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藥國際服務貿易發展現狀及其標準體系構建思考

戴瑩，翟華強,2*，王龍，王寧寧，王燕平，王永炎

(1.北京中醫藥大學中藥學院，北京 102488； 2.新疆醫科大學，新疆 烏魯木齊 830054； 3.約翰霍普金斯大學應用數學與統計學系，馬里蘭州 21218 美國； 4.中國中醫科學院中醫基礎醫學研究所，北京 100700)

服務貿易日益成為國際經濟的重要組成部分，服務貿易的全球化、自由化是世界經濟發展的趨勢[1]。中醫藥國際服務貿易是以中醫藥為主題的服務和服務產品的貿易活動，其融合了中國傳統文化與醫療服務，內容主要包括中醫藥方面的醫療服務、教育培訓服務、文化傳播服務、保健服務和護理服務等及與其相關的旅游、咨詢等其他服務[2-3]。王永炎院士認為標準是衡量事物的準則，是學科成熟程度的標志，是中醫藥學科發展的必然需求，是最高層次的科研成果[4]。中藥國際服務標準作為中醫藥標準的落腳點，有利于規范中醫藥國際服務貿易流程，保障診療對象安全合理使用中藥，提高療效，增強服務機構競爭力。開展中醫藥國際服務標準化工作可以在國際范圍內保障中醫藥的治療效果，迅速提升中醫藥服務能力和中醫藥服務產品的國際競爭力，提升國內外對中醫藥服務的認知能力，促進中醫藥文化和中華民族傳統文化的國際傳播，有效提高中國的軟實力和國際影響力。

1 中醫藥國際服務貿易發展現狀

自改革開放后，國際服務貿易活動增加。作為中國特色服務貿易活動之一，中醫藥國際服務貿易存在于現實生活中，并滲透到世界各地。然而其真正作為一個全新的概念引起中國政府部門以及全球的重視是近幾年的事情。我國中醫藥國際服務貿易尚處于初級階段，雖然已經出現了機遇，但是還面臨著許許多多的挑戰，中藥領域更是如此。

1.1 機遇

1.1.1 政府政策扶持

近年來，政府大力扶持中醫藥服務貿易事業，對國際服務貿易也尤為重視。商務部早在2012 年4月就聯合國家中醫藥管理局等十四部委頒布了中醫藥服務貿易工作的指導綱領性文件——《關于促進中醫藥服務貿易發展的若干意見》。 《意見》出臺后，北京、內蒙古、甘肅、廣東和上海等城市發揮了各自獨特的優勢，出臺了地方性中醫藥服務貿易政策。在同年六月，國家中醫藥管理局順勢推出了“十二五”規劃,設立了中醫藥服務貿易專項，涉及中醫藥服務貿易標準制定與推廣、中醫藥服務貿易人才培養、中醫藥服務貿易示范機構建設三個方面。同時，中醫藥服務貿易在商務部等 34個部門頒布的《服務貿易發展“十二五”規劃綱要》中也被劃為重點領域。

1.1.2 國際環境友好

目前中國周邊環境基本友好，經濟交流頻繁。中醫藥不僅在亞洲文化圈內深受好評，還在世界上160多個國家和地區流通使用。例如，歐洲與北美部分地區因其保健效果良好而將中藥作為膳食補充劑大量應用[5]。目前，我國已與70多個國家(地區)簽訂了90余項含有中醫藥合作內容的政府協議，42個中醫藥合作協議專項；274項同世界衛生組織及42個國家和地區開展的中醫藥合作項目[6]。可以說，中醫藥技術的國際交流有益于促進中藥國際服務貿易發展。

1.1.3 已有經驗基礎

中華民族幾千年的璀璨文化已經為中醫藥服務貿易的傳播鋪墊了良好的基礎。其一，現在中藥在國外認可度逐年增加，中醫藥出口增速加快。近年來中藥出口經歷了“緩增、迅增、穩增、快增”的波浪式上升趨勢。調查顯示，1989年，中藥總出口額為3.6億美元，2008年達到10.90億美元，是20年前的3.6倍，發展迅猛。近年來，中藥產品出口穩步增長，中藥產品出口形勢良好。中藥產品出口由2005年的八億三千萬元增加至2013的三十一億四千萬元，增長百分之二十五點五四，創歷史新高[7]。盡管近年來金融危機對中藥的出口產生了負面影響，但在國家的支持和全球對中醫藥的逐漸認可下，中藥的出口仍然以每年3%～12%的速度穩步增長[8]。這同樣為中藥國際服務貿易的向外輸出打下了堅實的基礎。

