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浪潮工作室
一次國慶假期,確實讓有些人笑得非常開心。
仍然處于定向邀約開放階段的上海某海洋公園,在國慶期間已經先體驗了一把爆滿景象,可謂一票難求。而這家海洋公園最大的噱頭之一,莫過于包括海豚、海獅和虎鯨表演在內的動物劇場。
這樣“成功”的商業案例已經不鮮見。
不知道你有沒有想過,那些動物做出的“驚為天人”的動作,是如何訓練出來的呢?這種表演,又是否會對動物造成傷害呢?
我們從馬戲說起。
現代馬戲團的雛形最晚可以追溯到18世紀70年代,英國人阿斯特雷率先將雜技、小丑和以馬作為表演動物的馬術融合起來。19世紀,由于鐵路系統的發展,很多其他的珍稀野生動物得以通過先進的交通方式運抵全國,從而加入了馬戲表演的行列。
中國的現代馬戲,則起源于1930年,尹清川、李同仁、鄭繼榮等人在埇橋率先開始嘗試馴獸動物展。至遲到此時,猴、狼、狗熊等動物都加入了中國本土馬戲的行列。這種對本土馬戲的創新,沒讓馴獸者失望。50年代,宿縣帶有集體性質的“大眾動物表演團”全年營收就高達40萬元,此時一張門票的價格才5分錢。
隨著時間的推移,馬戲團逐漸風光不再。在經歷了住建部、國家森林局牽頭的市場清理之后,馬戲團又成為“拯救表演動物項目”等民間志愿機構的靶子,宿縣動物表演團等知名馬戲團,只能維持流動的“賣藝”狀況,沒有固定據點。
然而動物表演在中國并未衰落,而是把重頭戲移到了水中。
在中國,水族館和海洋公園的建設,被定義為“普及科學知識”的重要舉措,其意義“遠在其他任何博物院之上”。
乘上了科普教育的風潮,海洋館的發展速度飆升。中國大陸地區目前有圈養鯨豚的海洋公園達39家,分布于17個省市,圈養鯨豚達到419頭,其中九成以上都開展了鯨豚表演。
根據聯合國環境規劃署自然保護監測中心公布的信息,1975年到2012年間日本出口的668頭海豚活體中,接近一半去往了中國大陸地區。
可以說,無論陸地海洋,我們都擁有了規模相當可觀的動物表演團隊。然而,這絕非幸事。
為了讓動物服從人類的指令,人類可以對動物進行繁育或者馴化。這二者有根本的區別,繁育只是讓動物能夠在人類控制下傳宗接代,而馴化則要求動物的基因性狀發生改變,將野生動物變成家禽家畜。
所有的觀賞動物和表演動物中,大部分都與野生種群一樣,并沒有明確適用于表演的新性狀。也就是說,讓動物表演,可能會違逆動物的天性。
這時候,就需要采取一些“手段”讓它們配合。而不合理的手段,會讓動物痛不欲生。
例如說,黑熊本身用四肢移動,而在馬戲中則被要求后腿站立行走,乃至騎自行車。這種行走方式有悖黑熊天性,因而必須用強迫手段予以訓練。而國內有些馬戲團采用的方法,是將黑熊用短鏈拴住脖子固定在墻上,如果黑熊不能堅持站立,就有窒息死亡的風險。
當然,不是所有馴養動物的方式都如此殘忍。例如臺北市立動物園就充分利用了動物的本能和習性。動物完成指定動作就可以立刻得到獎勵,如果不完成也不會受到懲罰。動物無須模仿人類,只需要在玩耍的同時進行無害于身體的動作訓練。
不過,即使馴養方式合理,動物們仍然可能面對其他折磨,馴養環境就是因素之一。
研究顯示,圈養環境里面的海豚死亡率比野生狀態下的高很多。根據一份海洋公園的報告,圈養的瓶鼻海豚壽命甚至不足3年,而在野生環境中它們可以存活30年以上。
