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燁 張紅霞
(浙江中醫藥大學濱江學院,浙江 杭州 310053)
語言作為人類生活中必不可少的交流工具,對人類發展具有極其重要的作用。洋涇浜英語作為語言學的一個獨特分支,研究它的變化發展對于探究其背后社會變遷和人們文化生活有著重要意義。洋涇浜英語一般多用于商業貿易,產生了一系列詞匯后又流行于普遍場所。即使現在有了標準英語的傳入,還是有部分洋涇浜英語詞匯以不同形式保留下來,其中最主要的一部分體現在方言詞匯中。
英文詞匯中的“Pidgin English”是指一種混合并包含多種語言的特殊語言變體,使用人群的母語不同,但是為了一個目的而使用的有限語言。在中文詞匯中,它稱為“洋涇浜英語”。“洋涇”其實是上海一條英法租界的界河,“洋涇浜英語”這個詞源于上海方言,但中國最早的“洋涇浜英語”源于廣州。
洋涇浜英語的形成大概有幾種:移民、貿易和戰爭等。廣州洋涇浜英語、上海洋涇浜英語和寧波洋涇浜英語則是典型的因貿易原因主要發展的洋涇浜英語。
1.廣東洋涇浜英語的發展
明清時期,廣州是政府唯一許可的對外口岸,一些傳教士進入廣州,外國領事在廣州建立過領事館。直至1840年鴉片戰爭爆發后,中國簽訂《南京條約》后開始淪為半殖民地半封建社會。廣州、廈門、福州、寧波和上海被迫開放,更多的西方列強開始在這些地方居住經商。使用不同語言的人交流機會變多,不同的語言融合成了洋涇浜英語。
1842年香港淪為英國的殖民地,1887年澳門淪為葡萄牙的殖民地,所以廣東洋涇浜英語中有些詞匯是從葡萄牙語演變過來的。基于廣東的地理位置,和外國的交流中,除政府交流外,日常貿易也占據了一大部分,大量的貿易詞匯發展流傳。直至現在,廣東話中還有很多洋涇浜英語詞匯作為日常使用。在廣東,“傳菜部”叫“地哩”,是和英語發音“pantry”相近;沒有雞肉的雞仔餅蛋糕是因為“雞”和英語“cake”發音相近[1]。
2.江浙滬地區洋涇浜英語的發展
江浙滬地區對外開放主要是因為《南京條約》的簽訂,將上海和寧波作為對外開放口岸。和廣州一樣,對外開放后,西方列強在兩地建立領事館,貿易增多,逐漸形成了洋涇浜英語。江浙滬地區同屬吳地,方言有相似處,洋涇浜英語也較為相似。馮澤夫編著的《英話注解》就是用寧波方言標注的英語,可見證寧波洋涇浜英語的發展。這本《英話注解》中包含的大量貿易詞匯,在當時對寧波、上海商人的貿易交流起了極大的作用。
洋涇浜英語作為一種口頭混合語,發音和外來語相似,語法則是套用當地語言的語法,故沒有準確的語法。加上洋涇浜英語的使用者目的明確,因此其語法和詞匯較為簡單。
寧波方言作為吳語,是寧波地區的最常用語言之一。寧波方言歷史悠久,自春秋戰國開始,寧波方言就有了語言的發展歷史。歷史上的“越王勾踐”,證明了當時吳越兩地的發展變化,也證明了吳語的存在。經過多個朝代的變遷,寧波方言是否發生了很大的變化較難考據。現有資料顯示,寧波方言的詞義、詞匯量和語法等方面都發生了變化。《阿拉寧波話》的修訂對寧波方言詞匯和意義都有改變,如增加詞匯,精確釋義,完善例證等[2]。
寧波方言在語速上偏快,在語調上多以降調結尾,因此聽上去較為強勢。寧波方言詞匯中有很多疊詞的運用,如“咣咣清”“酸滋滋”“澀勃勃”“急哄哄”;名詞和形容詞經常連用,如“矮腳凳”“洋油燈”;在語法上,寧波方言和普通話也有些差別,寧波方言經常將副詞至于動詞后,如“讀書要好好叫讀(好好讀書)”。
