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與老年美術教育

鄭州市老干部大學 李春樸

筆者從事中國山水畫和花鳥畫的教學工作，至今已有二十余年了。

回顧多年的教學工作，我比較滿意的主要有兩點：一是教出了眾多“眼高”的學員；二是學員畫出的畫都不像我的。其實，兩點集中到一點，就是我在教學中注意提高學員在繪畫方面的整體素質和全面修養，重視基本技法、基本法則、基本理論、藝術一般規律的傳授和學習。而不只是就事論事、停留在表面的具體景物的具體畫法上。這樣,學員畫畫才有底氣和后勁。

老年學員大部分是離退休的領導干部和各行各業的專家，但對繪畫卻不甚了解或了解得較少。畫畫是一門功夫，需要長期、艱苦的訓練。畫畫更是一門學問，需要廣博深厚的知識做基礎，尤其是與畫畫有直接關系的知識都要懂一點，不然遇到問題時就不會處理或處理不好。為此，2008 年8 月，在河南省老年書畫院的大力支持下，我編著出版了一本綜合性教材《老年國畫教程》。其中包括中國畫工具與基本技法，花鳥畫技法（梅、蘭、竹、菊、牡丹），山水畫技法（山石、樹、云霧、水、點景），人物畫技法，題款印章的應用，臨摹、寫生、創作、美術欣賞、硯邊隨筆、中國畫與美學有關的幾個問題，中國古代畫論精選等部分，共計13 萬字，350 多幅插圖。在此基礎上，2015 年8 月又出版了我所著的《繪事漫談》一書，比較廣泛、具體和更有針對性地講述了繪畫方面的相關問題。這兩本書作為老年美術教育的基本教材得到了比較廣泛的應用。

畫畫是一個系統工程，不單單是具體技法即景物的具體畫法問題，所涉及的其他眾多問題，都會在具體技法上體現出來，并且貫穿在具體技法運用過程中，直至最后產生一幅作品。為了使學員不把注意力停留在具體景物的具體畫法上，我把一幅作品的構成比作一座“金字塔”，頂尖是作品，上、中、下部分則是技法、意境和修養三大要素來支撐。技法又分三個層面，即具體技法、基本技法、基本法則。具體技法即各種景物的具體畫法，如墨竹的竹竿、小枝、竹葉怎么畫，牡丹花、枝、葉怎么畫，山石如何勾、皴、擦、點、染等，這個必須要掌握，不然就畫不成那種景物，而且占用的教學時間比較多。基本技法主要是筆法、墨法和染法。基本技法和基本法則，是帶普遍性、規律性的東西，比具體技法更重要。具體技法只會影響一種景物或一幅畫。基本技法和基本法則會影響所有的景物、所有的畫。例如，疏密關系處理不好，畫一切景物，所有的作品都會出現疏密問題。基本技法的影響也是如此，墨的濃淡處理不好，一切景物、一切作品都會處理不好。因此掌握基本技法和基本法則比掌握具體技法更重要，具體技法也只有在基本技法和基本法則的指導下和基礎上才能搞好。我要求學員對此要高度重視，隨時隨地都要注意，要貫穿在具體技法的全過程。

我對學員反復講過，畫畫可以概括為三句話，即：畫什么，為什么畫，怎么畫。畫什么即題材，怎么畫即技法，核心是為什么畫，前者和后者都是為這個核心服務的。畫一幅畫總要有想法，有立意，而不能只是停留在把景物畫出來或玩弄筆墨技法上。筆墨有獨立的審美價值，但它畢竟只是藝術語言，而意境才是一幅畫的靈魂。意境上不去一般有三個原因：一是認識上不去，只知道在技法上兜圈子，不知道意境比技法更重要。二是修養上不去，缺乏生活感受，立意不行。三是技法上不去，雖有好的立意，但表達不出來。意境的確定分三種情況：一是意在筆先。畫之前把意境定下來。這是主要的，一般情況應如此。二是意在筆中。畫的過程中，隨機應變，重新確定意境。三是意在筆后。根據畫面的最后效果再來確定意境和題目。在新學員學畫初期，可以不考慮畫的意境問題，把精力集中在藝術語言即技法上。而在技法上也不要急于求成，要讓學員從臨摹入手，扎扎實實、反復深入地去畫好一塊山石、一棵樹、一片水、一朵花，去研究它的結構、明暗、疏密、虛實、用筆、用墨等規律。局部畫好了，拓展開就是一幅完整的畫。不要貪全（什么都畫）、貪多（量多不精）、貪大（畫大幅畫），而要求深。對于老學員則要求在初步掌握了中國畫基本技法、基本法則和一些景物的具體畫法之后，就要把意境逐步提到日程上來，只有這樣，才能使作品更進一步，上一個臺階。

修養是作品構成的第三大要素，是影響作品最基礎的東西。修養包括人品、學識、經歷、悟性、個性等諸多方面。在課堂上我特別強調三點：一是人品，二是學識，三是經歷。我常給學員講：老年人應當把學畫、畫畫當作修身養性、陶冶情操、增強體質、延年益壽、品位高雅的娛樂活動。注意提高思想境界，人不可俗。人俗，畫什么都會俗，都會格調不高。要淡泊名利，不要有太大的壓力、非要成名成家。應當順其自然，畫到什么程度算什么程度。精神上要放松，但到具體畫的時候，還是要認真畫好每一筆、每一幅作品。

學員之間往往會出現一些攀比情況，使得一些剛入學或畫得不夠好的學員不敢或不好意思交作業。針對這種情況，我多次在課堂上跟學員講，因為學畫時間長短不一，悟性、經歷、學識不同，學員之間誰畫得好些，誰畫得差些，沒有可比性。不要看到別人比自己畫得好而自卑，也不要看到別人比自己畫得差而沾沾自喜。學員應當自己和自己比，拿現在的作品和自己過去的作品比，看看有沒有進步，進步大小，從而增強自信心，自找樂趣，而不要去自尋煩惱。和別人比，不是比高低，而是要學其長，避其短。作為教師，無論是課堂上評改作業，還是課下輔導，對于畫得較好和畫得較差的學員，都要一視同仁，都要有耐心。學員作業無論好差，教師要肯定每一幅作品畫得好的部分，哪怕只是一個細微的閃光點，也要鼓勵學員總結經驗，鞏固和堅持下去。在指出學員作品中的不足之處時，盡量用炭筆或粉筆幫學員改正過來，使其看到改前、改后的效果對比，從而增強大家學畫的興趣和處理問題的能力。

54 歲登上老干部大學的講臺，一晃年至八旬。多年的教學工作，讓我與老年學員結下了深厚的情誼。有些學員常跟我說：“李老師的課講到什么時候，我們就跟您學到什么時候。”我回答：“只要我能走得動，就會在老年大學的講臺上堅持下去。”每每想到這些可愛、可敬的老年學員，我感到欣慰的同時，內心更會生出一份自豪；今后我會繼續用自己的一份綿薄之力，為老年教育事業增磚加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