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狗瑞瑞與男孩皮普

琳達·科根 滌辰

琳達·科根，英國當代女作家，出版有多部詩集、小說，是兩個孩子的媽媽，喜歡貓、狗等小動物。她自稱是一位園丁，一面侍弄花草、飼養動物，一面用筆記錄這些鮮活生命的美妙瞬間和恒久的愛。關于小說《小狗瑞瑞與男孩皮普》的創作，她坦言：“我喜歡動物。我和我的狗狗生活了12年，它們給了我寫作這個故事的靈感。我創造了這只有小女孩兒內心世界卻不會說話的狗狗瑞瑞，我給予她和男孩兒皮普一個充滿愛的旅程?！?/p>

1

災禍降臨到頭上時，就像變了一個惡搞類魔術似的。前一刻我還坐在爸爸的汽車里，隨著一匹驚馬突然闖入視線以及碰撞發出的巨響，下一刻我就躺在了馬路上——我死得如同一陣疾風刮過。

醒來時物是人非，我發現自己身在一間莫名的房間里，像是什么行政審批辦事大廳之類。桌子一端的工作人員敦促我：“趁你還沒變冷，趕緊把登記表填好，然后準備投胎。”“投胎？我都十二歲了，干嗎還要投胎？”“你曾經是十二歲，現在不是啦，就如同你曾經名叫戴西·費洛斯而現在沒有這個人了一樣。”事到如今，已不存在討價還價的理由和機會。于是，我無奈地辦完手續，從迅速敞開的一道門閃了出去，就像飛行員跳傘似的。外面看起來像天空，我在墜落卻有一種飄飄欲仙的感覺。我大聲喊道：“誰來告訴我，我將成為什么？小豬，花貓，還是老鼠？”盡管沒有人回答我的問題，但答案卻是我變成一只小狗重新回到了世間。

2

小主人名叫西里爾，看不出他到底喜歡不喜歡我。西里爾不愛學習，寫作業常常糊弄，長得偏胖又不喜愛運動。放學后家長讓他帶我出去散步時，他就索性把我拴在公園的長椅上，自己坐在一旁玩兒游戲機，或者溜回家躲到車庫里偷吃小食品。

一次偶然的機會，我在一張四個月前的舊報紙上看到了關于我的新聞。沒錯，照片中身穿校服的我正沖著現在的我苦笑，旁邊的報道文字稱“女孩和馬死于道路交通肇事，駕駛員重傷致癱”。天啊，失去了女兒，丈夫又癱瘓了，這可讓媽媽如何面對啊！從那一瞬間起，我萌生了回到父母身邊、給爸爸當工作犬的念頭。以前我在電視上看過這方面的節目，一只訓練有素的工作犬能夠幫助主人完成九十種不同的任務。

機會終于來臨，有一天，西里爾把我拴到公園長椅上后揚長而去。我發現花式結打得馬馬虎虎，便將耳朵壓平，緊貼著頭，輕輕地退出了項圈——我自由了！

我跑出公園，跑過西里爾的家門，跑上公路，沿著路標指示的方向奔往米德爾斯威克。第二天傍晚時分，我拖著疲憊的身體繞過街角進入亞歷山大大道，當我來到十二號門牌前時，發現我家的房子已經人去屋空，門上貼著一張紙，上寫“此房出售”。原來爸媽搬走了，離開了這傷心之地。我想哭，但哭不出來。我的所有希望、失望以及意識到自己現在是誰的感受，都通通卡在喉嚨里。

我來到火車站，打算沿著鐵道漫無目的地走下去。不料，在站臺附近，我偶然結識了無家可歸的男孩兒皮普。他將撿來的面包條分了一半給我，邊看著我吃邊輕輕撫摸著我的耳朵，我一下子就被感動了。就這樣，命運讓我成了“皮普的狗”，他為我取名“瑞瑞”，還給我做了一個淡藍色的項圈。

3

打這兒以后，皮普領著我沿街檢查每一個垃圾桶，撿食別人丟棄的食物，并帶我到公園打秋千。不僅如此，皮普還把他身世的秘密講給我聽，好像知道我能聽懂似的：“媽媽不在了，我打算去尋找爸爸。可我從來沒有見過他，手里只有一張他年輕時的照片，是媽媽病重后臨終前交給我的。媽媽與爸爸是在大學相愛的，畢業后天各一方，媽媽發現懷了我便欣然把我生下……”

尋找爸爸的工作有條不紊地推進著，皮普從圖書館的公共信息資源中查到了五位名叫“菲利普·西格羅夫”的先生的電話號碼。打電話的結果是：兩位確定不是“爸爸”，一位年邁過世，一個電話設為錄音留言，一個電話已停機保號——這是唯一查到了機主住址的線索。于是，皮普帶著我按照地址來到了巴頓路十二號。接待我們的女士告訴我們，西格羅夫已經從這里搬走大約一年了，并把他居住城市的新地址寫給了皮普。

來到西格羅夫居住的城市已是幾天后的傍晚。我在夜里視力極好，能分辨出街路標牌和房子的門牌號，甚至看得到陌生房間里電視機在閃爍。按照地址我們在目的地門前徘徊偵察，連續兩天比對照片與真人，最后皮普確認這位西格羅夫就是自己的生身父親，他現在經營著一間不大的咖啡屋。隨后我們與西格羅夫有過正面的接觸，作為“消費者”我們進過他的咖啡屋。他不拒絕顧客帶寵物進店，但皮普身上只有五十便士，只買了一小塊巧克力蛋糕和一杯蘋果汁。即便如此，通過這次接觸，彼此都留下了不錯的印象。

終于有一天，在咖啡屋打烊前，皮普鼓起勇氣將手中的照片遞給了他。見到年輕時的照片，西格羅夫并未大吃一驚，只是用疑問的眼光上下打量著皮普：“你從哪里得到的？”“媽媽給我的，她叫簡妮·特尼森?！薄昂喣?！你媽媽！天啊，終于有了她的消息，她現在在哪兒，過得好嗎？”“媽媽剛去世，她得的是癌癥?！薄拔业奶炷?！你多大？”“十五?！薄拔业暮⒆?！”西格羅夫眼眶濕潤，他站起身將皮普緊緊地摟在了懷中……

那一刻，我突生幻覺，仿佛看到媽媽推著坐在輪椅上的爸爸向我走來，等待著我撲向他們的懷中。

（責任編輯 趙艷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