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晚上,我們一家帶著書、衣服、藥品、食物等諸多在這三天里有可能用得著的東西,搭出租車去趕考。
我們很幸運,女兒的考場排在本校,而且提前在校內培訓中心定了一個有空調的房間,這樣既是熟悉的環境,又免除了來回奔波之苦。信佛的妻子說這是佛祖的保佑啊!我也說,是的,這是佛祖的保佑。
坐在出租車上,看到車牌照上的號碼尾數是575,心中暗喜,也許就能考575分,那樣上個重點大學就沒有問題了。
安頓好行李后,女兒馬上伏案復習語文,說是“臨陣磨槍不快也光”。我勸她看看電視或者到校園里轉轉,她不肯。一直復習到深夜11點,在我的反復勸說下才熄燈上床。
第二天早上才4點多鐘,女兒洗了一把臉又開始復習,我知道勸也沒用,干脆就不說什么了。早飯就在學校食堂里吃,這個平時胃口很好的孩子此時一點胃口也沒有。飯后勸她在校園里轉轉,剛轉了幾分鐘,她說還有許多問題沒有搞清楚,然后又匆匆上樓去復習。從7點開始她就一趟趟地跑衛生間。
我想起了我的奶奶。當年打日本鬼子的時候,一聽說日本鬼子來了我奶奶就往廁所跑。解放后許多年了,我們惡作劇,大喊一聲:鬼子來了!我奶奶馬上就臉色蒼白,提著褲子往廁所跑去。
考試正式開始了,蟬聲使校園里顯得格外安靜。
將近11點半時,家長們都眼巴巴地望著考試大樓。女兒的年級主任跑過來興奮地對我說:莫先生,有一道18分的題與我們海淀區二模卷子上的題幾乎一樣!家長們也隨著興奮起來。一位不知是哪個學校的帶隊老師說:明年海淀區的教參書又要大賣了。
下午考化學,散場時大多數孩子都是喜笑顏開,都說今年的化學題出得比較容易,女兒自覺考得也不錯。第一天大獲全勝,趕快打電話往家報告喜訊。晚飯后女兒開始復習數學,直至11點。臨睡前她突然說:爸爸,下午的化學考卷上,有一道題,說“原未溶解……”我審題時,以為卷子印錯,在“原未”的“未”字上用鉛筆寫了一個“來”字,忘記擦去了。我說這有什么關系?她突然緊張起來,說監考老師說不許在卷子上做任何記號,做了記號的就當作弊卷處理,得零分。她聽不進我的勸,心情越來越壞,說,我完了,化學要得零分了。我說,我說了你不信,你可以打電話問問你的老師,聽聽她怎么說。她給老師打通了電話,一邊訴說一邊哭。老師也說沒有事,但她還是不放心。
無奈我又給山東老家在中學當校長的大哥打電話,讓他勸說。我說:退一萬步說他們把我們的卷子當成了作弊卷,給了零分,我們一定要上訴,跟他們打官司。爸爸認識不少報社的人,可以借助媒體的力量,把官司打贏……
凌晨1點鐘女兒才心事重重地睡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