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華優秀傳統文化之《三國演義》海外輸出實證調查研究

陳甜

（鄭州輕工業大學外國語學院，河南 鄭州 450002）

《三國演義》在中國文學史上被賦予“中國歷史演義小說的鼻祖”、“中國四大名著之一”等諸多盛名，不僅如此，它還是最早走出國門、走向世界的中國古典小說之一，對世界文學產生了極大的影響。作為中國文化典籍，《三國演義》涵括了當時社會生活的點點滴滴，包含著豐富的中華民族獨特文化，積淀著中華優秀傳統文化，為之后的中華文化發展奠定了基礎，也深刻影響了中華文化進一步發展的方向和格局。書中所蘊含的道德理念與規范，對世代中國人的精神層面產生了深刻的影響，如天下興亡、匹夫有責的擔當意識，精忠報國、振興民族的愛國情懷，崇德向善、見賢思齊的社會風尚，孝悌忠信、禮義廉恥的榮辱觀念。《三國演義》是中華優秀傳統文化的杰出代表。

一、國內外相關研究現狀述評

《三國演義》自元末明初成書，于明清時期很快地傳播到日本與韓國（朝鮮），隨后傳播到東南亞泰國、越南、印度尼西亞、新加坡等國家，近幾個世紀以來，在亞洲國家里掀起了一波接一波的“三國文化熱”。《三國演義》也早在17世紀初就遠渡重洋傳到英國，隨后德國、劍橋、大英圖書館都有收藏。英語文化圈內傳教士和外交官也都積極參與翻譯《三國演義》，譯介成果算得上豐碩，截止到目前《三國演義》英譯節譯本共計18部、英譯全譯本2部。與此同時，《三國演義》也獲得了學界的高度關注：如日本學者在《三國演義》版本系統研究上做出了重大的貢獻；泰國譯本采用了一種獨特的語言韻味即“三國體”，學者們集中于“三國體”對泰國文學與泰國古小說文類的生成影響研究；美國學者則注重研究《三國演義》與中國文化。

國內自上世紀80年代以來，《三國演義》研究取得了長足進展，以下方面成績突出：1.羅貫中的生平籍貫；2.《三國演義》的成書年代；3.《三國演義》版本的整理與研究；4.《三國演義》的主題；5.《三國演義》的人物形象；6.《三國演義》的創作方法與藝術成就；7.毛宗崗父子和毛評《三國》；8.“三國文化”研究。然而，《三國演義》國內外現有研究主要集中于作者生平、版本整理、文本研究、譯本介紹、譯本翻譯等，顯然研究論題還不夠深入、研究視角與維度遠不夠廣闊。基于此，實證調查《三國演義》海外輸出，總結出《三國演義》在國外的接受情況，發現海外輸出的種種不足，找到解決方案，探索出中華優秀傳統文化海外輸出的有效形式——中國文學、中國文化如何更有效“走出去”。

二、中華優秀傳統文化的杰出代表：《三國演義》

《三國演義》這部長篇歷史章回體小說，在我國乃至世界文學史上享有極高的聲譽，公認為中國四大名著之一。《三國演義》包含著豐富的中華民族獨特文化，如萬花筒一般展現出多姿多彩的中國文化元素。書中引用了大量的歷史典故，或是用于以古論今、或是用以勸說、游說、或是類比、或是強調等等；引用了歷史上有名的故事與事件，如成王殺召公、微子去殷、陽貨輕仲尼等；引用了大量地歷史名人如子房、樊噲、后羿、項莊、項伯、惡來等；引用了許多戰役中流傳開來的軍事戰術和謀略，如圍魏救趙、下一戰、背水為陣、兼弱攻昧、范蠡獻西施之計等；還引用了來源于文學作品的典故如南柯一夢、藍田生玉、割席分坐等。然而，這些飽含中華優秀傳統文化的內容卻是海外輸出的難點，如何在海外輸出過程中，既做到文化保真，又能被異國他鄉的讀者廣為接受，從而有效的海外輸出是一個值得關注的課題。在此，試圖運用社會學、人類學常用的研究方法——問卷調查法和訪談法開展研究，對《三國演義》中一些飽含中華優秀傳統文化的內容的海外接受進行問卷調查與訪談，探索出中華優秀傳統文化的有效輸出形式。

三、《三國演義》海外輸出實證調查設計

調查內容節選自《三國演義》第43回諸葛亮舌戰群儒魯子敬力排眾議至第50回諸葛亮智算華容關云長義釋曹操。英譯本分別為：

鄧羅（C.H.Brewitt-Taylor，1857-1938）所譯的 SAN KUO，or Romance of The Three Kingdoms，1925年由上海別發洋行首次出版，共二卷。

羅慕士（Moss Robert）的Three Kingdoms，由加利福尼亞大學出版社和中國外文出版社于1991年聯合出版，又于1994年由外文出版社首次在中國大陸出版。

楊憲益、戴乃迭節選了《三國演義》第43回至第50回，合譯的《赤壁之戰》（The Battle of the Red Cliff），收錄于《三部古典小說節選》（Excepts From Three Classical Chinese Novels），由1981年《中國文學》雜志社首次出版。

