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淑舉
(山東省圖書館)
20世紀50年代后期,我國自上而下發起了一場知識分子“下鄉上山”運動,圖書館界的“下鄉上山”運動也在各級黨政組織的動員領導下有組織、有計劃地開展起來,成為當時全國各系統圖書館落實“知識分子勞動化”,培養又紅又專圖書館干部的重要舉措。這次運動雖歷時不長,卻在客觀上為圖書館的農村服務提供了多種做法,有些做法沿用至今。“史”的研究不應有線性歷史的缺失,然遍覽近40年圖書館史論著,探賾圖書館大躍進運動的成果甚少,圖書館“下鄉上山”運動的專題考察在整個圖書館史研究中幾乎是一個空白,至今尚無相關研究成果。本文旨在梳理圖書館“下鄉上山”運動的緣起、進程和主要特征,不涉作為研究主流的“知識青年下鄉上山運動”,以期“存史”的同時直觀地呈現其中的經驗和教訓,并求教于方家。
“下鄉上山”運動是在20世紀50年代中國較為復雜的社會經濟發展背景下提出的。《人民日報》1957年4月8日發表《關于中小學畢業生參加農業生產問題》的社論,建議在升學和就業之外的城市知識青年“下鄉上山”參加農業生產。“下鄉上山”一詞正式出現在官方媒體中。而在全國知識分子范圍內推廣“下鄉上山”則源于當時的政治思想趨勢,即黨的第二次整風運動、反右和“知識分子勞動化”的提出和實踐。
1957年,毛澤東主席發動和領導了繼1942年后的第二次整風運動。4月27日,中共中央正式做出《關于整風運動的指示》明確提出“應該在全黨提倡各級黨政軍有勞動力的主要領導人員以一部分時間同工人農民一起參加體力勞動的辦法,并且使這個辦法逐步地形成為一種永久的制度”,[1]在全黨內開展一次反官僚主義、反宗派主義、反主觀主義的整風運動,以加強黨同廣大勞動人民的聯系,徹底改變部分領導人員脫離群眾的現象。5月10日,中共中央發出《關于各級人員參加體力勞動的指示》,要求“各級的領導參加一部分體力勞動,使腦力勞動和體力勞動相結合”。[2]時過不久,伴隨“整風運動”而來的“反右”運動使得“體力勞動”成為知識分子改造思想的重要舉措。郭沫若曾在中國科學院批判右派分子的座談會上剖析了知識分子輕視體力勞動的危害。他說:“我們知識分子的通病就是輕視體力勞動。這種狀況發展下去就是輕視工人階級,輕視工農聯盟,輕視工人階級先鋒隊共產黨的領導。這就會走反黨、反社會主義的道路”。[3]1957年8月10日,《光明日報》發表了《知識分子要下最大決心過社會主義關》的社論,要求知識分子要用“壯士斷腕”“刮骨療毒”的精神來改變自己的思想面貌,與工農同呼吸共命運。
高校率先組織教工“下鄉上山”,得到各大報紙的報道和高度肯定。《文匯報》1958年1月12日刊載中國人民大學下放干部的文章《勞動鍛煉是知識分子的根本道路》。1958年2月28日,中共中央發布了《關于下放干部進行勞動鍛煉的指示》,[4]干部“下鄉上山”上升到政策層面。同年6月,中共中央召開了教育工作會議,陸定一根據會議精神總結出“教育必須與生產勞動相結合”的觀點。要求培養“有社會主義覺悟的有文化的勞動者”,就是既懂政治,又有文化,既能從事腦力勞動,又能從事體力勞動的人。8月3日,《光明日報》發表題為《組織知識分子參加體力勞動是加速改造的重要關鍵》一文,所執基本觀點認為:參加體力勞動,對于克服資產階級思想和個人主義,向全心全意為社會主義建設服務方向又前進了一步。高級知識分子下鄉上山鍛煉是可能的也是必要的,這是改造舊知識分子為工人階級分子的重要途徑。8月13日,毛澤東視察天津大學。當時天津大學已有99%的同學參加了勤工儉學,嘗試半工半讀。毛澤東明確指示:高等學校要抓住三個東西,一是黨的領導;二是群眾路線;三是教育與生產勞動相結合。[6]此后,下鄉上山、勤儉辦學、半工半讀、校辦工廠、農場等成為知識分子勞動化的主要途徑。
在這種火熱的話語環境中,各級黨和政府對“體力勞動”和“與工農同呼吸共命運”的強調,為各行業“下鄉上山”運動提供了輿論導向,知識分子“下鄉上山”水到渠成。部分著名學者紛紛寫出申請書、決心書,或貼出了大字報,響應“下鄉上山”,到農村參加體力勞動,以培養階級感情。北京圖書館張秀民、李鐘履、趙萬里等17位專家學者向全國圖書館員發出倡議“積極參加勞動鍛煉和生產實踐,向工人農民學習,和工人農民同甘苦,共勞動,打成一片”。[7]全國圖書館界的“下鄉上山”運動迅速開展起來。
