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路在何處
——從《水滸傳》書名說起

■丁長永

一、導入

屏幕出示：《圣潔的寺院》《賣炊餅武大郎的不忠實婦人的故事》《強盜們設計的圈套》《黃泥崗的襲擊》《中國的勇士們》《沼澤地》《佛牙記》《強盜和士兵》。

教師：猜猜，這是外國人翻譯的我國哪本古典名著？對，是《水滸傳》。《水滸傳》被介紹到各國，翻譯的書名可謂千奇百怪。迄今為止，公認翻譯最成功的是1938 年諾貝爾文學獎獲得者美國作家賽珍珠的版本：《All Men are Brothers——Blood of the Leopard》（《四海之內皆兄弟——獵豹的血》）。但是就是這樣的大手筆，還被魯迅先生批評得一無是處——魯迅認為這個翻譯完全沒有傳達出原著的精髓。

那么原著究竟想要講什么呢？我們還是從書名說起。

二、書名“水滸”的出處

屏幕出示：古公亶（dǎn）父（fǔ），來朝（zhāo）走馬，率西水滸，至于岐下——《詩經·綿》。

教師：由于周邊的戎狄民族經常前來侵擾，周部族每日都在恐懼與危險之中煎熬。大約到了商朝武丁盛世的時候，周部族在古公亶父率領下，歷經艱險，遷徙到了周原。周部族在這里開始發展壯大，最終建立了在中國歷史上影響深遠的周王朝。

詩中的“水滸”一詞指的就是后來供周部族居住發展的周原。

因此，“水滸”一詞的含義就是“出路”“安身之地”的意思。

出示：水滸——出路、安身之地。

教師（總結）：“水滸”這個詞語的本源是指在無路可走的絕境之中尋找出路，《水滸傳》以此為名，講的應該就是梁山好漢尋找人生出路的故事。

三、為什么上梁山：在現實社會無出路

教師：（過渡）那么梁山好漢除了走上梁山之外就沒有別的出路了嗎？或者說他們都是自覺自愿上梁山的嗎？

學生討論，指名發言。

總結：逼上梁山。

屏幕顯示：林沖的故事。

教師指名講解。

總結：林沖無論怎樣低聲下氣也沒有逃脫被迫害的命運，最終被逼上梁山。

屏幕顯示：武松的故事。

教師指名講解。

總結：身為“公安局長”的武松在哥哥被謀殺的時候居然沒有辦法靠法律獲取正義，這是多么大的諷刺！后來謀害他的是誰？他的頂頭上司。他無路可走，落草為匪。

屏幕顯示：宋江在江州被判處死刑的原因是什么？

總結：吟反詩！

屏幕出示：（宋江）獨自一個，……宋江尋思道：“何不就書于此?倘若他日身榮，再來經過，重睹一番，以記歲月，想今日之苦。”乘其酒性，磨得濃墨，蘸得筆飽，去那白粉壁上，揮毫便寫道：自幼曾攻經史，長成亦有權謀。恰如猛虎臥山丘，潛伏爪牙忍受。不幸刺文雙頰，那堪配在江州！他年若得報冤仇，血染潯陽江口。……宋江寫罷詩，又去后面大書五字道：“鄆城宋江作。”

教師：從這一段看，宋江因為什么寫詩詞？是發布造反宣言嗎？

總結：倘若他日身榮，再來經過，重睹一番，以記歲月，想今日之苦。

教師：還有一個情節值得我們細究。我們來看一看宋江殺了閻婆惜之后路過梁山時的表現。

屏幕出示：花榮便道：“如何不與兄長開了枷？”宋江道：“賢弟，是甚么話？此是國家法度，如何敢擅動！”……宋江道：“兄這話休提！這等不是抬舉宋江，明明的是苦我。……因此，父親明明訓教宋江。小可不爭隨順了，便是上逆天理，下違父教，做了不忠不孝的人，在世雖生何益？如不肯放宋江下山，情愿只就眾位手里乞死！”

教師：即使作為一個現代人，大家對宋江的行為也肯定不能理解：明明可以不做囚犯直接上山做好漢，他卻選擇繼續服刑。有這樣的造反者嗎？

教師：我們來看一看當地最高長官給宋江定罪的依據。

屏幕出示：黃文炳道：“小生夜來不敢進府，回至江邊，無可消遣，卻去潯陽樓上避熱閑玩，觀看閑人吟詠，只見白粉壁上新題下這篇。”知府道：“卻是何等樣人寫下？”黃文炳回道：“相公，上面明題著姓名，道是‘鄆城宋江作’。”……黃文炳：“‘耗國因家木’，耗散國家錢糧的人，必是‘家’頭著個‘木’字，明明是個‘宋’字。第二句，‘刀兵點水工’，興起刀兵之人，‘水’邊著個‘工’字，明是個‘江’字。這個人姓宋，名江，又作下反詩，明是天數，萬民有福！”知府又問道：“何謂‘縱橫三十六，播亂在山東’？”黃文炳答道：“或是六六之年，或六六之數。‘播亂在山東’，今鄆城縣正是山東地方。這四句謠言已都應了。”

