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業斯 顏怡豪
(重慶大學建筑城規學院,重慶 400030)
城市公園作為被使用率最高的城市公共空間之一,承載著對于城市整體活力形成具有重要意義的諸多公共活動,因此,城市公園的安全性問題往往成為社會各界關注的焦點。僅僅具有完備的使用功能與美麗的外表是遠遠不夠的,對于公園的使用主體——人來說,安全性是第一位。城市公園在白天的空間使用率要明顯高于夜晚,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近年來極大部分的犯罪行為在夜間的公園發生。而實際上在城市生活的人夜晚對公園使用的訴求遠遠高于白天,白天忙碌的工作和學習生活之后急需一處休閑放松的場所,但大多數公園一到夜晚就令人望而卻步。
夜晚出門活動放松身心,行至一處燈光昏暗的樹林,人們往往下意識地停下腳步。因為在人的潛意識中,黑暗、幽閉、偏遠而安靜的地方,往往存在許多未知的風險。這種下意識遠離危險并做出相應肢體反應的行為可以從幾個方面解釋:古時候的人類畏懼夜晚的黑暗,是因為野獸的出沒和許多迷信傳說,這種畏懼心理一代又一代傳遞下來;自古至今多起犯罪行為都是發生在黑暗、偏僻、幽閉的環境,因此,人們習慣性地將這一類的空間判斷為不安全的。而在現代城市公園中,夜晚空間最主要的問題仍舊是人們對于危險的恐懼以及真實存在的安全隱患問題。本文將對相關調查數據進行整理分析,淺要地提出利用規劃設計手段切實提高城市公園夜晚空間安全性的幾個方法。
相關文獻數據顯示,暴力犯罪場所中城市公園占1.8%,其他犯罪場所中城市公園占0.5%。同時城市公園暴力犯罪中搶劫占31.8%,流氓(斗毆)占31.8%,強奸占27.3%,相對殺人和傷害較少。犯罪場所為犯罪人創造了有力的外部條件,犯罪人對犯罪地的選擇優先于犯罪時間。犯罪人選擇犯罪地主要考慮的是犯罪過程的安全性,“安全第一”是犯罪人實施的首要原則。調查發現,犯罪人認為城市公園作案順利程度:順利81.0%,不太順利14.3%,很困難4.7%。因此,在這里就出現了所要探究的首個主要問題——空間“安全性”的服務對象,是平民百姓還是犯罪分子?犯罪分子對“安全性”的判斷是否不易被發現和看清,那么這些不易被發現的場所應該都是偏僻的、遠離人流量大的、有遮擋的、光線昏暗的、圍合型的空間,而在城市公園的設計中,設計師常常會考慮到起承轉合、主次分明、空間節奏等問題,且這些考慮通常只是停留在空間層次上的,而沒有進行時間層面的推敲,故而導致那些原本意在作為安靜、休息、銜接的次要空間一到夜晚就變成了犯罪高發地。而對公園設計者而言,是不可能把公園設計成一覽無余而沒有任何遮擋的。因此,只能盡可能去調節二者的平衡,并通過時間上的主次轉換來削弱夜晚空間的兩極勢態。
以下提出幾個筆者認為最直接有效的手段以共探討。
根據美國學者施密斯的研究,強盜(搶劫)、盜竊,一般在18:00~24:00時較多,尤以20:00~24:00為最多;謀殺罪、重傷害罪等針對人身的侵犯,也在晚上10:00~12:00最多,占16%。20:00至次日2:00的6 h中其發案率高達45%,而在4:00~12:00的8 h發案率僅有1/4。由此可見,黑暗給犯罪活動帶來了方便的條件,搶劫一般發生在18:00~24:00,光照是直接影響空間安全性的主要問題之一。因此,在規劃設計的時候,在人少、地偏的空間,應增加照明強度——點狀空間可直接通過增加照燈瓦數,或直接借用臨近主要場所的光源,以此形成兩個空間的相互交流,不至于獨立封閉;帶狀空間可減小照燈間隔距離,或每隔一段不遠的距離通過一處開闊場所及人群聚集區。