各級各類型圖書館的“下鄉上山”運動是通過自上而下的層層會議動員、個人報名、單位批準、典型推廣等路徑發起并推動實施的。
會議動員是黨的傳統工作方法,是一種干群一體化動員方式,自上而下貫穿多個治理層級,層層發動與實施,最終達到徹底的動員效果。[8]在圖書館大躍進的整個主體進程中,全國各地召開的動員會、總結會不勝枚舉,會議成為圖書館大躍進極為有效的促進方式,圖書館“下鄉上山”運動也體現出這種以會議為中心的動員機制。
(1)知識分子“下鄉上山”由中共中央及其相關機構發起總動員。1957年9月20日至10月9日,在北京中南海召開了黨的八屆三中全會,提出知識分子“下鄉上山”參加勞動鍛煉、建設社會主義新農村的號召。10月4日,文化部張致群副部長在精簡編制下放干部動員大會上作了報告。
(2)全國各地圖書館學會召開躍進動員會議,“下鄉上山”成為主要內容。1958年3月21-24日,全國省、市、自治區圖書館工作躍進大會在文化部會議大廳召開,450余人出席會議。文化部副部長錢俊瑞、夏衍等分別在會議上講話,全力動員并發動圖書館大躍進,參加大會的25位代表先后在會上發言。紅紅綠綠的先進指標牌、躍進表、決心書、倡議書、挑戰書和應戰書掛滿會場。“下鄉上山”指標寫入圖書館各種“書”和發言中。首都圖書館代表劉德元發言說:圖書要下鄉上山,密切配合生產,在郊區農業社建立流動圖書站150個;為滿足郊區和下放干部個別讀者的要求,開展個人讀者的通信借書工作,讓讀者人在家中坐,書到手中來。[9]上海圖書館表示:分批分期到郊區鄉館或站去做圖書流通工作,同時,以一半的時間參加體力勞動。[10]四川省圖書館、成都市圖書館、重慶市圖書館在“聯合發言”中提出“在不妨礙本身業務的前提下,保證每兩周參加一次工農業體力勞動,準備隨時響應黨的上山下鄉的號召”。[11]此后,該形式被全國圖書館界各級會議所效仿。如,湖南省文化局召開全省圖書館工作躍進會議,表示“打破常規,開門辦館,上山下鄉,送書上門,積極發展圖書流通站、閱覽站、借書組等,使圖書深入到工農群眾中去”。[12]
(3)各級各系統圖書館針對“下鄉上山”這一新運動形式,召開大小會議組織學習、反復進行動員、落實實施。如,北京圖書館組織員工學習領導講話報告,丁志剛副館長再三向大家講解政策,多次召開小組會,讓每位同志談認識、擺困難、提問題,打消顧慮、統一思想,取得共識:干部下放主要是通過勞動鍛煉,建立起一支為共產主義事業奮斗的經得起風險的干部隊伍。這是偉大的創舉,而決不是什么“丟包袱”和“收攤子”。會上請決心報名下放的同志說明個人的思想轉變過程和對家庭的安排等,以此堅定全館同志下鄉的決心。[13]實際上,單位開會動員是完成“下鄉上山”任務的關鍵一環,“下鄉上山”的具體實施由各單位督辦,落實到人。
總之,通過各級黨、團和行政組織召開會議,層層下達文件,貫穿到基層,進行動員和落實。這一形式無疑是自上而下動員、鼓勵廣大圖書館員參與“下鄉上山”的基本機制。
通過會議動員,各圖書館進入個人主動報名、組織批準、到指定農村下放勞動或送書下鄉活動階段。從規模而言:其一,下鄉人員覆蓋面廣,遍及全國公共、高校、科學院等各大系統圖書館;其二,參與人員眾多,遵行“知識分子勞動化”的指導思想,大多數圖書館員參與“下鄉上山”勞動鍛煉。專業期刊迅速做出反應,《圖書館工作》于1958年第1期刊載了一則“編者的話”:“目前全國正熱烈展開干部下鄉上山運動。本刊歡迎圖書館工作者反映下鄉上山后自己在生活鍛煉中的體會,以及所見到的基層圖書館(室)的情況”。[14]接著,該刊第2期封二以“圖書館干部下鄉上山,積極參加勞動鍛煉”“干部下放,圖書下鄉”為標題,刊出四幅照片,直觀反映3個單位的“下鄉上山”情況;同時,還刊載了6篇文章分別反映北京圖書館、江西圖書館、中科院圖書館、中國人民大學圖書館等單位“下鄉上山”的情形和心得。其中,公共和高校兩大系統圖書館集中體現了在大躍進期間圖書館“下鄉上山”運動的規模、特點和主要形式。
