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清伶人的舞臺收入,主要有兩大塊,一塊叫做“戲份”,是戲園開給伶人的固定工資;一塊是“堂會”的賞錢,類似于今日明星出來走穴的出場費。那么,當年名伶的工資與出場費到底是多少錢呢?民國時期劉菊禪著有一部《譚鑫培全集》,里面記錄了清末民初伶界紅人譚鑫培的“戲份”與“堂會”賞錢標準。
“戲份”一般按伶人在戲園的演出場數計算,每演一場戲算一工,譚鑫培一般每日演兩場(日夜各一場),算兩工。同治末年,一工戲的報酬約8吊錢。到了光緒中葉,譚鑫培的“戲份”升至每工40吊錢。光緒末年,又升到150吊至200吊。假設譚鑫培每日在戲園演兩場戲,戲園支付給他的酬勞是每天三四百吊錢。
日收入三四百吊錢是什么概念?有學者統計了光緒三十四年至宣統二年山東太和堂的雇工工價,發現長工的平均年薪是20.2吊錢。也就是說,譚鑫培每天的工資收入,是當時普通雇工年薪的20倍。
除了“戲份”,譚鑫培還有“堂會”演出的收入。光緒中葉,譚鑫培赴“堂會”演一場戲,出場費是10兩銀子,光緒中后期,“遽增至一百兩,宣統初,則需二三百兩”。如果遇到譚鑫培的鐵粉,給出的賞錢更是高達六七百兩銀子。
如果從經濟收入的角度來看,昔日譚鑫培的戲酬,未必會輸給今日的小鮮肉。不過,晚清時還沒有個人所得稅,所以不管譚鑫培的收入有多高,他都不必繳納個稅。
但是,有一次,譚鑫培還是栽在稅局的門口——不是因為他逃漏個稅,而是因為吸鴉片。據《譚鑫培全集》的記載,這一日,譚鑫培從上海返京,他的女婿夏月潤送了他三百兩鴉片煙土,火車抵達北京前門車站,下車時,譚鑫培身上帶著的煙土被前門稅局高姓委員查獲,“扣留不放,擬送法庭罰辦”。
為什么是稅務官查這檔事呢?有兩種可能:一種可能是當時政府一度禁煙,譚鑫培吸食煙土,犯了禁;另一種可能是,清末民初曾經放開煙禁,對鴉片交易課稅,譚鑫培被認為是走私鴉片、逃稅漏稅。不管怎么說,譚鑫培老師被京城前門稅局扣下來了。
但作為一名當紅大明星,譚鑫培到處都有粉絲啊,官場里也有粉譚鑫培的,比如當時“總稅務者陸天池、襄辦樂某”,都“與鑫培友善”,是譚的忠實鐵粉。聽到這件事后,陸天池“親至前門局中,將鑫培釋放,所有搜出之煙土煙膏煙具一律發還”;他還批評高委員“辦事操切,不為稍留余地”。
高委員聽了很是惱火,“含憤于胸”。為出胸中這口惡氣,他干脆“在報上將此事披露,并大肆其攻擊”。事情鬧大了。司法機關不得不介入,“遂由檢察官提起訴訟”。最后,譚鑫培被判“罰二千元,押令交齊始予釋放”。
(摘自《南都周刊》 那五/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