寧波洋涇浜英語多為與貿易和日常生活有關的詞匯。這些詞匯較為簡單,并未像寧波方言一樣多用疊詞;在語音上,這些詞匯的發音較為簡單;在語法上像寧波方言一樣對人稱、時態、單復數等要求很低。
根據“模因論”理論,有學者指出“寧波洋涇浜英語的詞匯大多通過諧音模仿或者音譯的方式傳播”[3]。寧波方言中的外來語可分為強勢模因和弱勢模因或消亡模因。強勢模因憑其普遍的使用性得以保留,弱勢模因或消亡模因源于社會發展退出歷史舞臺。目前寧波方言中還有很多強勢模因的音譯詞匯。例如寧波方言中“水門汀”是從洋涇浜英語“cement”音譯過來的;寧波方言中的“靴”是從“shoe”音譯過來的。那些弱勢模因如“洋燈”“洋布”和時代特征不符而少用甚至被棄用。
1.大量外來傳教士的進入
在明朝,就有一些傳教士進入寧波地區;但鴉片戰爭后,更有大量傳教士進入寧波。他們在寧波設立學校、醫院和教堂并且劃分勢力范圍等,和寧波當地的交流也增加。而漢語作為一門難懂的語言,對傳教士的學習有極大挑戰性;當時中國的受教育程度偏低,能教傳教士學習的人員少;加上寧波方言的受眾廣,寧波方言逐漸有了變化。19世紀50年代開始傳教士在寧波推行方言羅馬拼音,用這樣的拼音書寫涉及多領域的文章資料,并推廣流傳[4]。這樣的推廣成功使得寧波方言有了較為成熟的拼音體系,同時還能記載寧波方言的口語,用拼音記錄難懂生僻的詞,不斷改進寧波方言。不過不可否認的是,這樣的洋涇浜英語具有地域性和缺陷性。
2.寧波商人對外貿易的發展
簽訂《南京條約》后,寧波成為對外開放口岸,寧波商人憑借自身優勢和條件,發展對外貿易,在金融業、航海業、工業等領域發展較好。尤其是“買辦”在當時的“寧波幫”商人中極為流行。寧波的經濟也在那時有了較快的發展。寧波方言中很多新興詞匯都是基于中外貿易而出現的,一些舶來品詞匯都是“洋”字開頭,如“洋油燈”“洋傘”“洋布”等[3]。
寧波方言和寧波洋涇浜英語以及標準英語都可以使用音標,寧波學生在用音標學習標準英語時會比較容易。而且寧波洋涇浜英語可以幫助寧波人先適應英語環境,讓他們的學習并不十分陌生,給他們營造熟悉的氛圍。寧波洋涇浜英語可以幫助寧波學生和外國人進行簡單交流,從而增加寧波學生學習英語的積極性和信心。
寧波方言和寧波洋涇浜英語的語法同標準英語都有較大差距,所以寧波學生在學習標準英語時可能會先入為主將洋涇浜英語代入標準英語,養成陋習,日積月累,難以糾正。寧波方言對英語重音習得會有三個影響:“重音不突出、重音指派錯位以及連讀有困難”[5]。在語調上,寧波學生會受寧波方言和寧波洋涇浜英語語調影響,和標準英語的語調有差距。英語的重讀音節會根據句子發生變化,從而節奏也會變化;但在寧波方言影響下,學生會傾向于將每個音節都重讀,從而使正常的英語變得僵硬。在音標發音上,寧波學生會較難讀準個別標準音標的發音,就像在普通話中,南方人會比北方人不分前后鼻音。受方言影響,學生易將重讀音節和弱讀音節搞混。而且寧波方言無聲母,方言都較為短促,這會使得英語長句變得斷斷續續,缺乏連貫性。在語法上,學生會代入非正規語法。漢語是竹狀結構語法,而英語是樹狀結構語法。受寧波洋涇浜英語或漢語語法影響,學生會錯誤學習正確的標準英語語法。
洋涇浜英語的產生與發展有其特定的社會歷史背景,寧波洋涇浜英語對寧波地域方言產生了一定影響甚至對現代寧波人學習標準英語也利弊各異。通過分析洋涇浜英語,不僅能從另一種視角了解方言的變化發展,還能讓學習者取長補短,比如我們在學習標準英語時可以有意識地避免可能會犯的錯誤,提高學習效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