2.2.1 公共圖書館模式
公共圖書館“下鄉上山”運動始于1957年12月。現存的相關材料證實,公共圖書館“下鄉上山”運動因自上而下安排,呈現出較為明顯的一種共性特征。
(1)以“單位”為主導組織實施,層層落實、井然有序。首先,組織員工反復學習中央有關文件,進行會議動員,政策解說;其次,組織館員報名;再次,館領導研究批準,確定人選;最后,開歡送會,送入選員工“下鄉上山”。公共圖書館的“下鄉上山”運動體現出干群一體化的特點,下鄉人員既有領導,亦有普通館員。以北京圖書館為例,在1957年12月,多次組織員工學習相關文件、召開動員會議,使廣大館員認識到“這是一項積極的革命措施,就其規模之大、意義之深,也可稱為歷史上的一個創舉!對于圖書館工作者來說,這尤其是—個非常難得的實際鍛煉的機會”。[15]12月下旬,“下鄉上山”按日程迅速推進。21日召開全館大會,進行最后動員。22日開始報名,一個小時內報名人數達270人,占全館人數的四分之三。經過小組內的自報公議,領導多方面進行了解面談、慎重確定人選,批準33位同志首批下鄉,其中黨員9人,團員9人,工會委員4人,還有一些工作多年,具有豐富專業知識的干部。[13]24日,舉行全館大會歡送下放干部,并對其家屬致以慰問和祝賀。1958年1月4日,東四牌樓文化部門口鞭炮齊放、鑼鼓喧天,歡送下放的干部。
(2)邊勞動、邊服務,帶書下鄉、送書上門。北京圖書館干部下放地區包括河北省唐山市遵化縣、江蘇省揚州市、江蘇省泰州市興化縣。下鄉干部走時,帶去適合農村發展的4,200余冊圖書:干部用書約40%,包括馬克思列寧主義經典著作、經濟政策和農業政策、農業技術、社會政治及文化教育、文藝書籍等;農民用書約60%,包括政治常識及文化教育、農業技術及通俗科學知識、經濟政策和農業政策、文藝書籍、連環圖畫等。[13]為更好地落實邊勞動邊服務原則,他們訂立了“1958年勞動鍛煉規劃”,規劃內容共有9條,從政治思想、勞動鍛煉、業務工作三方面對下放工作內容做出詳細規定。比如其對勞動時間的規定:“不無故歇工請假,不挑活,不惜力,男同志保證全年出勤320天爭取340天,女同志保證全年出勤300天爭取340天,男同志在六月底有57%達到全勞動力水平,年底有85.5%達到全勞動力水平,有14.5%達到二等勞動力水平。女同志在六月底有50%達到全勞動力水平,到年底有75%達到全勞動力水平,有25% 達到二等勞動力水平”。[16]正是憑著這種苦干精神,北京圖書館下放干部摸索出一套開展農村圖書館工作的經驗和辦法。其中,下放到江蘇省泰州市興化縣參加鍛煉的15位同志,以圖書宣傳活動為中心,開展了一系列文化普及工作。① 在肖家、孫定和北徐三個自然村建立了三個民辦圖書室,開展圖書借閱。② 結合各個時期黨在農村的中心任務,舉辦不同主題的讀書報告會;根據農業生產需要推薦圖書;緊跟形勢舉辦圖片展。③ 根據興化縣水網地區(水面積45%)的特點,創造了水上圖書室。[17]④ 舉辦全鄉性的圖書館員訓練班。協助其他農業社圖書室整理圖書、擬定制度,建立借書和互借以及調撥圖書的關系。[18]
(3)分短期和中長期兩種形式參與“下鄉上山”(此項特點有專節述之)。上海圖書館界自1957年入冬就開始安排圖書館員輪流下放到農村,邊參加農村文化工作,邊參加勞動鍛煉,他們在每個農業社、生產隊都建立了圖書流通站。湖北省圖書館99%的同志踴躍報名要求下放,經過領導統一安排,12月20日下放34%的干部到潛江縣國營農場參加農業勞動。[19]另有報道記載:河北省圖書館第一批3名干部下鄉參加農業生產;揚州市圖書館3位同志被揚州市委批準首批下鄉當農民;河南省圖書館首批下放干部4人;江西省圖書館第一批下放2名干部在市郊揚子洲農場參加農業生產。[20]全國各級公共圖書館各種形式的“下鄉上山”運動緊鑼密鼓地開展起來。
2.2.2 高校圖書館模式
事實上自1957年8月起,高校“下鄉上山”即已開展起來,中國人民大學、清華大學、北京大學、航空學院、石油學院等駐京高校率先組織教授、講師等赴農村參加勞動,時間大約1-2個月。南京工學院共有533位教師、874位職工報名。[21]與公共圖書館“下鄉上山”運動不同的是,高校除圖書館教職員工外,圖書館學專業學生也是“下鄉上山”的主要生力軍,體現出高校圖書館學系的特有模式。
