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亞玲
摘要:吉登斯在馬克思歷史唯物主義視域內,運用馬克思資本/雇傭勞動關系的分析,指出資本主義國家與以往社會相對比,在三個方面產生根本性斷裂:一是資本和勞動力商品化;二是時空路徑的轉變;三是人造空間的出現。這樣的分析為深化馬克思歷史唯物主義的當代理論形態提供了有益借鑒。
關鍵詞:資本和勞動力;時空路徑;人造空間
吉登斯作為當今世界最為著名的思想家,一個突出的理論貢獻即站在馬克思歷史唯物主義的視域,深刻分析了資本主義的特異性。在他看來資本主義出現涉及兩大過程:一是資本的積累;二是自由雇傭勞動者的形成。吉登斯運用馬克思建立在以商品形式存在的資本/雇傭勞動關系的基礎之上的有關資本主義生產動力的分析,由此出發闡述資本主義的特異性。
一、資本和勞動力商品化
(1)私有財產轉化為資本。吉登斯首先對財產的概念進行了界定:財產即某物。在非現代社會中,什么是“財產”這一問題與資本主義完全不同。非現代國家中,財產首先指的是土地,擁有土地并且從勞動于其上的其他人那里獲得利潤的那些人,受土地在多大程度上能夠被合法轉讓或者在市場上出售的限制。在非現代國家,私有財產的轉讓受到諸多限制。資本主義社會,私有財產的主要形式與部落社會、階級分化完全不同,主要表現為一些固定資產的投資如廠房等,這種財產與傳統的土地差異非常顯著。在資本主義社會,任何財產都可以自由的讓渡,包括土地,完全不同于非現代國家的土地私有權。土地作為資本,同其他任何商品一樣,可以自由的交換、出售。因而,私有財產作為資本,都不同于非現代國家中的土地私有權。資本在資本主義“經濟”中占據支配地位,這意味著資本主義一旦建立,資本主義經濟更依賴于維持一定的、能夠給生產企業帶來利潤的投資水平:已經獲得的利潤反過來又成為新一輪投資的條件。
(2)貨幣和勞動力的商品化。在階級分化社會,勞動者本身是與土地等緊密聯系在一起的,是這種自然關系的內在組成部分。而在資本主義社會中勞動力本身成為商品可以直接出售。貨幣——商品——貨幣結構將資本與勞動者之間直接聯系在一起。勞動者作為商品,具有一般商品的屬性,是使用價值和價值的統一,如同社會上流通的一般商品一樣,可以自由的“出售”。但勞動者作為商品,還具有一般商品沒有的屬性,只有勞動者這種特殊商品才能創造剩余價值。這樣的勞動力與階級分化社會的勞動力具有完全不同的社會屬性,是一種商品化的存在。
(3)勞動契約與剝削剩余價值。吉登斯多次強調,作為理解資本主義社會與其他社會之間某些重大對比的源頭,資本主義的勞動契約具有極為根本的意義。資本主義的勞動契約建立在資本所有者與“純粹的”勞動力所有者之間的市場相遇的基礎上。
勞動契約使資產階級對剩余價值的剝削合法化,這是一種隱藏在整個經濟生產和分配體系后面的剝削關系。剩余又應當如何來界定呢?吉登斯在這里運用馬克思的觀點,指出在資本主義市場的背景下,勞動力與資本的自由交換使資產階級擁有了對于雇傭勞動者的強制性權力。也就是說,“剩余產品”盡管是由物質產品所構成,但只有從階級之間的權力不對稱分配的角度才可以看作是一種“剩余”。剩余僅僅意味著一個階級設法榨取另一個階級。那么,階級分化社會與階級社會的剩余榨取機制存在何種差異:在階級分化社會,剩余產品的榨取通常以直接使用或者威脅使用軍隊作為后盾,在資本主義經濟中,剩余價值的榨取主要以經濟強制作為基礎,這種經濟強制起源于一無所有的雇用勞動者對于資本所有者的依賴。
二、日常時空路徑的轉化
