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鶴對徐渭早期寫意花鳥畫影響的探究

申萍萍

摘 要：徐渭作為在寫意花鳥畫領域登峰造極的人物，以驚人的天賦取得了超越時代的成就，把寫意花鳥推向了前所未有的高度。不可否認，徐渭晚期的作品有著獨具特色的藝術魅力，但早期的糅雜積淀更是后期繪畫藝術爆發的基礎。而在徐渭早期藝術表現的形成和個性氣質的生成都占據重要地位的陳鶴，則是了解徐渭早期寫意花鳥的繪畫風格、筆墨技巧、繪畫主張等藝術創作的關鍵人物。通過陳鶴，我們將更好的了解到徐渭早期個性的形成，對寫意花鳥的態度以及繪畫的表現。

關鍵詞：陳鶴 徐渭 寫意花鳥 影響

一、共同的文化熏陶

越中是二人的故鄉，早期的越中生存艱難，造就了越人好勇尚武的性格。而東晉的南渡，使得越來越多的人才聚集越地，越人也漸漸的由尚武轉向崇文，最終形成“文武相兼、道器并重”的越中文化，并且這種精神風貌又一直延續到明代。同時，越中是王陽明的故鄉。而陽明心學為當時的士人提供了一條經由內心體悟而成“圣賢”的道路，不再以個人的榮辱得失為標準。這對當時的士人來說這是一種革新，尤其是對中下層的落魄文人來說，更是一種解放。作為“越中十子”的徐渭和陳鶴既在陽明心學的發源之地，又處于陽明心學最為鼎盛時期，其文藝思想自然而然的被打上了深刻的心學烙印。

陳鶴對良知之學深有體悟，并且通過與心學人物的交游，體悟到了“致良知”的妙用，進而提出了“法天情之真”的主張。并且后期為體驗真，他還以疾病為由，棄官歸山，開始了放浪形骸的山人生活。陳鶴這種超越世俗偏見，只為追求內心的做法，讓他得到了自由天性的恢復，尋求到了所追求的“真”。而徐渭更是突破性的調合季、王兩家的見解，不僅繼承了季本主警惕以加強自身修養的見解，又融合了王畿以自然為宗的觀念，提出了“真我說”觀念，這也與陳鶴主張真的要求不謀而合。越中文化，促成了二人經世、憂世的情懷和正直剛烈的氣節。心學的接受，則形成了二人豪宕不羈、隨性所為的個性和勇于反抗的革新精神。同時二人對于真的要求，折射在繪畫觀念便是追求本色。尤其是徐渭，他特別看重“真”人物有“真”才能“直率寫情”，進而“畫出己意”。

總之，共同的文化熏陶，培養出二人相似的藝術觀念和價值要求，使二人惺惺相惜。二人年齡雖相距甚遠，卻在此基礎上形成了無差距的思想交流，為陳鶴對徐渭在寫意花鳥方面產生影響奠定了基礎。

二、徐渭的葵藿之心

徐渭對陳鶴的欽羨之情，是陳鶴能對徐渭產生影響的既重要又特別的因素。一方面，陳鶴在厭倦被傳統所規定的生活后毅然棄官，成為呼嘯山林的山人。這種追求，對于不能擺脫功名壓迫且飽受折磨的徐渭來說，無疑是敬佩、羨慕的。這更堅定了徐渭對陳鶴的葵藿之心。

另一方面，作為當時紹興文壇領袖的陳鶴，不僅會詩，還能畫，善草書，亦能作散曲，可以說是無所不通。在花鳥畫的創作上，陳鶴將草書的用筆肆意與繪畫筆墨肌理聯系起來，形成變化莫測的水墨效果。同時詩文書畫戲曲全才的陳鶴不會不知道詩畫的相同的道理，他現存的畫作牡丹圖，便是一副詩書畫印結合的產物。而徐渭在陳鶴作畫時，常陪伴在側。在這種熏陶下，陳鶴對繪畫題材的選擇，對筆墨技法的運用，形成了徐渭對寫意花鳥畫的最初概念。

