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于文化的西方留學生委婉語學習研究

林博文

摘要：委婉語是人類廣泛運用的一種語言表達方式。漢語委婉語作為在漢語環境中進行得體交際的有利工具，也被認為是人類社會重要的交際策略之一。衡量留學生能否對漢語委婉語熟練使用成為考察其漢語交際能力的重點目標。本文主要從文化的視角出發，對留學生漢語委婉語的習得情況進行分析，闡釋文化對委婉語學習的影響。

關鍵詞：委婉語;偏誤分析;文化;對比

在社會交際過程中，人們為達到預期交際效果而創造出了一種特殊言語表達方式——委婉語。漢語委婉語在中華文化幾千年的熏陶下，很大程度上區別于其他國家的委婉語，因為文化對語言的影響是深遠的。為了讓留學生更好地掌握漢語中這種交際策略，應該從文化方面入手，分析委婉語學習與使用錯誤的原因。

一、委婉語分析

委婉語是一種存在于我們生活中并被高頻率使用的語言機制。這種語言行為在日常交際中被大眾廣泛使用。它既存在于漢語中，也在英語中擔任重要角色。《語言學詞典》中記錄道：“委婉語就是用婉轉或溫和的方式來表達某些事實或思想，以減輕其粗俗的程度。”本文在此主要將委婉語視作四大類——語音類、詞匯類、語義類、語法類。

（一）委婉語分類

語音類委婉語指利用諧音等特點將一些我們通常避諱的詞或禁忌語用相近或完全不同的音進行表達。例如漢語中，我們通常會在打碎物品后說上一句“歲歲平安”。而英語中也有這種用法，如將“god”說成“gosh”。

詞匯類委婉語是委婉語的主要組成部分。詞匯作為語言的基石具有很強的延展力，在很多的語境中都可以轉化為委婉語。例如，我們用“駕鶴西去”來代替漢語中的“死了”。而英語中用“pass water（放水）”代指“urinate（小便）”。

語義類委婉語利用了委婉語的趨雅功能和褒揚功能。它把語體色彩中含有貶義的或是不便明說的、具有攻擊性的詞語用委婉的方式表達出來。中國人講求含蓄、內斂，語義委婉語能在一定程度上使我們的詞藻更優雅得體、落落大方。比如現代漢語中用“大姨媽”來指代女性月經，用“心水”來指代“喜歡”。英語也常用“chest”（胸部）來替代“breast”（乳房）。

語法類委婉語則是運用了句法、語氣和虛詞等漢語語法手段來達到委婉表達的目的。如一般疑問句中會削弱疑問成分，委婉地提出請求、意見等。“你幫我關下門，好嗎？”相較于“去關下門。”要委婉些。英語中也慣常用這種否定法來表現一種委婉的語氣，如“You don't think that was wise.”（你認為那樣做不太妥當）。

（二）委婉語影響因素

語言和文化交相融合。對于文化在時間、地域上的差異，語言反映在了其內部結構調整及表意的再次塑造上。

1.從避諱方面看

避諱語是各個民族都共有的社會語言現象。在言語交際中，有些內容可能不適合直說或不能直說，因而采用隱晦的方式表達。但不同民族的避諱語在偌大的文化背景差異下也有著不一樣的存在方式。

生老病死是自然界的常態，但人們都有著這方面的避諱，出于趨利避害的本能，人們對這樣的事普遍會感到恐懼，這就使得運用委婉語的心理應用而生。中國自古以來便有著提倡尊老愛幼的傳統美德，所以中國人對老并不十分忌諱，相較之下，中國一直對于死亡有著很多的委婉語。

中國在歷經社會過渡的歷史長河中，始終受儒家倫理道德思想的深厚影響，對姓氏名諱的避諱也早就存在。如漢文帝劉恒將“姮娥”改名為“嫦娥”。而在西方國家，像“God”“Christ”這樣的詞匯是不能隨便說出口的。西方國家的文化多摻雜著宗教色彩和人本主義特點，適用的委婉語也常帶有此種特征。