其二，海外中醫機構逐年增多。近年來，隨著中醫藥逐漸走上世界主流舞臺，愈來愈多的人投入到中醫藥服務貿易事業中來。其主要表現為海外中醫從業人員數量的直線上升。據統計，世界范圍內目前已有針灸注冊者10萬余人，中醫師注冊者約2萬名，全球有5萬多家能提供中醫診療服務的機構分布在全世界160個國家和地區[9-10]。這些中醫藥的人才也是中藥國際服務貿易出口的群眾基礎所在，可大大促進中藥服務貿易的發展。

再三，中醫藥旅游業促進了文化交流。為了滿足不斷變化的旅游需求和消費潮流，中醫藥旅游應運而生。其將傳統旅游業與中醫、中藥、中國傳統健身方法等中醫藥特色相結合,在世界上廣有影響，越來越受到青睞。在地理環境上，中國旅游資源豐富，有開展醫療旅游的先天條件。每年都有大批外國朋友，華僑和港澳臺同胞來大陸考察，參觀學習，開展實地考察，洽談中藥材貿易。其中針灸推拿、針灸麻醉、氣功醫療、學習武術是最受歡迎的項目。中成藥和保健品也同樣深受歡迎。在1997年國家旅游局開展的上海、廣州等10個口岸城市入境旅游者購物抽樣調查中顯示旅游者購買人數最多的10種商品中，中成藥和保健品位列第4。在2000年入境旅游者購物抽樣調查中，中成藥和保健品也是旅游者最感興趣的商品之一[11]。

此外，中醫藥在海外的地位也有所提高。傳統中藥診療服務先后在澳大利亞、奧地利、加拿大、新加坡、越南、泰國、阿聯酋和南非等國家確定了法律地位，還有一些國家和地區通過建立行業組織對中醫藥服務進行自律管理，并將中醫藥治療納入醫療保險體系鼓勵使用[12]。以上這些成功正是中藥服務貿易大獲成功的前提基礎所在。

1.2 面臨的挑戰

我國中醫藥事業發展很快，但是中藥藥事流程的發展滯后、術語應用混亂，專業人才缺失等問題極大地阻礙了中醫藥事業的發展，影響了中醫藥服務產品的國際競爭力。

1.2.1 專業服務人才相對匱乏

王永炎院士曾強調過培養和整合復合型人才在中醫藥科技創新中的重要性[13]。根據調查，藥師的干預措施可顯著提高中醫藥的治療效果[14]。而新時期醫療機構門診藥事工作愈來愈注重藥物使用合理性、安全性、有效性，加強藥事服務，保障診療對象切身利益。這就要求藥師的知識和觀念必須更新，準備實時與國外接軌，以便藥師、臨床藥師可以直接參與診療并指導國內外患者用藥。建議參考國外藥事管理制度，建立與臨床藥師相匹配的激勵制度，鼓勵藥學人員成為素質高，有能力為患者提供優良的藥事服務的藥師；通過完善醫院的補償制度，提高醫院藥學人員的素質，促進醫療機構的長遠發展[15]。其次，目前中國尚未進行系統、專業的中醫藥服務貿易人才培養工作。現有中醫藥服務貿易人員數量，質量和結構不能滿足國際服務貿易發展的需要，這極有可能造成中醫藥服務貿易平臺無法正常的開展運營，導致中醫藥服務貿易發展緩慢。

1.2.2 藥事流程相對混亂

中醫藥發展迅猛，但藥事服務卻發展緩慢，有以下四個層面原因：首先，宏觀層面上，我國目前醫藥衛生領域的政策環境和法律保障尚未形成，還未對醫務人員在醫療服務方面的責任和權益管理制度進行明確要求。其次，從微觀上看，醫院和藥房缺乏藥師明確的藥學服務流程，制度，計劃，實施和藥學服務質量評估體系和考核體系；再有，在學術研究上，中醫藥學服務研究的廣度和深度還不夠，需要建立一個藥學服務體系和評價體系的研究范式，研究所采用的程序和方法也需要進行更多的前瞻性研究設計，發展出具有創新性的適合中國的管理策略[16]。最后在經濟上，勞動價值過低也會導致藥事服務人員工作熱情降低，致使中醫藥服務下降[17]。唯有規范合理的服務流程、制定適當的有競爭力的價格藥事管理費用才能搶得市場份額，推動中醫藥國外服務貿易的發展。王院士認為在中醫藥管理上必須學習先進經驗，進一步完善和補充法律法規,促進基礎條件和就醫環境改善,加強中醫醫療機構建設與質量管理標準修訂[18]。