(1)全系按班級下鄉。半天上課、半天勞動,晚上提供服務,下鄉鍛煉時間一般為3-6個月不等。北京大學圖書館學系師生于1958年10月-1959年3月間分別下放到河北的昌黎、徐水,河南的鄭州、安陽,山西的運城等地區。58級60名新生于1958年10月下放到海淀人民公社,每天上午上課,下午勞動,晚上參加公社活動。[22]下放到河南省高山人民公社的北京大學鄭州實習小組部分師生在下鄉的半年中參與創辦公社圖書館,幫助公社圖書館開展業務工作。有的社員這樣表揚圖書館員“圖書館員不簡單,背著書本來回串,東村出來到西村,書報雜志送門前,男女社員有書讀,個個學得紅又專”。[23]
武漢大學圖書館學系提出“到農村去,到實際中去”的口號,二三年級同學及部分老師共98人于1958年11月17日-1959年2月3日下放到湖北省黃岡市浠水縣的十月人民公社、洗馬人民公社和蘭溪人民公社。下放期間,上午上課和自學(看文件、看數據、寫論文、開討論會),下午、晚上參加勞動和開展圖書館工作,同時參加公杜的群眾活動,他們主要進行三方面的工作。① 與農民同勞動,先后參加了犁田、挑糞、車水、磨豆腐、修公路、種麥、建房子、打谷、打鐵等勞動。② 辦圖書館,協助公社各級組織辦起了公社圖書館3個,大隊(生產管理區)分館9個,中隊(生產隊)圖書室39個,食堂閱覽站68個,其他圖書館(如農場/林場圖書室、工廠圖書館、茶亭閱覽站等)22個,建立了完整的圖書館網。③ 舉辦圖書館干部訓練班25次,培養當地的圖書館干部226人。④ 開展了各種各樣的圖書活動,召開圖書報告會、圖書評論會、讀者積極分子座談會;把書送到田間、會場、工地,給社員說書、唱書、講書、讀書、廣播書,組織讀書運動;召開全公社的圖書館工作會議和現場會議;幫助公社黨委和文教科撰寫關于圖書館工作方案、制度和規劃等。[24]
(2)圖書館學系在“教育與生產勞動相結合”與科研大躍進的雙重作用下,要求下放師生結合農村圖書工作,寫論文搞研究。
北京大學圖書館學系56級下放師生在農村配合各階段中心工作,諸如“煉鋼高產日”“積肥”“共產主義思想教育”等,制定圖書館工作計劃,配備圖書、收集資料,開展圖書館工作。不論在當時語境下圖書館工作怎樣的以政治為中心,但無可否認,下鄉的干部師生們全力以赴,在活躍農村文化生活、為農民掃盲的工作中是頗有收獲和心得的。1959年《圖書館工作》第6期特別安排“56級北大圖書館學系下放同學習作特輯”,集中刊出反映他們工作生活的10篇論文,[25]主題包括圖書流通、圖書宣傳輔導、讀者活動等。他們在農村的勞動和學習研究得到肯定,《圖書館工作》“編者的話”中有這樣的幾句評價:“他們一邊勞動,一邊通過參加圖書館的實際工作進行科學研究。這樣能把書本知識和實際工作經驗結合起來成為真正的全面知識。他們的科學研究工作是通過開展圖書館的實際工作來進行的,在工作中總結經驗,把經驗加以研究、整理和系統化,然后寫成文章,本期發表的其中一部分文章,就是這樣產生的。他們中間的許多同學參加實際工作以后,開始進一步認識到圖書為廣大勞動人民服務的偉大意義。同時他們還認識到重視實踐的同時,必須重視理論,重視讀書。因為,一個圖書館工作者,必須深入群眾,多多參加實際工作,以便總結實踐中的先進經驗,同時多多閱讀好書,充實理論知識。這樣才能把理念與實際密切結合起來”[26]這樣一段話,在近60年后再看依然沒有任何違和感,值得深思。
武漢大學圖書館學系在科學研究大躍進的語境下,倡導師生寫論文。兩個多月中,90多位師生共寫出論文230篇,完成了一套“公社圖書館叢書”。[24]為了總結下放鍛煉的收獲和體會,武漢大學舉辦了“下放浠水展覽會”,宗旨在于用具體生動的事實,說明圖書館學教育只有貫徹黨的“教育為政治服務,教育與生產勞動相結合”的方針,才能有真正廣闊的前途。時任武漢大學圖書館學系主任的徐家麟先生也在下放干部之列,事后他寫了一篇文章,談下放的一些體會。他認為自己“通過學習搞人民公社圖書館工作,在有關圖書館學教育思想和學術思想的若干問題上,思想初步得到了一些解放”他說:“像勞動人民創造其它事物一樣,他們也能夠創造出圖書館學來,而構成圖書館科學內容的卻不是資產階級知識分子所玩弄的空洞的術語和所謂理論,而正是勞動人民所創造出來的工作經驗和從而抽繹出來的經驗總結”。[27]類似的話語,體現了當時知識分子思想和話語的轉變。
