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薇薇
(南京藝術學院,江蘇 南京 210000)
從18世紀的“美學是一門獨立的科學”,到19世紀的“美學是心理學的一個分支”,再到“美學是一門研究與藝術有關的種種哲學問題的松散學科”的現代見解,這些解讀都無法將美學這一概念完整概括。但這并不妨礙我們進行正常的審美活動,人類是一種有目的的生物,當我們間或地脫離實際功利的考慮,僅僅只是為了愉快和欣賞而觀看事物,這樣的一種觀看便是審美。
正是由于這樣的一種非功利的超脫,才有助于藝術家和大眾去解釋和理解藝術和美學的一般意義以及象征意義,比如從實際功利的角度來看,一個湖泊不過是一個占地三畝的水池,水池中有各種魚類和水草之類的東西。而從審美的角度看,這個水池代表著一切的水池,具有一般水池具有的某些具體的普遍性的符號特征,如平靜、安寧、靜寂等等。正如19世紀唯心主義哲學家叔本華所說:“一旦使物體脫離開它所屬的一般類別,物體就會在我們心中喚起一個具有更普遍意義的和更大的世界。”而這樣的一種討論又將引出另一個概念問題,在多數的審美經驗中,還存在著顯示的內容和潛在內容之別,其中有些是我們能夠通過感官去真實感知到的具體事物,有些是未能直接感知到的一般性意味,這二者之間是否具有聯系,如果真的存在聯系是否能通過進一步研究探索對于體驗美感過程的描述,藝術創造與藝術欣賞的心理分析。
在筆者看來美學的特點在于表現藝術的形式,表現的不僅僅是生命的內核還是至動而又條理的生命情調,派脫認為“一切的藝術都是趨向音樂的狀態”。在萊辛的《拉奧孔》中可以看出主人公在經受巨大痛苦時所表現出來的僅僅是微微張開嘴呻吟,并沒有通過瘋狂夸張的怒吼來表現主人公的痛苦悲傷,整個雕像依然保持著鎮定和肅穆,正如溫克爾曼評論的那樣“高貴的單純,靜穆的偉大”,藝術家通過自我的領悟來刻畫對象的肢體形態和神情,從某些激情的沉淀中,經由極致的變形表現出處于靜息狀態的美,并不是道德上的考慮使得拉奧孔雕像不能像在史詩中那樣沉痛狂吼,而是表現材料的限制在直接觀照中并不是完美的,藝術家在斟酌后配合著造型藝術以生動靈活的藝術形式展現出最為理想化的藝術形象。
美學所研究探討的范圍基本圍繞美的本質展開,其根本在于回答“美是什么”,美學家試圖在在各種美的事物中找出美的普遍本質或者在和其它事物比較中找出其特殊的本質。古希臘的美學家柏拉圖提出:美的本質就是“美的理式”。西方藝術的基礎源于希臘,希臘是藝術與哲學的民族,在希臘無論是雕刻還是建筑都清麗高雅、莊嚴樸質,盡量表現出“和諧、勻稱、整齊、凝重、靜穆”的形式美,而且這種“美本身是永恒的、無始無終,不生不滅,不增不減的”,是絕對的。除了精神上探索出來的美的本質還有從客觀現實中探索出來的美的本質的理論,古希臘藝術家竭力發現完美的比例,哲學家試圖從天體中發現一個使之和諧的一個數值,并且他們在數值中發現了能產生和諧的比例關系?!懊谰驮谟诙嗖糠值膶ΨQ”這一結論橫空出世,畢達哥拉斯發現神廟的長、寬、高的數的比例關系與建筑物的美有關。
“文藝復興”時期的藝術運動遠承希臘的立場將近代崇拜自然、陶醉現實的精神更滲入藝術與文化,此時的藝術有兩大目標,一是真,二是美。所謂真,就是模范自然,刻意寫實。藝術家通過解剖尸體等方法來探究人體結構從而提高對于雕刻技巧的把握,透視亦是西方藝術的特殊觀點所產生的一種科學藝術表現,透視學和解剖學造就了雕刻家與建筑家,為西方藝術的發展延續提供了無限可能。
到了近現代,藝術家和人們對于藝術的渴求更進一步了,藝術家為了用藝術去解釋“藝術”,將已發現的現成品直接作為作品展現給觀眾,從意識流的形態從作品的角度去附加給觀眾以真實、特殊的觀念范疇,從對自然的模仿到直接照搬自然,這一系列的藝術進展發生到這一步,藝術家仿佛開始有意無意地將自己的概念強加給世界。如杜尚的小便池,克里斯托的包裹萬物,包括大量厚厚的油彩和樹脂、稻草、沙子、乳膠、蟲膠、廢金屬、照片和各種各樣看似毫無關聯的東西堆積在一起,這些東西是否應該被視為或被判斷為藝術品?我們所說的藝術品究竟是什么,美學就一直在試圖解釋這些問題。但當人們繼續追問下去的時候就很難對這些概念下一個準確的定義。人們在欣賞貝多芬的第七交響樂時,會很自然的將它定義為藝術品,但在樂曲演奏的過程中有一段時間較長的間歇停頓時,人們可能就會對這首樂曲的完整性產生懷疑,從而對其藝術性質疑。藝術與非藝術的界限不受任何人的語言限制,對于將現成品當作藝術品的藝術家和觀眾來說,他們實際上是在將藝術的概念界限進行擴大甚至重新創造,對于一件藝術品來說,更重要的是藝術家打算賦予這件物體什么理念,傳達什么,而不是這件物體所具有的物理或化學性質。
美學所涉及的每個層次的經驗中,所有概念都有自己的結構特征,當美學家在研究過程中分別從縱向和橫向進行交叉分析時,各個層面的經驗都會互相影響,滲透。每一個層次都表現或闡明著淺一些的層次,藝術的作用是表現和表達思想情感,批評的作用是向觀眾解釋藝術,哲學是向觀眾解釋批評的用語等。對于深層次的判斷是通過它能否清晰地闡明藝術給人帶來的直接感知經驗,這種邏輯是不可逆的。人們在欣賞一件藝術作品時,如果沒有對這件藝術品的直接感受作為先決條件,人們對于藝術的欣賞就毫無意義。但人們在對藝術品進行賞析時,卻并沒有必要將自己的直接感知經驗用語言或其他方式表現出來。無論是表現出來的情感變化還是隱藏在內心的知覺波動,都是美學需要探索的一部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