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裔女高官辭職：特朗普“無人可用”

張松

11月18日，因涉嫌履歷造假而備受輿論質疑的美國國務院助卿幫辦米娜·張宣布辭職。米娜·張在致國務卿蓬佩奧的辭職信中稱，辭職是當前她“唯一能接受的道德和倫理選擇”。但她強調辭職是“一種抗議而非投降”。

如果說米娜“履歷門”事件太過“奇葩”而吸引眼球，特朗普政府其他“用人失察”或任人唯親的案例還有很多，背后原因一方面是他在用人方面把關不嚴，更重要的是上任以來得不到共和黨建制派的支持，面臨“無人可用”的困境。

米娜領導的慈善機構實際上沒能力做慈善

米娜是第二代韓裔移民，今年4月擔任負責沖突及穩定行動的助理國務卿幫辦。美國全國廣播公司（NBC）調查發現，其個人履歷涉嫌多處造假。美國國務院網站此前介紹稱，米娜曾擔任國際非政府組織“連接世界”的首席執行官。米娜稱，她所領導的這家非政府組織在伊拉克等多個戰亂和落后國家從事修建學校等慈善活動，并“影響了數以千計的人們”。不過NBC電視臺的調查顯示，該非政府組織的年預算僅不到30萬美元，員工也很少，不具備在發展中國家展開大規模慈善行動的能力。2015年，“連接世界”的工資支出僅為4.5萬美元，“廣告和推廣”支出超過6萬美元，旅游支出為5萬多美元。

2015年，“連接世界”以非政府組織名義獲得美國國稅局的免稅資格，但該組織的財務報告沒有建設或運營學校的信息，也沒有提供她稱前往發展中國家開發慈善活動的人員信息，其海外支出低于1萬美元，與其宣傳并不相符。米娜聲稱其團隊當時曾前往國會聽證會作證，不過國會沒有任何相關記錄。

根據公開記錄，2015年，米娜的慈善機構獲得免稅資格，但今年5月，國稅局取消了該組織的免稅資格。雖然由于失去免稅資格而丟掉從事慈善活動的地位，但該組織在東窗事發前還一直在網站上征集捐款。

“連接世界”前秘書長伊安·戴利稱，該組織的確沒有龐大預算和大量員工，但致力于“測試包括無人機在內的新技術”，以及“探索人道援助的新途徑”“我們并不是項目執行者，而是新技術的領航者，測試實用性，并試圖找出行業存在的‘意想不到的后果”。

美國國務院網站上此前有關米娜的個人簡歷稱其是“聯合國無人機與人道援助小組成員”，不過美媒同樣沒有找到相關材料，同時相關人員稱她并未參加聯合國有關該問題的“公眾圓桌討論”。NBC采訪的該領域4名專家表示沒有聽說過該組織。美國“人道主義無人機網絡”成員及顧問單位中也沒有提到米娜和她的“連接世界”。

自稱“哈佛校友”，其實只參加了短期培訓班

米娜最引發爭議的是一張印著她頭像的《時代》周刊封面，上面是她的肖像照片和“《時代》周刊年度人物”字樣。在“連接世界”網站的一則視頻中，主持人手持這頁封面，請米娜告訴觀眾她是如何成為“《時代》周刊年度人物”的。米娜表示，（成為年度人物的原因是）其所在的非政府組織嘗試在災難應對中使用無人機技術，因此“在人們討論使用技術應對災難這一話題時受到了關注”。主持人還稱米娜將該封面帶到了采訪現場。不出意外，《時代》周刊發言人證實該封面不存在。

米娜在其個人簡歷上還聲稱自己是“哈佛校友”。但調查顯示，米娜實際上是于2016年參加了哈佛大學舉辦的為期7周、收費8000美元的培訓項目。哈佛大學發言人馬克·考特拉稱，該校向任何參加高管教育項目的人授予“校友身份”，即使他們沒有獲得學位。

米娜還聲稱她是美國陸軍戰爭學院的“畢業生”，實際上她只是參加了該校組織的有關國家安全問題的一個為期4天的講座。米娜在美國國務院網站上的簡歷并沒有寫明其本科學校，不過她“領英”賬號顯示其畢業于“國家大學（UNIVERSITY OF THE NATIONS）”，這是一所未經認證的基督教學校。

米娜稱其于2016年曾分別在民主黨和共和黨全國大會上發表演講。但視頻顯示，米娜參加的只是當時在費城和克利夫蘭舉行的非政府組織會議。報道顯示，米娜與特朗普競選陣營沒有直接聯系，但戴利稱，國務卿蓬佩奧在西點軍校的同學以及商業伙伴布萊恩·布拉托曾經參加過米娜所在非政府組織的慈善籌款活動，并捐款5500美元。