與公共、高校圖書館一樣,其他類型圖書館也加入到“下鄉上山”為農業生產服務的行列中來。1957年12月初,中國科學院北京區各單位下放了干部1,100名,其中包括圖書館干部11人。他們分配的地方是冀中大平原上的藁城縣(今石家莊市藁城區)表靈農業生產合作社,他們在1957年12月到達下放目的地,參加了積肥、追肥、推水車、鋤草、趕大車等工作,[28]和農民一樣評工分。
2.3.1 中長期下放到農村:邊勞動邊服務
所謂中長期是指下放農村時間半年以上,當時這種形式涉及范圍很廣,全國各系統圖書館大多都有館員下放。就人數而言,每館抽調人員從數名、十數名到數十名不等。他們在農村居住時間較長,政策要求與農民“同吃、同住、同勞動”。對長期工作生活在城市的圖書館干部而言,其勞動強度大、生活條件差,是真正的思想和體力的鍛煉。
上海市從上海圖書館、上海報刊圖書館、上海人民圖書館、上海歷史文獻圖書館、上海科技圖書館、上海少年兒童圖書館6個館中抽調干部輪流下鄉建館,每人去一年的時間。[29]北京圖書館干部也是下放一年,副館長丁志剛叮囑下放的同志:放下臭架子,甘當小學生。他說:在初開始體力勞動的時期,即使你還愿意多讀書,有時也會疲勞得使你讀不多或竟讀不成。但這并不會妨礙你在勞動中和生活中向群眾學習。如果不注意去學,那就落得“兩頭空”。[15]因此,北京圖書館要求每位下放干部在一年內學會三種主要家務活:壓面、碾米、做家常便飯;學會兩種高產作物的生產技術(白薯、玉米、多穗高梁三選二)、養豬飼料發酵技術和7-14種主要農活,年底要有80%的人達到生產隊技術員的水平。[16]顯然,高強度的體力勞動對知識分子的確是艱苦的,他們首先要過“三關”考驗。對此,1957年10月下鄉的中國人民大學圖書館干部李毅、柯德銓、張政、楊貴庭感受頗多。一要過思想感情關。“過去我們都認為糞臟,平素遇見糞車時,不是掩鼻而過,也得皺皺眉頭。但是我們今天卻有著另一個看法,我們知道,農作物的豐收,必須是勤上水、勤澆糞,所以我們現在對糞不但不覺得惡心,反而覺得是有用的東西。在積肥的勞動中,我們自動地要求背起糞筐去檢大糞,自愿到很臭的地方去起土。”[30]二要過生活關。在農村生活,物質條件降低,“窩窩頭大白菜是我們最喜愛的東西。”[30]三要過勞動關。“參加農業生產,比坐工作辦公室或書房是要累一些的,我們開始參加勞動時,確實是有些累,睡上床后,感到全身發痛,這也是參加勞動所必須經過的階段”。[30]這絕非個案,許多典型材料中對此都有體現。當時很多下鄉上山干部做到了:“人在農村,心在農村,當農民,學農民,苦干、苦練、苦學、苦鉆。紅在農村,專在農村,文化在農村扎下根,要愛護公共財產,愛社如家”。[16]
2.3.2 短時間“下鄉上山”
短時間是指短期或不定期,下鄉時間在1天至6個月之內。下鄉人員非固定,一般采取館員輪流的方式。當時,圖書館界提出的社會主義圖書館的基本方針是開門辦館,送書上門。下鄉參加勞動鍛煉,或送書到農村是圖書館一項較為普遍的工作內容。
浙江省圖書館的主要工作指標中有這樣的規定“積極地參加體力鍛煉,徹底改造思想。保證每月參加體力勞動一次(3天至5天)。”要求全體工作人員利用業余時間建立和輔導郊區農村流通站及市內工會圖書室、流通站4-6個。[31]湖北省圖書館組織人員參加義務勞動,如東西湖筑堤、下鄉搶四快、抗旱和大煉鋼鐵等,占去三分之一以上時間。[32]當時,為了下鄉送書,大多圖書館采取了圖書開架借閱。在總結開架借閱的好處時,旅大市(今大連市)圖書館認為:實行圖書開架借閱后,可以抽出一部分勞動力,加強館外的活動,找生產關鍵,送圖書、技術資料和先進經驗下鄉上山。[33]上海市北郊區(1958年撤銷,今上海市區北部)圖書館在農村進行冬季積肥和興修水利時,攜帶了連環畫、畫報和雜志,將“北郊區圖書館工地圖書閱覽站”木牌插到了鄉內挖河泥和開河的工地。在工間休息、特別是午飯后的休息時間組織大家讀書,受到農民和下放干部的歡迎。不少青年邊看連環畫邊講給老媽媽聽,老農民翻看畫報,下鄉館員給兒童講故事,這樣一次就能服務50-100 人次。[34]
