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靜是福

張君燕

一次跟朋友閑聊，說到人生的美事為何？朋友們七嘴八舌地列出了一個個條件：健康、才能、美貌、愛情、名譽、財富……這些看起來美麗無比的字眼自然帶給了大家絕對的欣喜。是呀，只要擁有了這些，那么人生就一定會是美滿的。然而，有一位朋友卻幽幽地開了口：“擁有了這些也不一定會美滿。”大家一下子把目光聚集到了這位朋友身上，她是大家眼中公認的“女強人”，集美貌與智慧于一身。大家列出的這些條件中，她幾乎全部占盡了。“你們忽略了最重要的一項。”就在大家疑惑之時，她微微笑道，“心靈的寧靜才是人生最大的美事，如果沒有它，上述種種都不會給你帶來美滿，甚至會給你帶來更大的痛苦。”

我很贊同朋友的話，心靈的寧靜確實有著不可忽視的作用。自認為是個喜歡寂靜之人，面對噪雜喧囂之時，總會不自覺地生出厭惡反感之情，甚至欲以絕世而求清。然而，愈想逃避，卻愈覺煩悶，整個人仿佛困宥在一張無形的大網之中，越是掙扎，網卻收得越緊。

周末回到老家，外婆仍是靜靜地靠在藤椅上曬太陽。陽光調皮地在外婆的銀發上翻滾、跳躍，也填滿了外婆臉上那一道道歲月的痕跡，于是，便有一種撼動人心的溫暖在外婆周身蕩漾開來，令人格外舒服。看著鄉村自然的風光，感受著拂面而來的清新的微風，我不由地想，也許這兒是個適合躲避凡俗的好地方呢。

聽了我的話，外婆瞇著眼睛和藹地笑了，她一笑，我就知道她要給我講故事了。果然，外婆略帶沙啞的聲音便傳到了我的耳朵里：“鄰村有位打鐵的鐵匠，年紀大了，他就在家門口賣一些小鐵器為生，一把竹椅，一壺清茶，就是他一天的生活。日子雖然清貧，但他很快樂。有一天，一個商人從此經過，一眼看中了他喝茶的那把紫砂壺，并出價十萬想要買走。老人不肯賣，卻因此變得憂心忡忡起來，他再也不敢瞇著眼睛躺在竹椅上小憩，甚至不敢用它來喝茶，怕一失手將它摔碎。更煩人的是，很多人聞訊趕來，想要親眼看一下那把價值十萬的茶壺，還有人想要找老人借錢，老人的寧靜被徹底打破了。當商人帶著20萬現金再次登門時，老人在眾目睽睽之下，舉起鐵錘將紫砂壺砸了個粉碎。直到現在，老人依然平靜地賣著他的小鐵器，據說他已經102歲了。”

聽了外婆的故事，我似有所悟。“哪里才是最安靜地方呢，”外婆指著自己的心口說，“這里才是。只要心里寧靜，在哪里都會心安。賣鐵器的老人如果不是心里寧靜，又怎能經受得住金錢的誘惑而把紫砂壺砸碎呢？他又何以能夠安詳地活到百歲之多呢？心靜是福呀！”外婆的感慨讓我頓時茅塞頓開。

其實，外婆的一生并非一帆風順，甚至還曾經歷了種種磨難和不幸，但我卻從未在她臉上看到過愁容，也許正是因為她領悟到了心靜的真諦。《菜根譚》有言：心著于靜便是動根。刻意地去追求安靜卻恰恰是騷動的根源！有句詩不是這樣說嗎？“安禪何必須山水，滅卻心頭火自涼”，只要把心中的妄想和欲念消除，即使在鬧市中也可以獲得心靈真正的安靜。而能擁有這些，便是人生最大的福氣。

摘自《百姓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