帶有詛咒和辱罵意味的詞通常會在語言交際中冒犯他人甚至引起談話雙方的沖突。此時就需要大家在此方面做出避諱。英語中這些詞通常與動物有關，如“pig、swine”等，而中文里面涉及到“他媽的”等類似字眼也需要注意。

2.從面子分析方面看

“面子”存在于各種國家中。這種存在在中國的表現尤為凸出。中國人獨到的面子文化主要歸結于長時間的文化沉淀。中國人一貫傾向于一種自我貶損準則，包括自我貶損（denigrating self）和抬高別人（elevating others）。如在言語中加上表示性質、狀態或程度的形容詞來表示恭維，常用的有“貴、高、尊”等，表示謙遜的有“寒、鄙、拙”等。比如文學作品中就經常出現類似“貴府、拙荊”等的詞語。

文化是委婉語不可分割、緊密相連的一部分。既然委婉語與文化休戚相關，那么它也能一定程度上反映出特定的文化風貌。

二、西方留學生委婉語使用的文化偏誤

美國語言學家Sapir·Edward認為文化是語言的底座。生活在不同文化價值下的人能感知到委婉語的敏感程度又有所不同。委婉語在社會領域中身著文化的華麗外衣，它的使用代表著不同的審美觀和文化根源。中國人在言語表達中向來有“說一半，留一半”的特點，而西方留學生由于受本民族文化的影響，對言語的表述向來都是直接的。這就造成他們對于中國人這種委婉表達缺乏慣常的思維模式，常常不能理解即不能體會到中國人所謂的言外之意。

（一）文化視角不一致所導致的錯誤

不同文化背景的人對于同一語言行為的認知是不同的。可能對于西方人來說，某一詞已經具備了委婉的含義，但還遠遠達不到中國人的標準。語言始終受到不同的文化的制約。而這種由文化差異體現出的制約性在跨文化交際中表現得更加強烈。西方留學生在進行委婉表達時也不乏與中國人存在著某些共性，但也有不同程度上的差別。雖然這些差異對他們在目的語國家交流時不會產生較大的影響，但在多數情況下，語言水平的限制和中國社會文化習俗知識的匱乏使得他們并不能進行比較得體的表達。

上文中提及的避諱文化同樣也存在于各行各業中。當留學生不了解或未觸及這一深層文化時，在委婉語的選擇使用上就會出現偏誤，甚至是意識不到在該情況下應使用委婉表達。例如，留學生與家中以漁業為生的人吃飯，當問到需不需要盛飯，把魚翻一下的時候，會因此產生摩擦。這是因為“盛”與“沉”諧音，在漁業、船業中是很避諱“沉”這種字眼的，通常把“盛飯”說成“裝飯”。同樣，“翻”字通常會用“滑”來代替。

（二）文化負遷移帶來的影響

學習者所具備的母語文化既會對目的語學習產生積極影響，也會產生消極影響，這種消極影響就是文化負遷移。留學生對委婉表達的掌握程度受到其母語文化和漢民族文化距離大小的影響。受儒家文化影響，漢民族具有強烈的等級尊卑觀念、秩序觀念、道德觀念以及倫理觀念。這些自上而下傳承的觀念使得漢語呈現出其獨到的委婉特點。而西方國家在交際中只依照已知事實進行評價，這樣是對談話雙方的一種尊重。他們對人的稱贊也很直接，與中國的禮貌至上有著很大的不同。

另外，受本民族文化的影響，同一語義的不同詞匯也會從感情色彩出發引起聯想。從一文化視角出發去理解另一個文化背景的語言往往會出現“形似”而“意異”。例如漢語中可能會用“腿腳不便”來委婉地指代“殘疾”，然而英語中“handicapped（殘疾）”一詞本身就是一種委婉的表達方式，但翻譯成中文仍舊沒有“腿腳不便”的婉轉程度高。這種文化負遷移并非是語法上的顯性錯誤，而是不同文化背景下的文化心理的養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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