加拿大籍華人張亦文同樣節選了《三國演義》第43回至第50回，該書采用中英文對照的形式，于1985年6月由中國友誼出版公司發行第一版。

之所以選擇這8回作為考察對象：首先，從內容上看，這8回是全書最扣人心弦和最富吸引力的8回，這8回描繪的赤壁之戰也是《三國演義》最家喻戶曉、耳熟能詳的內容，選取熟悉的片段有利于掃除受試者的受試障礙和降低受試難度。其次，這8回也是當前英譯最為充足的8回，豐富的材料為制作問卷調查提供了一定的便利。問卷調查設計的最終形式是從這8回中挑選出40個飽含中華優秀傳統文化的語言表達式，四個譯本對應的翻譯作為A、B、C、D四個選項，以原文對照譯文編寫成問卷調查，要求受試者選出最佳翻譯。

問卷調查的受試對象設計為三組，分別是：第一組由英語語言文學專業的碩士研究生和博士研究生組成，他們有著長期學習英語的經歷，并較長時間從事大學英語教學和英語語言文學研究工作，他們具備堅實的中英語言功底和全面的中西方文化背景知識，對于他們而言中英兩門語言應該是旗鼓相當的；第二組為漢語文學專業的本科生，其古漢語文學背景知識較之英文語言與西方文化背景知識應當更勝一籌；第三組為長期在美華人華僑與學習漢語的歐美人士，他們的英文語言與西方文化背景知識較之古漢語文學背景知識則更勝一籌。如此設計的初衷在于這三組受試對象中英文語言功底呈現出梯隊性差異。由于研究主要考察《三國演義》海外傳播輸出種種情況，因此，在此重點分析第三組的實證調查結果。

四、《三國演義》海外輸出實證調查結果

通過問卷調查，發現前兩組與第三組的反映截然不同。前兩組都屬于追求文化本真的讀者，如《三國演義》這樣一部飽含中國文化遺產的典籍名著，他們希望在翻譯出去時充分保證中國文化的核心內涵，傳承中國文化的核心和精髓，通過譯作傳達出去的是完好無缺的漢語文化。他們心中潛在地具有一種“文化使命感”，也正是這樣的“文化使命感和責任感”，他們希望將漢語民族的文化推廣出去，甚至是在譯入語國度中重構中國文學經典。在從譯作的終極定位來看，這兩組希望以《三國演義》為代表的中國經典著作，在異國他鄉仍然保留原有的經典文學地位。

國家大力推行中國經典文學“走出去”戰略，長期居住在國外的華人華僑與學習漢語的歐美人士對于這些經典譯作的評價，應當是具有較高的參考價值。然而，發放問卷調查40份，但實際收回不足10份，這樣的結果完全出乎意料，也讓問卷調查的統計與分析一度陷入困境。于是，只好調整思路，一，采取網絡在線訪談形式，找到問卷回收過少的原因；二，通過網絡在線訪談，尋找什么樣的翻譯才是第三組受試對象可以接受的；三，整理已收回的問卷，在為數不少的調查結果中，總結出他們的選擇偏好。訪談中，Tracy Zhang（大學畢業后留學美國，此后17年一直居住在美國，工作為風險分析師Risk Analyst）說“翻譯得都不準確，怪怪的。”Guohua Zhao（居住美國20年，中國國籍，從事數據分析工作Statistical Analysis）反映“都是硬著頭皮，‘在矮子中挑高子’。”Andy（居住美國15年，從事IT行業）抱怨道：“那簡直是折磨人，沒法做。”Jenny（美國國籍，居住美國長達25年，一直從事網絡開發工作web developer）以為：“這里英文有些怪怪的。如何選呀？”他們普遍反映：“應該要比較通俗易懂，連40個題都做不下去，還怎么能堅持去看譯文呢。”由此可見，他們希望翻譯簡單易懂就好了。三組中有部分受試對象也表示問卷調查中《三國演義》原文片段都難得讀懂，以至無從評判譯文的好與壞。因此，我們認為第三組屬于注重實用型讀者，他們關注譯作在于能被理解、可讀性強與否。

五、《三國演義》有效海外輸出的方案

基于調查結果，我們發現中華優秀傳統文化、文學作品的海外輸出的過程中，切不可一味追求精品譯作，要針對海外受眾之間的差異，設計多種多樣的作品——既要有為文學研究者、文學評論者等專業型精英群體閱讀服務的精品全譯本，也要有為普通大眾群體閱讀服務的節譯本、改譯本、簡譯本、《三國演義》仿作或借《三國演義》再創作文學作品等，還要有為低齡化少年兒童編譯的繪本、插畫本、漫畫、連環畫等。更要大力開發與借力于“人們喜聞樂見、具有廣泛參與性的”《三國演義》非文本傳播形式如三國戲曲、三國歌曲、《三國演義》電影、《三國演義》電視劇、《三國演義》動畫片、三國網游、三國網站。同時，注重利用互聯網與即時通訊工具等新媒體是關鍵，要根據受眾閱讀習慣的變化，開發與設計短小化信息輸出形式——開發與設計短篇三國故事。

結語

研究借用社會學、人類學常用的研究方法——問卷調查法和訪談法，設計《三國演義》海外輸出實證問卷調查，分析實證調查結果，力圖研究所得結論更加科學、客觀，更具有說服力和成效性。同時，提出如《三國演義》一般的中國優秀傳統文化海外輸出的有效方案：保留“精品意識”的同時，還須走大眾文化消費路線，引導普通大眾群體的廣泛參與，提供多樣化的輸出形式讓他們愿意接受與能夠接受“中國文化”。誠然，如此研究有利于有利于弘揚中國精神、傳播中國價值、展示中華文化獨特魅力，在國際舞臺上塑造正面的中國文化形象。從而進一步弘揚中華優秀傳統文化，推動中華文化發展繁榮，提高國家文化軟實力，實現中華民族偉大復興，明顯地具有重大實際意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