1.2.3 中藥治療服務術語缺乏

中醫藥受到國際社會的肯定和歡迎。 越來越多的人使用中藥進行醫療保健。但由于語言障礙,中藥治療效果往往不如預期，長期如此必然導致我國中醫藥國際交流的前進緩慢，嚴重制約了中醫藥學的國際化發展。介于中醫藥是我國獨特的思想與智慧的結晶，無論是思想源泉還是實踐操作都與現代西方醫學截然不同，中醫藥理論在英語中往往沒有完全對等的表達方式。王院士曾說術語標準是中醫藥標準化的基礎，是打通國際、國內語言差異的首發內涵[19]。但時至今日，也沒有建立一套獲得國際共識的標準翻譯[20]。如何將中醫藥術語合理的傳達給全球人民是中西方醫學工作者所必須解決的問題。由此可見，規范中藥治療術語是規范中藥國際服務貿易流程的必要程序，具有非凡的意義。

1.2.4 面臨法律制度層面的挑戰

目前，中醫藥行業標準頂層建設還不健全，還有很多問題有待解決。 一方面，缺乏中醫藥服務貿易標準與評估制度可能會為中醫藥服務的后期發展留下隱患；另一方面，中醫藥理論體系與中國傳統哲學和西醫的理論基礎有很大的差異，西方國家的政府和海外普通民眾很難接受。此外，缺乏法律制度，文化觀念沖突，價值認同差異，貿易壁壘的存在，歧視待遇等問題都可能對中醫藥服務貿易帶來負面影響[21]。

2 中藥國際服務貿易標準化的工作現狀

在大力開展中醫藥國際服務貿易的同時，如何使其標準化這個問題顯得尤為迫切。以標準化規范中藥國際貿易服務，打破國際貿易壁壘，使國際貿易爭端得到合理得當的解決。中醫藥服務貿易活動是無形的產品，服務過程中的每一個環節，最終都會體現在服務質量綜合評價上。而國際共識是中醫藥國際服務貿易成功的前提條件，以國際標準的形式固化這些共識將是最高層次的安全防護機制[22]。以標準化促進中藥國際服務貿易，可以迅速提高中醫藥行業的國際影響力與競爭力。

國內方面，上海[23]已經啟動了全國首家中醫藥服務貿易專業服務機構——上海中醫藥國際服務貿易平臺 (NGO)，該項目由商務部和上海市政府重點建設而成。目前“海上中醫”國際醫療健康服務平臺已經成功搭設，中醫藥健康服務產品開發工作、服務規范化的實踐和嘗試也已順利開展，初步形成了一套相對規范的技術體系和服務模式。

國外方面，世界貿易組織頒布了《服務貿易總協定》(GATS)。此協定是1995年始生效的多邊貿易協定，也是WTO服務貿易法的基本規范和核心規范，中醫藥貿易服務也在其管轄之下。協定允許各WTO成員對服務貿易進行必要的管理，并鼓勵發展中國家通過提高各國服務貿易能力，效率和競爭力，更多地參與世界服務貿易中去。但由于中醫藥服務貿易發展較晚，導致中醫藥服務貿易在現行的GATS中沒有相應的CPC號，這很有可能在未來的實際貿易中埋下一定的隱患。

雖然中醫藥服務貿易的標準化進展很快，但目前中藥領域并沒有形成一套完整的標準體系。業內藥事服務體系混雜，中醫藥服務貿易法律體系尚不健全。國際上，中醫藥診療術語并無規范，中醫藥服務貿易人才缺失。這些不足大大阻礙了中醫藥服務貿易的進展，影響國際上中醫藥服務質量。

3 中藥國際服務貿易標準體系構建思考

3.1 加強專業人才的培訓

開展中醫藥服務人才教育過程中要秉承“走出去，引進來”這個宗旨。“走出去”是指增加中醫藥服務貿易人才外派，進一步加強國內外中醫藥文化的交流活動，為中醫藥服務海外擴展打下基礎；“引進來”意思是要積極提高留學生的質量。招引留學生時可降低準入門檻，滿足不同國家背景，不同層次學歷的學生對于學習中醫藥的渴望之情，必要時還可開展遠程教育對感興趣的海外學子進行系統性的中醫藥培養。同時國家也應加強對來華學習中醫藥留學生的投資，可實行獎學金制度，以促進更多的海外人士參與到中醫藥服務貿易中來。除以上兩點之外，國家還應加強對專業中醫藥服務貿易人才的培養工作,對其進行中醫藥知識、國際貿易、經濟學、外語等多方面地綜合培訓，以便推動中醫藥貿易向外發展。