在資本主義的工作場所,時間是商品化的,工人和資本家同時從時間商品化角度計算的工作日,這也成為階級斗爭的焦點。時間商品化潛在地與兩種現象聯系在一起:一方面產品以商品的形式大規模擴張,另一方面是勞動(作為勞動力)的商品化。時間商品化意味著時間也進入作為每一種商品本質屬性的“雙重存在”狀態。但沒有哪一種時間中的活動有機地契合于自然的節拍。隨著資本主義的擴張,這就是時間似乎變成的樣子,就如貨幣成為所有事物的普遍價值標準一樣。我們可以把與物質經驗分離開來的、純粹的時間區間,看作是與事物實際狀況相反的狀態,因為這種時間與貨幣一樣成為一種純粹普遍的、公共的表現模式。而且像貨幣一樣,時間商品化以及進一步發展的空間商品化過程,帶來資本主義來日常社會生活最為深刻的轉型。兩者結合在一起成為資本主義社會日常時空路徑的轉化。而在階級分化社會,時間與社會活動的內容是無法徹底分離的,實際上在所有的非資本主義社會類型都如此。與資本主義社會一樣,階級分化社會對時間的控制與對臣民的權威性控制緊密關聯。但是這種天文時間的計算方式與資本主義的時間商品化是完全不同的。時間計算僅僅為少數精英所壟斷。其次,它沒有滲入平常生活的例行常規之中,第三,最為重要的是,時間存在于物質現象與社會現象的性質區分中,而不是作為物質和商品的“雙重存在”。
三、權力集裝器的不同——城市和人造空間
在非資本主義社會,城市的典型特征體現在社會互動與有機自然的彼此關聯上。當階級分化社會從部落社會分化出來的時候,城市與鄉村的關系是轉換/媒介關系(結構性原則)中所不可或缺的場所,沒有城市,也就無所謂階級和國家。吉登斯認為,最重要的是必須把城市理解為階級分化社會的權力熔爐。在城市中,權力的產生到處都表現為宗教的形式,城市最初是作為宗教的儀式中心的形式興起的。階級分化社會的國家管理秩序從來沒有像資本主義得到發展以后那樣,將觸角深入到地方農業共同體的傳統組織之中。在非資本主義社會城市的生活節奏緩慢,如果時間沒有商品化的話,那么,前工業社會的城市人將不會像現代工業人那樣感到時間是一種“稀缺商品”,同時也就不至于出現高度商品化的現象,城市土地的可讓渡性受到各種限制的制約,非資本主義的社會很少像現代“城市規劃”那樣得到有序的“規劃”。城市與農村的分化和共生關系構成了時空組織的基礎,構成了權力運用的基礎。資本主義的城市是一種完全創造出來的環境。吉登斯將城市置于社會理論的核心,反對把資本主義的城市化看作是非資本主義社會的直接延續或者擴張。資本主義的城市是建立在空間商品化的基礎之上,它的典型特征體現在建筑土地的可讓渡性上,使之相應能夠進入與勞動和產品市場交織在一起的房屋市場。資本主義的空間是一種“人造的空間”,出現了三大改變城市的變化:一是資本主義社會的“人造空間”作為新的權力集裝器取代傳統城市;二是傳統城市與鄉村的對比隨著資本主義的到來而逐漸瓦解;三是傳統社會的城市與資本主義社會的城市出現了明顯的斷裂。隨著資本主義的興起,農村人口大規模向城市區域遷移,這不僅代表人口從一種社會背景向另一種社會背景的轉換,而且意味著這些背景本身的總體轉型。資本主義的發展沒有導致城市制度的鞏固,相反,它消滅了這種特殊的社會形式。在非資本主義社會中,城市是國家機構的家園,但非資本主義的城市與資本主義的“人造空間”之間存在著根本的斷裂。在階級分化社會的城市中,處于支配地位的傳統和血緣——對于社會關系結構化具有普遍重要性,構成了權力組織和維持的基本核心。農業文明中公開的階級斗爭表現為各種不同的形式,它們有時集中在各主要城市階級內部的分裂上,但更主要體現在農民反對地方領主或者政府官僚上。在吉登斯看來,存在于階級分化社會的階級斗爭通常很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