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 誠,唐君連
1.湖南農業大學 東方科技學院,湖南 長沙 410128
2.湖南省寧鄉市金洲鎮中心小學,湖南 長沙 410604
黨的十九大報告中指出,經過長期努力,中國特色社會主義已經進入新時代,我國社會主要矛盾已經轉變為人民日益增長的美好生活需要和不平衡不充分發展之間的矛盾。基于對我國社會主要矛盾發生轉換的正確判斷,習近平總書記適時提出實施鄉村振興戰略。從黨的十九大報告提出要實施鄉村振興戰略,到2018年1月2日《中共中央 國務院關于實施鄉村振興戰略的意見》(中央一號文件)頒布,再到2018年5月31日中共中央政治局召開會議審議了《鄉村振興戰略規劃(2018-2022年)》,經過從戰略構想到頂層路線圖再到政策框架確定的一系列轉換,標志著鄉村振興戰略在我國廣袤的農村開始落地生根、開花結果。鄉村振興作為我國農村實現現代化的宏大敘事,作為新時代做好“三農”工作的“總抓手”,意義深遠而重大。本文嘗試從社會學的視角對鄉村振興及戰略思想作粗淺的探討。
從20世紀70年代末農村經濟體制改革以來,整體上農村經濟社會發展得到長足發展,但是與城鎮的迅速擴張、現代化程度不斷提升相比,農村產業凋敝、農業產出效益低下、基礎設施落后、青壯年精英人才外流、民生保障水平較低,并沒有完全實現與我國全面建成小康社會、實現現代化的目標相向而行。從社會學視角看,我們可以認為農村社會沒有實現良性運行和協調發展[1]。在社會學的視野里,包括鄉村在內的社會,均由承擔著不同功能的結構組成,只有不同構成部分之間實現良性運行和協調發展,才是真正意義上的社會振興,也就是說,只有當鄉村社會的經濟、政治、文化、社會、生態文明系統之間以及各系統內部不同部分、不同層次之間的相互促進,鄉村社會才是良性運行和協調發展的。因此,鄉村振興著重要解決我國城鄉社會發展不平衡不充分的問題,目標在于實現全面的、系統的發展,實現“產業興旺、生態宜居、鄉風文明、治理有效、生活富裕”,實現我國鄉村經濟建設、政治建設、文化建設、社會建設和生態文明建設統籌協調發展。由此可見,從社會學的視角看,促進農村社會良性運行和協調發展是鄉村振興的本質。
我國“三農”問題由來已久,盡管“三農”問題連續多年成為中央一號文件的關注對象,盡管學界對“三農”問題有著非常多的研究,但始終沒有能取得很大實質性的突破。究其原因,既與農業農村農民發展的獨特性特征相關,更與我國長期以來的實施的城鄉分治、以城帶鄉戰略相關。新中國成立后,我國確立了優先發展社會主義工業、建立工業化國家的戰略,長期實行的農業支持工業、農村支持城市的發展策略逐漸形成了我國城鄉分治格局和城鄉二元結構。改革開放以來,盡管農村社會也得到長足發展,但在市場化、工業化、城鎮化的大潮中,“城鄉二元結構”并未得到根本改觀,而是在城市社會迅猛發展的同時,農村社會的邊緣化地位更加明顯,與城市社會的繁榮興盛相比,農村社會日益顯得凋敝和落后,農村青壯年群體加快向城市社會流動,農村土地拋荒、撂荒的現象日益嚴重,農村經濟社會發展缺乏人才,全國各地出現了諸多的“空心村”,留守婦女、留守老人、留守兒童成為農村主要常住人口,進而帶來農村民生和社會保障一系列困境。但是,中國的現代化不可能只有城市現代化,不可能所有的農村人口都能轉化為城鎮人口,廣大的農村地區是我國經濟社會發展的大有可為之地,阻止農村的持續凋敝衰敗、甚至“農民的終結”是中國特色社會主義現代化的必然之路,不是消滅鄉村,而是必須振興鄉村,不是城鄉二元、城鄉分治,而是要走向城鄉融合。正如黨的十九大報告指出,“沒有農業農村的現代化,就沒有國家的現代化”。因此,從社會學的視角看,實現城鄉融合發展,進而實現農村社會的現代化,是鄉村振興的目標。
如前文所述,我們黨和政府歷來高度重視“三農”問題,并且不遺余力地促進農業農村農民的發展,建立制度、提出戰略、出臺政策,尤其是在推動農業產業發展、促進農村基礎設施建設、保障和改善農村居民的民生等方面,投入了很多資源、下了很大氣力,如社會主義新農村建設、新型農村合作醫療制度、美麗鄉村建設、農業經營體系建設,等等,雖然都取得了一定效果,但沒有從根本上改變城鄉格局中農村的弱勢地位和城鄉發展中農村的相對滯后狀況。
從社會學的視角看,鄉村社會弱勢地位和滯后發展的長期難以改變的局面,與我國農村社會正在發生的一種根本性變革——社會個體化,而我們恰恰忽視了或未能認識到這種正在發生的根本性變革。所謂個體化是指,在社會流動和社會分化日益加速背景下,城鄉社會個體逐漸從原來作為其行動框架和制約條件的階級、單位或集體、社區,甚至家族和家庭中抽離,同時也從所屬的抽象集體主義和傳統道德規范中解放,日益自由并成為能“自己決定自己命運”的個體,社會的個體化特征和趨勢日益清晰。[2]
