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小童
摘 要:本文從兩個方面討論博物館如何利用藏品來形成公眾的文化記憶。首先探討文化記憶與物體之間的關系,引入博物館收集記憶的觸發物體和作為記憶表達媒介的概念。然后說明文化記憶與文化記憶機構之間的相互影響,同時分析博物館是如何使用自己的職能對觀眾的文化認知產生影響。本文以英國維多利亞和阿爾伯特博物館為例,探討作為最早將教育與文化作為博物館運營理念的國家博物館,在發展過程中如何影響觀眾以及其他相同領域的工作者對博物館文化公共職能的看法。以該博物館中重新修建的中世紀館和文藝復興館作為具體的分析案例,闡述如何運用不同的展品和展示方式無形中塑造人們的文化記憶。
關鍵詞:文化記憶;記憶表達;博物館
1 記憶與物體
通過富有想象力的回憶和表現,記憶會變得可感知和可見。[1]當人們在沒有物體的情況下思考事物時,它與人們重新建立了聯系,這是由于對物體的反應而觸發的。在文化記憶方面,它特別關注這些知識的共享和傳播方式:地點、內容、事件、媒體和物體等。德國學者楊·阿斯曼[2]提出,文化記憶可以“被外部化、客觀化并被存儲”,并以象征性的形式出現,例如試圖成為“傳統載體”的人工制品和事件。文化記憶是人們通過與他人、藝術和地方的互動而產生的文化傳播的基礎。
博物館可以賦予物體以意義。博物館記錄了文化和科學生產的物質表現,從心理世界中挪用了精確的記憶,并將其置于物質世界中。博物館代表了文化認同和科學知識內容的組織原則,觀眾通過展覽的體驗來了解并感受他們的回憶。隨著時間的流逝,人們親自游覽和體驗博物館的旅程將繼續證明他們在期望與體驗之間的參與性轉變。從理論上來說,博物館代表了文化認同和科學知識內容的組織原則。我們可能談論一種共同的“博物館意識”,它理解以博物館的形式收集、整理、闡述和保存信息的重要性。正如Crane所說,博物館物品的“討論”展示并體現了肯定而準確的紀念性表達話語:向觀眾傳達其含義并確認其作為展覽對象的重要性。被收集意味著在機構上受到重視和被記住,展示方式也被博物館參觀者的非機構性記憶所包含。“博物館賦予對象以意義”意味著在這些討論中,它是一個客觀的記憶概念,它不屬于任何個人,而屬于博物館藏品、公眾和國家。人們去博物館的目的是了解自己,見證重要的藝術歷史或所選的科學物品;但是在很大程度上,他們必須以自己的知識范疇來體驗博物館,這意味著人們希望對物體留下深刻的印象,并希望看到他們期望看到的東西。
2 博物館和文化記憶
博物館是可以承載功能性文化記憶的場所,博物館大廳展示了規范歷史的廣闊視野,空間的存在和順序指引著觀察者穿越歷史的通道。在關于歷史和文化的展廳中,時間成為用于記憶展示和實踐的空間或記憶室。[3]因此,博物館被視為一種記憶媒介,而其中的功能性記憶是通過觀者的個人經驗來構建的。博物館保存回憶,就像文件一樣,它記錄了文化和科學生產的物理表現。[4]它具有自己的組織意識。博物館管理致力于達成文化體驗和教育目的,觀眾對博物館的體驗在期待和經歷中不斷發生變化。收集、組織和展示博物館特色的模式已轉變為公眾對機構本身及其文化內涵的看法。博物館提供給公眾的物品不僅被保存為一種整體文化,而且還被保存為記憶的觸發物和檔案資源,個人記憶和學術意圖在產生個人期望和集體表達以及持續的相互調解過程中產生相互作用。
英國維多利亞和阿爾伯特博物館(以下簡稱“VA博物館”)成立于1852年。受1851年的萬國工業博覽會的影響,它起初是一座關于英國制造業的博物館,致力于展示實用藝術和裝飾藝術。博物館會舉辦許多展品相關的講座,對大眾進行文化教育,這使得當時的VA博物館從一個大部分民眾無法理解的“閑人休息室”變成一個令人印象深刻且意義重大的文化空間。在半個世紀的時間里,VA博物館一直在研究建立多種社會文化任務的可行性和相關性。隨著社會、文化和新技術的發展,VA博物館的館藏展示了歐洲2000多年的歷史,成為全球卓越、包容性最強的博物館之一。在了解博物館的歷史時,重要的是了解其教育和教學目的,VA博物館是為數不多的旨在理解和解釋藝術品的外觀設計的博物館,通過一系列展示進行大眾教育,并被廣泛贊賞。
倡導文化遺產的一個關鍵責任是將一些文物、建筑物和地貌重新概念化為“國家寶藏”。博物館對文化遺產的保護也是再發掘文化遺產的過程。文化遺產之所以能成為遺產,是因為遺產受組織管理和保護過程的影響,而不僅僅是因為遺產“存在”。[5]這個過程是一種文化機構的文化生產過程,富有意蘊和價值的客體和空間被視為文化遺產,是因為他們反射了現代文化的社會價值和人文爭論。
VA博物館在建館初期也曾經有過定位模糊的階段。在那個時候的英國博物館群體中,藝術在社會生活中的地位受到嚴格規范,是一種沒有彈性或創新性的社會政治體系中的文化。長期以來,大英博物館收藏具有歷史和考古意義的物品;國家美術館收藏被認為對藝術史具有普遍意義的繪畫作品;英國現代繪畫和雕塑作品進入泰特現代美術館;而應用藝術以及國家美術館其他藏品則進入了VA博物館。當收藏品被配給兩個或多個機構時,有時會出現混亂的重疊或不模糊的定義。為此,VA博物館的負責人提出了博物館應引導不斷變化的公共利益的概念,博物館中的物品應該以提供教育收益和為公眾帶來樂趣為目的,并展示最好的英國手工業設計產品。隨后,阿諾德·雷曼發布了新VA博物館的5個官方宗旨[6]:
第一,建立和維護博物館和國家藝術圖書館;
第二,鼓勵與促進學習和欣賞藝術及工藝美術;
第三,展示在制造和實際生活中利用的藝術;
第四,通過展覽和講解向公眾提供有關上述主題的指導;
第五,為上述目的接受藝術品或慈善捐贈。
“VA博物館成功地體現了它作為文化機構的社會影響力,即認為博物館是社會進步和教育的引擎。”[7]VA博物館在國際美術和應用藝術博物館的形成和意識形態中起到了重要作用,并且這個獨特而復雜的機構已經收藏了世界上半個多世紀以來最杰出的藏品,同時也在積極地參與塑造觀眾們的文化記憶的過程。
3 啟發、參與、連接和轉變
藝術不僅是娛樂性的或裝飾性的,藝術是被賦予生命的。無論采用哪種媒介,在一件偉大的大師作品的掌握下,我們都可以接觸到關于我們的世界,我們的欲望,我們的文化和關于我們自己的真相。[8]因為大多數博物館中的杰作都與藝術、歷史、宗教和文化息息相關,所以要引起不同文化背景的觀眾的共鳴和啟發,變得非常具有挑戰性。VA博物館的中世紀和文藝復興館探索了公元300~1600年間的歐洲藝術、設計和文化。展館的核心是收藏本身,這一時期藝術生產和文化研究具有無與倫比的資源,包括從精美的早期珠寶,到佛羅倫薩圣基亞修道院教堂的高壇教堂等。因此,展館的設計不僅要鼓勵游客欣賞藏品的視覺外觀和手工藝,而且還要讓他們知道創作背景以及制作和擁有這些藝術品的人。展館的主要目的是通過藏品展示來激發觀眾的靈感,吸引觀眾,并使他們能夠按照自己的步調在展館內外學習。為了研究觀眾的心理期望和對博物館的初步了解,博物館的研究團隊對游客進行了一系列定性和定量評估研究,向觀眾詢問了有關如何看待中世紀和文藝復興時期的兩個問題。即使不知道具體的時間段,許多人對中世紀也會有類似的黑暗、荒涼、瘟疫和戰爭的印象,他們認為這不是一個產生藝術的時代。但對于文藝復興時期,每個人通常都更加自信,認為這是一個藝術和人文科學都重被新審視的時代。
因此,博物館在決定其設計方法時面臨著各種挑戰,尤其是要消除中世紀藝術具有較低藝術價值的誤解。展廳被分成了4個主題:風格,目的與環境,延續與改變,制造與市場。對不同主題的對象進行分類可以提供語境,以幫助不熟悉該主題的人梳理復雜的背景。設計團隊由創意建筑師MUMA發起,在前期方案中他們就提出加強藏品展示與空間轉化的聯系,將觀展者與環境結合在一起。例如,對展館的教堂展示區域的玻璃屋頂進行了修改,以更加貼合教堂的環境,為展示祭壇提供了合適的氛圍。在兩個展廳之間的墻壁上打開一個窗戶,并通過一個15世紀的陽臺將其連接起來,觀眾可以從二層文藝復興時期的室內陳列直接俯瞰一層的文藝復興式庭院和花園。
本文通過分析維多利亞和阿爾伯特博物館中世紀和文藝復興時期美術館的案例,展示了博物館作為專業文化機構如何利用自己的表達方式塑造公共文化記憶。展品的選擇作為記憶的觸發因素,更可能對受眾產生深遠的影響,并且通過設計展覽的形式和展館的空間環境,觀眾能夠更積極地接受文化記憶的內容。“VA博物館成功地展現了它作為文化機構的社會影響力,即認為博物館是社會進步的引擎。”博物館應始終致力于為所有參觀者創造積極而難忘的體驗,使觀眾在與各種藏品的互動中完成記憶體驗的過程。
參考文獻:
[1] Susan A,Crane . Introduction:of Museum and Memory[M]. CA:Stanford University Press,2000:1-13.
[2] 楊·阿斯曼(德).文化記憶:早期高級文化中的文字、回憶和政治身份[M].北京大學出版社,2015.
[3] 阿萊達·阿斯曼(德).回憶空間:文化記憶的形式和變遷[M].北京大學出版社,2016.
[4] Wolfgang,Ernst .Digital memory and the archive[M]. University of Minnesota Press,2013.
[5] Laura Jane,Smith . Uses of Heritage[M].London:Routledge,2006:3.
[6] Baker,M.,Richardson,Brenda,Baltimore Museum of Art . A grand design:the art of the Victoria and Albert Museum[M]. New York:Harry N.Abrams,1997.
[7] Burton,A.&Victoria Albert Museum . Vision & accident:the story of the Victoria and Albert Museum[M]. London:V&A Publications,1999.
[8] Merike,Lang . Cultural memory in the museum and its dialogue with collective and individual memory[J]. Nordisk Museologi,2007(2):6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