而中國的水族館,設施更是難以跟上擴張的腳步。業內人士估計,2014到2016短短兩年時間里,中國水族館總數就增加了一倍。農業部漁業漁政管理局資源環保處處長郭睿就表示,因為水族館行業快速擴張,很多興建水族館的企業缺乏經驗,技術和管理水平也跟不上。
至于資本不足的國內馬戲團,更是難以為動物提供合適的環境。
更大的痼疾,在無法可依。在美國動物表演要受《動物福利法》的約束。而中國雖然有《野生動物保護法》可以參考,但在具體執行上有很多困難。
《野生動物保護法》中沒有虐待動物相關的具體規定。只要動物不出現傷亡,負責執法的森林公安局或者野生動物保護單位,就很難對違規的馬戲團進行處罰。
即使發現馬戲團硬件條件不合適,執法部門能做的也只是向當地林業部門建議取消資質。然而資質本來就是林業部門確定的,讓它們收回成命并不容易。
一位馬戲行業從業者曾經言之鑿鑿地表示,他們的行為也是對動物的一種保護。
然而,保護動物不是只靠人對動物的好感就行得通的。
看動物表演和普通的觀賞動物有所不同。動物表演中動物顯得更有“人性”,經常會做一些滑稽可愛的表演,和人有一些親密互動的環節。
這樣的環節經常給人造成一種錯覺,讓人們只關注到動物可愛的一面,而忘記這些動物其實是受保護的野生動物。好像獅子老虎也不過是一只大貓,甚至產生養野生動物作為寵物的想法。
一項實驗說明,相比在自然環境中的猩猩,廣告中穿衣戴帽的猩猩,更讓人認識不到猩猩的瀕危。甚至相比之下,人的捐款意愿都會下降,這自然不利于野生動物的保護。
2005年芝加哥大學組織的一項調查,也支持這個實驗的結論。
調查者讓游客看大猩猩、猩猩和黑猩猩的照片,并且回答哪些是瀕危動物。九成以上的游客都認為大猩猩和猩猩是瀕危動物,但認為黑猩猩是瀕危動物的只有六成人。其實這三種都是瀕危動物。為什么游客不把黑猩猩也看作瀕危動物?35%的游客認為,自己經常在電視上看到黑猩猩人模人樣的樣子,所以不覺得黑猩猩會瀕危。看來,過度曝光尤其是和人同框出鏡,對動物來說不一定是件好事。
關于動物表演和動物保護,還有一種說法是,如果馬戲團不養這些動物,它們就會無家可歸。這種說法只是狡辯,即使馬戲團不養,這些動物也會有歸宿。
雖然大多數表演動物都經歷了二代或者三代繁殖,已經不是所謂的“野生動物”,但法律上只根據品種而不按“出身”來確定是否珍稀。在中國,至少有生態基地和保護區可為它們容身。
而水族館里的明星動物,其實主業也并非是表演。很多水族館就是以繁育野生動物的名義開辦的,也就是說,養育這些野生動物是他們的義務。“不勞動者不得食”的原則,對這些動物并不適用。
在不同國家的動物們正在享受冰火兩重天的待遇。2017年5月21日,美國的玲玲馬戲團結束謝幕演出從此成為歷史,其旗下的大象也全部退休,在動物福利相關的法律保護下安享晚年。與此同時,中國仍有數家新建的海洋公園以動物表演為賣點吸引觀眾,國慶期間馬戲也成為不少旅游景區的熱門項目。許多海豚、虎鯨、海獅乃至熊、老虎、獅子、猴子,仍然在進行各種以刺激腎上腺素為目的的演出。
殊不知,表演落幕以后,才是動物演員們的至暗時刻。
(灰喵喵摘自微信公眾號“浪潮工作室”)
詩劇

向深秋再走幾日
我就會接近她震悚的背影
她開口說江南如一棵樹
我眼前的景色便開始結果
開始迢遞;呵,她所說的那種季候
仿佛正對著逆流而上的某個人
開花,并穿越信誓的拱橋
落下一片葉
就知道是甲子年
我身邊的老人們
菊花般地升騰、墜地
情人們的地方蠶食其他的地方
她便說江南如她的發型
沒有雨天,紙片都成了乳燕
——張棗《深秋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