整體而言,我國鄉村社會個體化大致經歷了兩個階段:一是改革開放初期,鄉村個體從無所不包的計劃經濟和全能主義國家中脫嵌;二是20世紀90年代中期開始鄉村個體從所屬的集體、家族、家庭甚至親密關系中脫嵌,個體化之后,越來越多的人成為了“為自己而活”和“靠自己而活”的原子化個體[3]。個體化,一方面導致個體面臨的是更多不確定性和不安全性困擾,社會風險不斷向孤立、孤獨的社會個體沉淀;另一方面,導致鄉村社會共同體事實上的瓦解和鄉村社會公共精神的衰落。鄉村的個體化變革所導致的鄉村社會共同體和公共精神的瓦解,消弭了鄉村社會建設或振興的社會基礎。因此,從社會學視角看,鄉村振興的關鍵在于,能否真正建設好鄉村社會共同體、重塑鄉村公共精神。
由于農業現代化程度不高以及比較效益低下,廣大農民增收緩慢,這成為掣肘農村居民“生活富裕”的重要因素,在大量青壯年精英農村人口向城市流動的社會背景下,“留守”人群成為了農村經濟社會發展的主力軍,但他們的抗風險能力低,往往容易成為社會弱勢人群。同時,由于農村經濟社會發展缺乏充足的資源投入,與城市社會發達的社會保障和公共服務水平相比,鄉村社會保障水平相對低下,在教育、就業、醫療、住房、養老等民生事業方面保障不足、面臨著諸多困境,因學、因病、因殘等致貧、返貧現象較多,留守兒童照料、留守老人的贍養均存在著諸多現實困境,成為鄉村居民對美好生活向往的重要障礙。鄉村振興,必然內在地包含著廣大鄉村居民對美好生活的需要和生活富裕的要求。社會保障能在面臨失業、疾病、傷害、年老以及家庭成員死亡、薪資中斷的情況下為社會成員提供基本生活保障,因此,改善和保障鄉村民生,是實現鄉村振興的托底機制。
改善和保障鄉村民生,具體而言就是要實現黨的十九大報告提出的“幼有所育、勞有所得、學有所教、病有所醫、老有所養、住有所居、弱有所扶”的“七有”目標,加快農村社會保障體系的完善和保障水平的提高、促進鄉村公共服務和公共產品的供給。重點要完善留守兒童的關愛服務體系,加大鄉村托幼機構和學前教育機構的投入力度,加快探索建立以居家養老為基礎、以社會養老為補充的農村社會養老服務體系、加快城鄉醫療保障體系一體化建設提高農村居民醫療保障水平。在此基礎上,要結合鄉村社會共同體建設,培育和發展農村公益類、慈善類社會組織,對政府民生保障形成有益的補充。
鄉村治,天下安。創新和加強鄉村基層社會治理是鄉村振興戰略的重要內容,也是實現鄉村振興的重要保障。改革開放以來,我國鄉村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農村經濟得到迅速發展,在此基礎上,農村利益格局深刻變動、社會結構深刻轉換、農民思想觀念深刻變化,鄉村社會的深刻變化對原有鄉村基層治理體系、治理機制和治理能力提出了新挑戰、新要求。
當前,黨對鄉村的領導有待加強,鄉村自治機制有待強化,鄉村法治水平、德治水平有待提升,平安鄉村建設面臨新情況。面對新挑戰,實現新要求,關鍵在于實現更加高效的鄉村社會治理,“治理有效”是黨的十九大提出的鄉村振興戰略目標之一,創新鄉村社會治理則是實現“治理有效”的基本手段。“自治”“法治”“德治”“心治”是鄉村社會治理的四種重要手段[4],實現鄉村基層社會“治理有效”,就是要推動上述四種治理手段創新。一是要完善鄉村村民自治體系。激發鄉村多元自治主體活力,形成包括鄉鎮黨委政府、村委會、家族家庭、村民個人、企業和社會組織在內的多元主體自治體系;構建和完善鄉鎮黨委政府領導的、其它多元自治主體積極參與的有效互動模式;形成制度政策完備、資源供給充足的鄉村社會基層多元主體自治機制。二是要加強鄉村依法治理體系建設,要通過鄉村基層政府學法、信法、懂法,依法決策、依法執法,為鄉村社會樹立法治權威,要加強基層法律服務機構建設,要推動法制教育全覆蓋,既包括基層政府、自治機構,也包括村民,既包括黨員干部,也包括普通群眾,既包括成年人,更要加強未成年人法制教育。三是要創新鄉村德治體系建設,在繼承鄉村傳統道德合理基因的基礎上著力推進新時代鄉村道德體系的創新,構建與當前鄉村社會關系、社會結構相適應的新的道德內容體系,引領新時代鄉村道德新風尚。四是要加強鄉村心理健康服務體系建設。要根據鄉村經濟社會發展及利益格局、道德觀念變動,完善鄉村鄉村心理健康服務的內容體系,著力在個體、群體和村莊層面做好心理服務工作[5];加強心理服務主體建設,依托現有鄉村衛生室或者新建鄉村心理服務站,加強鄉村心理服務主體的培訓工作,保證每個建制村能有一名及以上的專職心理服務工作者;要增設政府購買心理類社會組織的服務方式,開展村民心理普查,建立心理疾患的發現、排查、診斷和治療機制,助力村民心理健康,培養自尊自信、理性平和、積極向上的鄉村居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