閉和狹窄的空間給人帶來封閉、壓抑的不適感,尤其是狹長又曲折的空間,特別容易造成視線不通暢、與外界隔絕的情況;而過分開闊的空間同樣與人一種不安全感,若是這樣的空間中又破碎分布著多處小型遮障物,人處于遮障物后面,更易使得外界忽略這一存在,從而提高犯罪分子有機可乘的漏洞。因此,對于空間尺度的把握便變得極其重要。同時,空間的可視性,使得空間的使用者能夠感受到來自外界的交流與聯系,即便是一個意在幽靜的空間,也不應該完全封閉,理想狀態應是外界能夠有所感知但并不能一覽無余、而空間內部卻能清楚看到外界。在這種情況下,當使用者與欲犯罪者同處于此,犯罪者可能會因為心理壓力而放棄犯罪,使用者也能夠在危險時向外界發出求助訊息。創造這樣的和諧空間,首先在心理層面上抑制犯罪行為的發生,同時使使用者削弱恐懼心理,在空間使用時安然自得,一個能夠令人感知舒適的環境必定會吸引更多使用者,從而提高其活力。
本文所指的“主空間”是指有一定人氣、相對面積較大、照明充足的空間,主空間無論在白天還是夜晚的使用率都是比較高的,如公園中的入口、中心小廣場或是游樂園等,這些主空間發生犯罪的概率相對較小;而本文所述的“次空間”則是指在人群聚集區之外的一些小場地或是較偏僻、黑暗的道路、樹林,這些空間在白天的使用率還是比較高的,但是到了夜晚,便成為滋生犯罪的主要場所,最主要的原因是人氣不足,且許多次空間與主空間間隔較遠,被害者無法發出有效訊號并獲得幫助。因此,增加主次空間之間的相互通達性變得尤為重要。在設計時不應僅考慮主次空間之間是否獲得連接,同時要考慮主次空間連接的遠近距離應該處于有效呼救距離和有效自救逃生距離以內。
公園,大型廣場、人流聚集區域往往只有一個,而對于一個大面積的公園來說,僅通過一個主要空間來輻射周邊次要空間從而激活整個公園的夜間活力是遠遠不夠的。因此,可以通過建設多個局部核心聚合力的節點來形成局部片區主空間,再通過各個片區主空間輻射周便范圍的次空間。建設局部核心聚合點,可以通過活動的注入、微業態的注入來達成,如:根據各功能分區,建設符合該功能分區的主要活動場所,比如運動娛樂區可建造籃球場、羽毛球場,文化展示區可建設文化景觀長廊、文化展示廣場,餐飲休閑區可建設樓梯平臺結合露天餐吧的景觀小廣場等,形成區域核心聚合力。
用行為心理學與規劃設計手段結合能夠降低犯罪的發生,但也不排除個別極端案例,因此,加強監管防范仍是十分必要的。設計師在設計公園時對于監控專項有必要進行詳細思考,對于監控攝像頭的輻射范圍、是否含有監控死角這些問題也需考慮到位。在當下智慧城市建設的時代,大數據逐漸走入大眾視野,近年來,依托大數據發展的智慧商圈、智能社區一直是社會關注的熱點。城市數據由終端采集、數據分析最終定向反饋即是大數據的基礎流程,在這個過程中,信息采集作為分析的基礎,其重要性便顯得尤為突出。在城市大數據中,通過城市道路空間分布、功能分布、城市人口等基礎數據相關參數綜合分析可預判路況、事故高發段等,并提前做出相應處理。在公園監管應用中,設計師也可充分考慮大數據與參數化空間設計融合的可能性,主要從以下兩方面考慮:(1)參數化模擬布局空間:參數化模擬布局指通過輸入相關參數,并通過計算機生成空間模型進行各方面分析,進而輔助設計師對問題空間進行調整修改。(2)聯合相關科技公司布局監控:上文提到,智慧城市可通過信息采集終端對各項事件進行預判,在城市公園設計中融入智慧城市建設理念,聯合有該項科技實力的公司共同建設,在監控系統與信息采集終端布局上進行合理安排,形成完善的監控管理體系,并將采集數據實時上傳至分析平臺,對事件高發預警地進行及時處理。
只有當公園的夜間安全性得到有效提高、人在此空間中感受到的壓抑與恐懼感有效減少、舒適性與實用性得到提高的時候,人們才會逐漸接受并使用它們,從而真正降低犯罪行為的發生,使夜晚空間的使用率真正提高。文章中提出了如何通過規劃設計去達到激活城市公園夜空間的方法,并粗略進行相關探討。筆者認為,如今設計師不能局限于通過傳統的空間設計手段去解決這一問題,而是需要與時俱進,利用先進的科技手段輔助進行更為客觀合理的分析。城市部分空間夜間使用率低這一普遍存在的問題值得進行更深刻的探討,并提出更合理有效的解決途徑,以運用在除城市公園以外的更多城市空間當中,對激活整個城市的夜間活力有更多的積極意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