陳山人擺脫禮法和功名的束縛，追求自由的一生，以及廣博的才識和獨特的人格魅力，深深吸引著相同性情的徐渭。而徐渭的仰慕之心間接使其投入到寫意花鳥的創作領域。可以說，徐渭能以書畫家的身份名揚于世，與陳鶴對其早期的耳濡目染不無關系。

三、影響的途徑和方面

徐渭對寫意花鳥的接受，主要是通過對陳鶴繪畫作品的觀摩和交流。徐渭在陳鶴作畫時，常陪伴在側， 抱筆抻紙，與其過從。這個觀摩的過程，是對陳鶴及其作品產生共鳴的一個過程。對徐渭來說不但能觀察到陳鶴的筆墨技法，還能進一步的理解陳鶴的繪畫主旨。

陳鶴有較強的模仿和創造能力，但又能“間出己意”。經過創造性地發揮，達到了“工贍絕倫”的效果。在題材上善畫水舉花草，且獨出己意。走筆飛動，潑墨淋漓，具有很強的寫意性。徐渭在這種筆墨風格的耳濡目染，心追手摹之下，產生的影響不難想象。并且陳鶴的花鳥又受到浙派與吳門畫派的影響，這也間接使徐渭受到浙派和吳門畫派的影響，為后來徐渭能接受沈周、文征明等人的寫意花鳥奠定了基礎。

陳鶴的作品，流傳至今的已不多見。目前確認的只有上海博物館的一幅《牡丹圖》，畫面上首先是一塊造型奇特的石頭臨空而斜立，而上邊的一株花繁葉密的沒骨牡丹則從左邊斜插而出，氣象傳神。同時用墨濃重的花蕊、葉脈以及淡色的花瓣滋潤分明，枝葉清勁動人。而地坡上斜立的湖石，其皴擦點染雖不經意，卻筆墨有流動之勢。畫面上方還題著詠牡丹七絕一首和落款、印章。整體造型雖略有拘謹，但墨彩燁燁，濃淡分明，給人雨礴滋潤、光照動人之感。且書法渾厚矜貢，與詩情畫意相得益彰。值得關注的是，陳鶴還在作畫時將膠加入墨水中，用加膠的辦法控制滲化。這樣形成的水墨效果，就是徐渭稱贊的“窯變”。陳鶴對寫意花鳥技術的革新，為徐渭的水墨大寫意創作提供了實現的基礎。同時徐渭的繪畫也以花鳥最具特色，他畫的牡丹，大多不賦色彩，僅以水墨為主。這種酣暢淋漓的筆墨即掃盡了鉛華粉黛的相色，盡顯花之本色，又在畫中傳達出濃郁的詩味。

四、結語

總之，陳鶴能對徐渭產生影響，一方面是二人具有相似點，無論是接受的文化還是提出的繪畫思想。同時，徐渭對陳鶴具有不同于常人的欽羨之情，又加重了陳鶴在徐渭早期寫意花鳥畫構建中的作用。另一方面相較于徐渭，年長的陳鶴已經形成了成熟的繪畫體系，在寫意花鳥上具有了自己的筆墨風格、藝術特色，徐渭在其耳濡目染的情況下，不能不受其影響。通過二人畫作的比較，可以清晰的感受到陳鶴對徐渭早期寫意花鳥的具體影響。同時陳鶴獨特的繪畫技術、真我的風格，對徐渭來說是既熟悉又陌生的，在這種“似與不似”之間，徐渭得到了對寫意花鳥最初的印象，構成了基礎的認識框架。

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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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周群，謝建華.《徐渭評傳》[M].南京：南京大學出版社，2011年版

[3] 邵彥，許力.《費城藝術博物館藏徐渭花卉大軸研究——徐渭早期真跡及其學畫時間、師承問問題》，2018，0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