教師：他們說宋江是造反者的依據是宋江的題詩嗎？不，僅僅因為他叫宋江。酒后狂言的宋江被安上了造反者的名頭，想不上梁山都不可能了。

屏幕顯示：柴進上梁山的直接原因是什么？

學生討論總結。

屏幕出示：柴進道：“直閣休恁相欺；我家也是龍子龍孫，放著先朝丹書鐵券，誰敢不敬？”殷天錫喝道：“你將出來我看！”柴進道：“現在滄州家里，己使人去取來。”殷天錫大怒道：“這廝正是胡說！便有誓書鐵券我也不怕！——左右，與我打這廝！”

教師：看看，連開國皇帝的誓書鐵券也不怕。這大宋是不是已經沒有了王法？龍子鳳孫柴進也只有上梁山一條路了！

教師：剛才，我們選取了四個人物進行分析，你有什么發現？

總結：社會的各個階層面臨侵害時都沒有自保之力，上梁山就成了必然。

四、梁山是他們的最終出路嗎？

過渡：三十六天罡七十二地煞聚義之后，梁山達到了發展的最頂峰。同時也面臨著繼續選擇出路的問題。我們思考一下，如果你是梁山的最高領導層，有什么樣的道路可供選擇？

總結：繼續造反或者招安。

屏幕出示：（李逵說）放著我們有許多軍馬，便造反，怕怎地？晁蓋哥哥便做了大皇帝，宋江哥哥便做了小皇帝，吳先生做個丞相，公孫道士便做個國師，我們都做個將軍，殺去東京，奪了鳥位！在那里快活，卻不好？不強似這個鳥水泊？

教師：李逵的遠大理想有沒有成功的可能？

總結：造反要成功首要的靠人才。宋江從前只是一個縣政府的小科長，吳用不過是鄉村教師，林沖再厲害只是八十萬禁軍教頭當中的一個，魯智深只是老種經略相公手下一個低級軍官……這樣的人有多大可能顛覆一個國家呢？

梁山要發展其實還受很多制約，比如后勤保障。八百里水泊看似寬廣無垠，其實進不足圖遠，退無以守成。看他們打下一個城池立刻退回梁山，就足以知曉——他們自知力量不足。

他們也沒有廣泛的群眾基礎。從祝家莊、曾頭市就可以看出，周圍的百姓對他們是抵制的。這樣的造反注定要失敗。

教師：那就接受招安唄！為什么招安這條路走不通？

屏幕顯示：（第八十三回宋公明奉詔破大遼 陳橋驛滴淚斬小卒）且說中書省差到二員廂官，在陳橋驛給散酒肉，賞勞三軍。……那軍漢中一個軍校，接得酒肉過來看時，酒只半瓶，肉只十兩，指著廂官罵道：“都是你這等好利之徒，壞了朝廷恩賞！”廂官喝道：“我怎的是好利之徒？”那軍校道：“皇帝賜俺一瓶酒，一斤肉，你都克減。不是我們爭嘴，堪恨你這廝們無道理，佛面上去刮金！”廂官罵道：“你這大膽，剮不盡，殺不絕的賊！梁山泊反性，尚不改！”軍校大怒，把這酒和肉，劈臉都打將去。廂官喝道：“捉下這個潑賊！”

教師：這個片段很有象征意義。故事發生在梁山好漢出發征遼的誓師大會上，而且地點是在趙匡胤黃袍加身的陳橋驛！這說明朝廷對于一個和它作對的造反隊伍是不可能放心的，朝廷根本不相信好漢們的忠心耿耿。

招安，注定是一條不歸路。

五、《水滸傳》的悲劇美學意識

總結：《水滸傳》寫得真好！好就好在施耐庵先生以如椽巨筆塑造了一系列的英武好漢，描繪了一幅波瀾壯闊的北宋風云社會畫卷；讓人扼腕嘆息的是，好漢們百般困頓、千番掙扎之后，仍然不可避免地墮入了命運設置好的覆滅的深淵。

悲劇之美，莫過于此。

屏幕顯示：（悲劇）將人生的有價值的東西毀滅給人看——魯迅。

六、延伸閱讀

思考：梁山好漢中有沒有逃脫悲劇命運的人物？他或者他們尋找到了怎樣的出路？又是如何做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