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醫不知道自己有多少處方,他的處方隨各人的病情和醫藥的進步千變萬化。
我有一個朋友,他在一家以制造冰箱、電視機馳名的公司里做業務主任,家境不錯。他把一個貧病交迫的同鄉帶到家里來,看顧調養。他說,他的祖父當年樂善好施,家中常常有人寄食養病,他如今偶一為之,也算是門風依舊。
可是,他的祖父從未經歷過的事在他的家里發生了。當他全家外出旅行的時候,那個在家養病的同鄉(這時,他已經恢復了)表演“大搬家”,席卷他家中所有值錢的東西逃之夭夭。
他旅行歸來,一面清點失物,一面聽親戚、同事、鄰居的抱怨——怪他不該把外人留在家里。他苦笑一聲:“祖父常常這樣做,我為什么不能呢?”
他不能。因為他的祖父的房子是深宅大院,內外有別;他的房子是一層公寓,不能制造距離,所以他不能留養外人。
在他祖父的那個時代,社會結構簡單,想幫助別人,只要打開自己的大門。現代社會非同昔比,你要幫助一個病人,可以送他進醫院;你要幫助一個失業的人,可以送他進職業介紹所;你要幫助一個露宿街頭的人,可以送他進旅館。你不必留他在家。
他的祖父的家中有弟兄,有子侄,有門丁,有長工,有丫頭,有奶媽,有街坊鄰居。他的祖父的家永遠不會成為一座空城,不易啟人盜心。現在他的家不同,他全家早出晚歸,他的鄰居也是,他的家一向是盜賊的目標!
所以,古人能做的事,今人未必能!
(摘自《我們現代人》國際文化出版公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