3.2 規范藥事服務流程

現有中醫藥國際醫療機構藥事服務流程并不明確，對患者的指引力度不足，也可能導致中醫藥服務貿易前進無力。

3.2.1 中藥飲片藥事服務國際標準

中藥飲片是中醫藥醫療機構為患者實行中藥治療服務時常用的給付方式。但針對中藥方面的藥事服務方面的研究較少，現有的中藥藥事的研究主要集中在中藥儲存、飲片質量控制、中藥制劑的研究等內容，研究的角度主要集中在對專業技術人員的要求，培訓時教授的知識也主要是對專業技術人員需要掌握的專業知識居多。而專門研究與中藥飲片藥事有關的服務流程與要求等內容常常被忽略。

3.2.2 中成藥給付服務國際標準

中成藥是我國歷代醫藥學家在中醫藥理論的指導下，經過千百年臨床實踐創造、總結得來的有效方劑的精華。近十年來，中成藥在國際化進程中取得了不俗的成果。如天士力的復方丹參滴丸通過了美國FDA注冊；上海現代中醫藥公司研發的扶正化瘀片的II期臨床實驗也得到了美國FDA的高度認可。我國應抓緊這次機會，建立起中成藥的國際服務標準，為將來中醫藥海外出口搭建平臺。

3.2.3 中藥傳統劑型服務國際標準

中藥制劑的生產有著悠久的歷史，被習稱為“傳統劑型”，如丸散膏丹等。傳統劑型療效肯定，制備簡便，作為中藥湯劑的有益補充，在臨床中發揮著重要的獨特作用。醫師開具處方后，臨床藥師根據患者的要求將中藥飲片調劑成合適的劑型，這也是醫療機構常見的現象。目前對于中藥傳統劑型的研究多集中在劑型改良等現代研究上，對國際醫療機構調劑的傳統劑型服務等流程多有疏忽，這可能會影響中醫藥服務貿易的均衡發展。

3.2.4 中藥包裝、配送、貯藏服務國際標準

中藥包裝方面，中藥產品包裝上的標簽或說明書等不規范，可能對患者造成誤導；而且這會導致中藥在國外的接納度低，會被要求改進、退回甚至銷毀。規范中藥包裝相關管理規范有助于符合其他國家的標準，更好地推銷中藥產品，也有利于中藥的配送和貯藏；中藥配送方面，中藥對于在途藥物的質量控制一直是空白，對運輸單位運輸藥品的行為更加沒有法律的約束。建立中藥配送相關條例不僅可以保證用藥安全，而且可以促進中藥邁出國門走向世界，推進國際貿易；中藥貯藏方面，中藥材在貯存過程中質量可能發生變化。主要與溫度、濕度、日光、霉菌及蟲害等對其的影響有關。由于不當的貯存方式，會不同程度地影響中藥的治病效果，這不利于中藥在國際中的發展和傳播。故制定中藥包裝、配送、貯藏服務國際標準勢在必行。

3.3 建立中藥治療術語規范

中藥治療服務術語規范的制定可有效打通語言壁壘，使中醫藥術語所載負的信息更準確具體的表現出來，甚至可以增強服務機構影響力，快速提升中醫藥服務能力和中醫藥服務產品國際競爭力。但到目前為止，中藥治療服務術語規范并沒有一個明確的標準。常用的中藥、方劑等基本名詞術語也沒有相應標準出臺，臨床應用上仍存在一定混亂現象[24]。亟需加大中藥治療服務術語規范化的力度。

綜上所述，為了突破現有中藥領域國際服務貿易的阻礙，擬建立服務人員專業、藥事流程合理、術語交流明晰的中藥國際服務貿易標準體系框架，見圖1。

圖1 中藥國際服務貿易標準體系框架

4 小結與討論

中藥國際服務貿易標準構建應本著“診療對象為中心”的精神，理清中醫藥服務人才培訓思路，從專業服務人員對患者提供中藥服務的角度出發對中藥飲片藥事服務；中成藥給付；中藥傳統劑型服務；中藥包裝、配送、貯藏等四個方面流程與術語進行了標準化，關照到中藥國際服務貿易領域的方方面面，著力規范中醫藥國際服務貿易流程，提高服務質量，保障中藥合理安全使用，以加強服務機構競爭力，為中醫藥國際服務貿易發展提供支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