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忘故鄉的西河

文/高穎杰

隨著車輪的轉動，城市被遠遠拋在后面，原野越來越廣闊地在視野中展開。車窗外，景物緩緩掠著，田野，樹林，村莊……一種懷舊的思緒在這時散漫開來，眼前這初見的風景卻變得非常熟稔，好象其中的每個細節我都曾親近過，在某個時候我曾是它們的一部分。

春天一到，那柳條兒仿佛是被人們的目光望綠的，仿佛在流動和跳躍，讓農忙的人們每一次走過西河，都會覺得身體里那些老去的細胞在慢慢復活，腦海中不由自主地閃現出希望、幸福和暖意。沾滿清露的早晨，鳥兒嬉戲在翠柳間，殷勤的主婦們在河邊揮動衣棰，在青石板上漂洗生動的日子，勾勒出清新的剪影。

孩子總是貪玩的，勞動間歇，我和妹妹就跑到河邊的樹蔭下，躺在綠毯般的草地上，看天，聽水。聞著醉人的野花香，聽著波流中流淌的蛙聲，極不情愿的勞動變得輕松而愜意。夏天的西河還是納涼的好去處，暑氣逼人的夜，我和妹妹常常到河邊散步，慢慢地品味夏夜的靜謐，帶著濕氣的微風會輕輕地抹去酷熱與煩躁，抹得那么自然，就連輕掠臉頰的柳絲也顯得那么有情有意。

秋來的時候，河岸旁的稻田也一片金黃，當稻子一粒一粒地燦爛時，明凈的西河水漫過眼底，把收獲的夢也染成了金黃色。父親曾經包過幾畝稻田，每當四溢的米香從鍋里飄散出來時，他總是感嘆道：“哪兒也比不上咱西河，真是好水養好田吶。”

到了冬季，村莊開始沉寂下來，肆虐的寒風似乎凍僵了小村的思維，而西河坦然接受季節的賜予，搖身一變成了天然的冰場，成了孩子們瘋鬧玩樂的天堂。寒假一到，孩子們便迫不及待地帶著家里自制的“玩具”奔向西河。

難忘故鄉的西河，不僅僅是因為它伴隨了我的成長，還因為它見證了我的愛情。我和愛人相戀的那個冬天，他第一次來我家做客時，正逢下雪，雪后我們十指相扣去踏雪，路過西河時，見河面被厚厚的白雪覆蓋無一點瑕疵，我們便用腳印在不染纖塵的背景里畫出心的形狀，羞澀地寫下I Love You。這時拿著相機出門尋我們的妹妹正好趕來，定格下我們頭靠著頭依偎在雪地里的一幕，我的笑如雪一樣美，他的愛如雪一樣純凈。多年以后，每當翻看那張照片時，總會無限感激白雪覆蓋的西河，曾留給我們那么暖那么美的愛情回憶。

如今，已離開故鄉二十多年了，常常懷念那些純凈的永遠散發著芬芳的日子。打開記憶的屏蔽，將靈魂放牧于故鄉西河的碧波中，河水滌蕩了憂愁，消融了焦躁，疲憊的心會得到片刻的休憩，心情會豁然融入“青苔滿地初晴后，綠樹無人盡夢余”的詩境。我深愛的西河，春天的繁華，夏天的熱烈，秋天的璀璨它都經歷過，冬天的嚴寒也不能消磨它的志向，動搖它的操守，面對寂寥，面對困難，它依然以一顆平常心泰然處之，不焦慮也不抱怨，待到堅冰解凍時，又投入到新的洪流，新的歲月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