會導致文化產品失去個性和獨創性；大眾文化的虛假性，會影響文化的自由性，使文化淪為傳播意識形態的工具。

阿多諾十分反對藝術品的機械性復制，認為文化產業的獨特性會因為機械復制的發展而消失。與本雅明《機械復制時代的藝術作品》相比，阿多諾重視藝術中的“本真性”，表明了藝術作品的不可復制性。阿多諾提到“‘文化工業’以發達的現代科學技術為載體，大量地復制和傳播文化產品，一定程度上束縛了大眾的意識。阿多諾的大眾文化批評理論推動了我國的大眾文化理論建設，促進了我國對于大眾文化的反思，也給文化產業的發展帶來了啟示。

二、對開心麻花系列電影的批判

在信息時代，電影產業迅速發展。發展日益多樣化，滿足了多元社會的需要和藝術反映。作為大眾消遣的娛樂方式，電影伴隨著市場呈現出商業化的趨勢，其中包括開心麻花系列，以高票房高收益的商業電影出現在大眾面前。從2015年《夏洛特煩惱》開始，開心麻花團隊以特有的“幽默”走進了大眾的視野，每年再也不缺席。憑借著開心麻花加沈騰的金字招牌，在票房上有強大的號召力。但在市場收益的同時，也弱化了藝術自身的創造性，依舊定位在爆米花商業電影層面，缺乏對深層次文化的反思。本文對開心麻花系列電影的批判主要依據阿多諾的大眾文化批判理論的三個方面展開：

（一）商品化批判

商品有著交換和使用兩種屬性，在復制時代到來前，藝術品因其“不可替代性”擁有者至高的藝術欣賞價值。擁有至高的藝術欣賞價值。文化工業的發展使藝術品把“交換”當成主要價值，原本自身的“光暈”會慢慢消失。阿多諾認為，復制時代下產生的大眾文化不是最初的藝術品，成為“商品”的藝術品以盈利為目的，失去了本真。

開心麻花從創立之初就走商業化路線，把每一次的電影創作都當成一次文化生產，電影的生產到營銷有著一套完整的過程。從《夏洛特煩惱》《一念天堂》《驢得水》到《西虹市首富》，每部電影都關注了當下的熱點話題，迎合市場的口味，如：情感陪伴、工作詐騙、反思人性等。在受眾上，都市青年多數工作繁忙，身處復雜的社會關系中，因此他們愛看較輕松的喜劇緩解壓力，開心麻花團隊正是牢牢把握了這點。同時，電影里明顯的廣告植入給開心麻花電影貼上了商業性的標簽，《西虹市首富》里一共露出品牌23個，有小米手機、淘寶等。廣告和文化工業的融合，這樣的文化產品成了“商品”，大眾文化變成了盈利的工具。

（二）標準化批判

標準化是和商品化相互聯系的，阿多諾認為大眾文化的生產過程和工業生產類似，都有著既定的流程。這種標準化“同一性”的產生源于商業利潤的追求。大眾文化生產者為了追求效率，獲得短時間內的利益，主動去迎合大眾的口味，取得市場的勝利。如果陷入了這樣的標準化模式，所生產的作品便缺少獨創性，產品千篇一律的現象就會層出不窮。

電影的成功很大程度上受檔期影響，在休閑、娛樂、團圓的氛圍下，暑期檔或元旦春節檔是觀看的最佳時間，開心麻花團隊看到了這一檔期的潛力。通過比較發現，開心麻花電影模式十分固定——“喜劇風格 + 動人情懷+ 啟迪人生 + 精彩故事”。如阿多諾所批判，是沿用已經成熟的模式，保守的依據既定的方式生產出來。《夏洛特煩惱》表現的是難忘的校園青春回憶，《驢得水》表現的是對人性道德的呼喚......以生活展開敘述，帶給觀眾強烈的感受，也容易形成模式化。一旦大眾形成了統一的觀念，新的藝術作品就很難突破這個傳統敘述方式，會不由自主照著大眾統一的規則隨波逐流。除了結構模式化之外，用人模式化也是開心麻花團隊的典型，“沈騰”或“馬麗”幾乎不曾缺席。沈騰從《夏洛特煩惱》的演員夏洛，《一念天堂》身份多變的沈默，再到《西虹市首富》繼承百億的王多魚，他們雖身份、名字不同，但卻有著相似的特征：本性的善良，也有著能被原諒的不足。臉譜化表演下帶來的是受眾的審美疲勞，在電影的塑造上也會有同質化的特點出現。

（三）意識形態化批判

在《啟蒙辯證法》中阿多諾和霍克海默描述了文化產業的虛假性，他們認為文化產業是“大眾欺騙的啟蒙”，藝術成了一種可以交換的商品。我們時代所處的大眾文化也是利用文化產品操控意識，大眾所接受到的訊息都來自生產者意愿的表達。長期以往，壓抑內心的批判性做法，會讓消費者喪失創造性和自主性，加劇了大眾對于文化工業的依賴，產生真實的虛幻感。

將阿多諾的理論運用到電影的創作中，只呈現想被看到的一面，這樣一來，電影就可以根據導演的構思控制觀眾的意識。開心麻花式爆笑電影已經成為觀眾們期待的系列之一，從《夏洛特煩惱》中夏洛醉生夢死時醒悟了馬冬梅才是真愛；《羞羞的鐵拳》里性別相反的馬小和艾迪生互換身體，揭開拳屆假象；《西虹市首富》里，王多魚為了愛情愿意放棄了三百億繼承權......這些都給觀眾勾勒出美好的畫面。觀眾們在電影里能得到想象性滿足，實現生活中的“不完美”。沉浸于導演營造的氛圍，被人物、語言、畫面所吸引，一定程度上抑制了消費者的主動性、創造性。卻忽視了對內容的反思，留下的僅是愉悅，然而觀影過后的滿足感是虛幻的，就像手里的泡沫一吹就散。過于享受大眾文化，而躲避現實，這種缺乏批判反思的思維一旦和大眾的生活接軌，就會影響社會發展。

三、結語

從法蘭克福的批判理論中可以看到在電影文化發展中存有的問題，當代的藝術作品往往會陷入商品化、標準化、意識形態化，正如阿多諾所說的缺乏藝術本真性。在文化產業高速發展的時代，開心麻花團隊作為“舞臺劇”轉入“電影”的奇跡，以詼諧幽默的方式吸引了大量受眾，在歡笑的背后也藏著藝術創作的危機。在商業利益的驅動下，當今社會的電影產業顯得相對浮躁，文藝創作的真實性容易被忽視，開懷大笑后只留下了內心的落寞。然而真正好的電影，是能夠引人深思，給予人啟示。唯有不忘初心，堅持藝術的創新性原則，才會有更多有價值的藝術作品，走進大眾。阿多諾對于大眾文化的批判，對于現在電影文化的發展仍有積極促進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