對高校來講,“下鄉上山”同樣是培養又紅又專的圖書館員的重要手段。各館本著教育必須與勞動生產相結合的原則,制定分期分批上山、下鄉、下廠計劃,以便干部輪流參加勞動鍛煉。
2.3.3 在本單位農場參加義務勞動
大躍進時期,全國開始了大辦工廠、大辦農場熱潮。據20個省、市、自治區不完全統計,21,126所中等、高等學校,共辦大小工廠、作坊10萬個,大小農場1萬多個,種植面積250萬畝。[35]武漢大學各系規劃建立工廠、農場100個。[36]中國人民大學開辦108個工廠,一個擁有百畝土地的農場。[37]在北大、清華、航空、礦業等院校,包括圖書館員在內,每天都有許多人在課余時間進行體力勞動。中山大學圖書館先后派出兩批人員到芳村修筑鐵路、到東莞人民公社參加勞動鍛煉,同時在校內開辟菜地,堅持每周勞動 4-8 小時。[38]
這三種形式通常是并存在一個單位中的。南京航空學院圖書館1958年除下放干部至農村進行為期一年的勞動鍛煉外,全館人員都積極投入各項勞動,如,短期下鄉抗旱排撈、秋收秋種、積肥等,春節休假參加挖河泥的工程。除上述勞動外,圖書館分得一部分土地,成為留守館員經常性參加農業生產的場所。[39]
現有資料表明,圖書館在“下鄉上山”運動中做了大量工作。其讀者對象有兩大部分:一是農村農民,他們是“下鄉上山”的主要服務對象,也是本文采用的主要論證資料;二是“下鄉上山”的干部。隨著社會各行各業工作人員“下鄉上山”運動的廣泛開展,干部下放數量日漸增加,僅上海縣(今上海市閔行區境內)群力人民公社就有下放干部1,693人。[40]為這部分人服務成為圖書館重要的服務內容。中國人民大學五千多師生下放到京郊四季青、豐臺、昌平和河北遵化等地實行半工半讀,圖書館也隨師生下放而下鄉辦館,在四季青等地分設12個圖書流通站,每站設干部一人,半天工作,半天體力勞動。[41]
2.4.1 幫建、創建農村圖書館(室)、圖書流動站
在圖書館大躍進中,圖書館數量得到迅速發展,全國共有各類型圖書館30多萬所(其中,工會圖書館33,580余所,農村圖書室約30萬所)。[42]在農村,以人民公社為中心,根據公社組織形式,建立了以下圖書館組織:公社圖書館、大隊中心圖書室、生產隊圖書流通站、食堂閱覽室和地頭讀書小組。這實際是一個以公社圖書館為中心的圖書流通網和輔導網,這些圖書館(室)的成功建立離不開“下鄉上山”干部的幫助。
天津市人民圖書館在郊區農業合作社設立20個圖書站;[43]青島市圖書館80%以上的同志都自動報名利用休息日“下鄉上山”送書建站。他們提出的口號是“人下鄉,書下鄉,心也下鄉。能建站,能勞動,能交朋友”。圖書流動站不但送書下去,把圖片展覽、報告會、朗誦會也送下去。[44]安徽省六安縣(今六安市)圖書館增建農村圖書室161個,亳縣(今亳州市)圖書館增建農村圖書室123個,做到社社有圖書室、大隊有圖書站、小隊有借書組。[45]
其中,頗具特點的是食堂圖書室的創辦和利用,可謂是在轟轟烈烈的工農業生產大躍進時期,在熱火朝天的大干快上環境下,推進圖書館工作大躍進的極好的服務方式。食堂之所以成為當時圖書館重要的服務場所,與當時人民公社的組織系統設置有關。“因為食堂多系以生產隊為單位建立的,有的地方一個生產隊有幾個食堂,一個食堂一般有40-100戶,200-500人左右,社員一天之中有三次集中在食堂吃飯,食堂已逐步成為公社文化教育活動的基地之一,是會場,是課堂,又是俱樂部、文工團等文化活動的場所。因此,大力提倡以最接近社員群眾的食堂為中心建立民辦圖書館和流動圖書站,就最能滿足社員群眾的要求。”[46]下放浠水的余啟真等撰寫《食堂閱覽室怎樣開展工作》一文,介紹了公社各中隊食堂閱覽室開展各項工作的具體情況:公社各中隊的食堂,大多是以排為單位建立的,同一排的社員都在一起勞動、一起生活。一般來說,每個食堂都有近百人吃飯,所以應有一個閱覽室,這種閱覽室最好既有室內圖書閱覽,也有外借,便于社員借閱未看完的圖書。食堂閱覽室圖書的采分編工作由上級圖書館負責,食堂閱覽室只作財產登記,食堂閱覽室的主要任務是開展閱覽和流通工作。趕在社員下工前在食堂門口擺一張臨時閱覽桌,社員下工回來易被閱覽桌吸引;當社員上工去后,食堂閱覽室工作人員把書收拾起來帶到田間,在田間展開圖書閱覽活動。[47]