米娜曾經是一位不太有名的歌手，記者在亞馬遜網站上發現其售價9.99美元的圣誕歌曲專輯。米娜的社交賬戶有數萬粉絲，上面有她與好萊塢和華盛頓名人的自拍，比如前總統比爾·克林頓、退役將軍戴維·彼得雷烏斯、前國防部長鮑勃·蓋茨、前國務卿奧爾布賴特等。米娜與美國軍方也有合作。一家美國政府的防務合同商曾參加米娜所領導的非政府組織于2016年舉行的籌款活動，西點軍校軍民合作項目主任約翰·米爾肯則是該次活動的主要嘉賓。

NBC報道稱，米娜最初被考慮擔任美國國際開發署亞洲事務負責人，該職位負責超過10億美元的預算。特朗普政府原打算于2018年底提名她。不過在參議院外委會要求其提供非營利組織和工作經驗的文件和細節后，米娜在沒有公開解釋的情況下拒絕了該提名。

白宮人員流動和片面審查，為造假者創造了機會

除了米娜“履歷門”外，特朗普政府其他“用人失察”的案例還有很多。特朗普大半輩子是公司老板，上任后在用人問題上強調“忠誠高于經驗”。2017年初，白宮宣布任命年僅24歲、沒有任何專業經驗的前競選陣營工作人員泰勒·韋恩斯為白宮“國家毒品控制政策辦公室”副秘書長，而韋恩斯的履歷也被質疑多處造假。在10位民主黨參議員致信白宮提出批評后，韋恩斯于2018年初辭職。

特朗普政府環保局局長普魯伊特也是一朵奇葩。普魯伊特與特朗普一樣是全球變暖說懷疑論者，上任前鼓動特朗普退出巴黎氣變協定，上任后放松對能源、制造業的環保監管。此外，任內還被曝涉嫌違規使用公款、以權謀私，最終在壓力下于2018年7月辭職。

米娜履歷造假事件引發輿論就白宮對政治任命官員把關不嚴的新一輪批評。對于不斷出現的履歷爭議，特朗普此前堅稱白宮對所有政治任命候選人進行了嚴格的審查，不過他也開玩笑稱，反對他的美國媒體可以對這些人進行更詳細的調查，“這樣可以為政府省不少錢”。

參議院外交關系委員會資深民主黨參議員鮑勃·梅內德斯指出，由于白宮的疏忽或無能，該委員會的工作人員“被迫投入大量時間和資源來審查本屆政府的提名人選”，“這項工作不是開玩笑的，有數十億納稅人的錢和美國公民的生命在這里受到威脅”。

前美國國務院人事主管格林菲爾德表示，通常在白宮正式向國會遞交提名之前，國務院會對潛在的政治任命者進行詳細審查，以確保高級官員德才兼備。而米娜履歷爭議中的大部分問題，只要詳細審查都可以發現漏洞；另一方面，特朗普政府快速的人員流動和片面審查反而為那些可能不會被考慮的人創造了機會。

特朗普之所以在人事問題上屢次出現“用人不察”的情況，另一個原因是其可用之人較少。

2016年初，特朗普以離經叛道的政治主張和極富爭議的競選論調在共和黨初選中異軍突起，引發建制派反感，“永不特朗普”運動隨之出現。大批共和黨議員、前政府領導人甚至戰略界人士以發表聯名信等形式呼吁選民抵制特朗普。

華盛頓消息人士對記者稱，特朗普入主白宮后，就在用人問題上劃了一道紅線，即參加過“永不特朗普”運動的人一律不用。這使得共和黨建制派大批富有經驗的精英被排除在政府之外，只有傳統基金會等極少數保守派智庫受到青睞。但這一政策也使白宮在遴選高級政治任命官員時捉襟見肘，只能從華爾街、保守派媒體甚至非政府組織等非傳統領域物色，從而導致爭議頻出。

另一方面，特朗普政府在人事問題上的隨意性也使不少精英人士對白宮“敬而遠之”。特朗普被指經常由于政治立場差異而對重要官員進行“推特任免”，比如聯邦調查局前局長科米就是通過電視才知道自己被解雇的。

記者了解到，白宮不少高官現在的心態是朝不保夕，因為國會民主黨人的彈劾調查隨時有可能落到自己頭上。一旦成為被調查對象，這些高官就要自掏腰包數萬甚至數十萬美元聘請律師為自己辯護。（資料來源：《文匯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