2.4.2 擴大圖書流通
圖書流通量是圖書館大躍進的重要衡量標準,下鄉館員采取了多種形式大幅提高流通率。
(1)圖書宣傳。圖書宣傳和閱讀輔導是作為一項政治工作被提出的,當時業界認為:“這是一項政治性、思想性和群眾性很強的工作。宣傳圖書指導閱讀的工作做得愈廣泛深入,就愈能顯示出社會主義圖書館的優越性,就愈能使圖書館成為黨的宣傳工作的有力助手,就愈能成為以馬克思列寧主義、毛澤東著作以及現代科學文化知識武裝廣大勞動人民的思想教育陣地了。”[48]因此,圖書的宣傳方式多種多樣,主要有口頭宣傳、文字宣傳、各種“會”宣傳三大類型。口頭宣傳多在農民空閑間隙或田間地頭進行;文字宣傳,多利用大字報、黑板報、讀者園地、漫畫、幻燈等形式;各種“會”形式,如,展覽會、故事會、報告會、讀書會、座談會等。影響力較大的是讀書活動。下放到江蘇省興化縣的北京圖書館干部以圖書宣傳活動為中心,開展了一系列圖書推薦和借閱工作。如,根據農業中學學生的特點組織了以《高玉寶》一書為中心的讀書報告會;用圖畫形式向社員介紹《紅旗》和《群眾》等新刊;為配合農村技術革命,向社員推薦和介紹《農業生產技術問答》等農業生產技術方面的書籍;輔導社員學習毛主席的《實踐論》《矛盾論》《關于正確處理人民內部矛盾的問題》等著作;制作了兩套關于“人民公社好”和“一定要解放臺灣”的圖片,在江海人民公社進行巡回展出。[17]上海市北郊區圖書館在交通要道張貼大字報、印發小宣傳品和作口頭宣傳等。[34]福建省泉州市江南公社曙光大隊圖書館配合當地學生和業余劇團,組織教歌組,深入田間、食堂,歌唱“圖書好”,歌詞云“圖書好,圖書好,圖書里面有珠寶,學好政治覺悟高,學好技術生產好……”歌詞通俗易曉,富有啟發性,使農民熱愛自己的圖書館。[49]
(2)送書上門。“開門辦館、送書上門”是各級各類圖書館在大躍進時期普遍采取的為工農兵服務、為生產服務的基本做法。實際上,這也是為解決大躍進時期各行各業工作人員忙于工農業生產而無暇到圖書館借閱圖書這一問題所采取的有效做法,下放館員在農村將這一做法貫徹到農民所在的各個角落。① 圖書跟生產走:以生產隊、生產小組為單位進行集體借閱,開展圖書流通。② 書跟人走:把書送到田間、工地、會場、食堂、學校、茶亭;黑板下地,開展以看圖識字和通俗讀物為主要內容的流通工作,白天社員下地時圖書隨身帶,并用黑板教農民識字。③ 圖書內容跟生產內容走:如春播期間,當種韭菜、蘿卜時,就選配有關韭菜蘿卜的通俗讀物。在北京朝陽區中德友好人民公社圖書館,每天由各生產隊的生產小組帶書下地,工歇期間隨時取閱,基本上作到圖書跟著生產走,生產到哪里圖書就到哪里。[50]
在當時設備短缺的情況下,常使用的送書工具主要是圖書袋、圖書籃、圖書箱、圖書擔、圖書車等,其中圖書擔和圖書車主要為距離較遠的讀者服務。武漢大學圖書館學系的文化袋里不僅放圖書,還有文娛用具,如撲克等;[51]鄭州市圖書館帶書箱、提書袋下鄉。[52]這些辦法得到業界的肯定和好評,他們認為:這種辦法特別適用于農村,可以把圖書袋(籃、箱)送到生產小隊中去,使圖書隨著社員一起下到田間、地頭,社員們在勞動的間歇,可以閱讀、座談或自學,既可活躍文化生活,又可提高社員的政治思想、生產技術水平,鞏固掃盲成果。[48]有一首詩這樣稱贊:“文化袋,真正好。圖書館員結合政治、結合生產,選配圖書真周到。有書、有畫、還有報。還有棋子、撲克裝在包。……學政治、學文化,推動生產作用真不小。這個方法簡便易行,大家都可試著搞一搞”。[53]
2.4.3 讀書輔導
在農村文盲率較高的情況下,圖書館下放館員與當時遍布人民公社的紅專學校的老師等其他文教工作者聯合開展閱讀輔導工作。武漢大學圖書館學系在浠水大隊幫助社員組織讀書組,把書分給各小組,幫助社員讀書,制定讀書計劃,選些文化水平較高的社員朗讀或講書,組織社員討論讀過的好書、寫讀書體會,并將讀書體會張貼到食堂圖書室的“讀者園地”欄目。[47]結合紅專學校的課程,通過學校教員,把適合社員讀的書介紹給社員,配合共產主義教育和當時的生產任務,提出了“讀一本書運動”,效果明顯。[54]這種做法的特色在于開展集體輔導,就是幾個人一組每人看一本書,看完后大家在一起討論,這就是“讀一本,得十本”,還有說書、講書、念書、廣播書、唱書等形式,使得不識字的人也能參加。下放河北省秦皇島市昌黎縣的北京大學圖書館學系抓時間積極輔導,閱讀小組組長負責在休息時間組織大家開展“四書”活動:讀書、看書、講書、評書(討論書)、寫心得等,在各大隊設立一名圖書干事,具體負責本大隊的讀書活動。[55]甘肅省圖書館則動員大家買書大家讀,開展群眾性的輔導活動,他們提出了“人人是先生,個個是學生”的行動口號,以生產小組為單位,實行層層輔導的辦法,社員們“互教互學”,并以說書、講書、讀書心得座談會、讀書經驗交流會等形式來加深群眾性的閱讀輔導,培養了社員的閱讀能力。[56]
2.4.4 培養業余圖書管理員
圖書館大躍進時期涌現出約30萬所農村圖書館,其業余管理人員的數量可想而知。對這些人員進行基本的圖書館專業知識教育,成為各級圖書館“下鄉上山”重要的工作內容之一。對農村圖書館員的輔導培養主要有3種形式。
(1)個別培養。這是最普遍最常用的形式。下鄉干部在創建、幫建圖書館的過程中,對圖書管理人員進行文化知識和圖書館基礎知識的傳授。北京圖書館下鄉干部在農村協助管理圖書室的工作,在一年內為當地每個圖書室培養出1-2名圖書管理員,使其能獨立完成采訪、大類分編、保藏、借閱、圖書宣傳等工作。
(2)集中培訓。各級圖書館舉辦針對農村圖書室管理員的不定期培訓班,許多圖書館在躍進計劃中對此有明確的規定。安徽省圖書館提出“繼續舉辦工廠、農村圖書室管理員業余訓練班,就地訓練,以不影響生產為原則。1958年舉辦六期培訓班,共訓練10,000人,在此基礎上培養圖書館之友和圖書室義務服務員160人”。[57]武漢大學下放干部在浠水縣舉辦大小訓練班25次,培養和訓練公社圖書館網各級館員226人;編寫《人民公社圖書館叢書》5本,作為開展培訓的參考教材。[58]無錫、南通、鎮江、常州、徐州等地的各級圖書館每年舉辦1-4次農村圖書室管理員訓練班。[59]
(3)種實驗田,重點培養、以點帶面。圖書館試驗田,是指輔導館在當地的許多圖書館中選擇一兩個館作重點輔導,輔導人員深入現場,用較長的時間參加這一兩個館的具體工作,從中取得經驗教訓,找出一般館的共同規律,然后總結出帶有普遍性的先進經驗,及時指導所有其他同類型的圖書館,[42]這是大躍進時期被圖書館界視為一種值得大力在各圖書館的業務輔導工作中加以推廣的成功經驗。在種實驗田的過程中,近距離手把手培養最基層的圖書管理人員。湖南省中山圖書館要求輔導人員1958年有二分之一以上的時間,深入各縣、市館和農村圖書室,具體進行輔導,并確定3個重點縣館和5個農村圖書室搞試驗田,總結經驗向全國推廣。[60]甘肅省圖書館對公社各級管理員的培養采用了個別培養、通過試驗田重點培養、巡回輔導的辦法。[56]天津霸縣圖書館采取了“典型示范搞出樣板,全面推廣”的辦法培養圖書館員,在該縣圖書活動較有基礎的固安鄉人民公社城關區進行了試點工作。組織了部分農業社生產隊的圖書館員和喜愛圖書并熱心群眾工作的讀者作為積極分子,利用三個晚上的業余時間,進行小型的短期培訓,邊講授、邊討論、邊交流經驗,較為系統地傳授圖書館的業務知識,幫助農村圖書館(室)工作順利開展。[61]
總之,圖書館“下鄉上山”在當時對圖書館服務向農村開拓起到了積極的作用,農民第一次深切感受到了圖書館無處不在的服務,這在文盲率很高的農村意義重大,且許多做法對此后開展農村圖書館工作影響深遠,由圖書館“下鄉上山”運動點燃的讀書學文化之火已在當代農村圖書館史上留下深深的印記。當時的做法提醒我們:啟迪民智,尤其是開展包括農村農民在內的弱勢群體的知識援助,始終是我們圖書館的重要使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