語文：聊聊八卦那些事兒

楊震

“乾、坤、震、兌、巽、艮、坎、離”這是我們所熟悉的八卦，古裝劇中它們總會不經(jīng)意間出現(xiàn)在劇情之中：或被刻在太上老君的煉丹爐上；或被裝飾在某個道觀的照壁與檐角：或被紋在道士打扮的算命先生衣衫和布幡上……讓我們有種錯覺，八卦就是道教的產(chǎn)物。

但實際上，在中國傳統(tǒng)文化中，八卦可不僅僅是與道教、道士相關(guān)，它的內(nèi)涵要深得多。

債羲遇上龍馬，關(guān)氣預(yù)報靠譜了

說到八卦，就必須提提傳說中三皇之一的伏羲了。《周易·系辭》中記載“古者庖犧氏之王天下也，仰則觀象于天，俯則觀法于地，觀鳥獸之文與地之宜，近取諸身，遠取諸物，于是始作八卦，以通神明之德，以類萬物之情。”庖犧氏就是伏羲，也就是說，八卦是由、伏羲創(chuàng)造的，這可比道教早多了。

至于他發(fā)明八卦的細節(jié)，流傳最廣的一個故事，就是伏羲某天在黃河邊發(fā)現(xiàn)一只怪獸，這怪獸龍頭馬身，全身帶鱗，四肢長爪，背上還有一片由點線、構(gòu)成，看起來不明覺厲的圖案。伏羲觀察圖案后心有所悟，由此創(chuàng)造出八卦。、而那些圖案，又被稱為河圖。聞一多就、曾經(jīng)在寫給梁實秋的信中講過這故事：、、“河圖則取義于河馬負圖，伏羲得之演、為八卦，作為文字，更進而為繪畫等等，所以代表中華文化之所由始也。”

且不論故事真假。最初的八卦，應(yīng)該是華夏先民記錄預(yù)測天象、歷法的符號。只是當(dāng)時的世人蒙昧，八卦在流傳普及過程中難免沾染上神秘主義氣息。八卦最后就變成了占卜、預(yù)測世間萬事萬物的神器了。

先民們還進一步把八卦與萬物變化的相關(guān)規(guī)律理論體系化，形成了占卜理論“易學(xué)”——“易”字代表“陰陽交替，事物變化”。當(dāng)時有三本相關(guān)書籍——《易經(jīng)》，分別叫《連山易》、《歸藏易》和《周易》。可惜前兩本失傳了，遺留下來的僅有《周易》。

算卦這件事，可是很嚴肅的

在今天，類似“獅子座本月事業(yè)運不錯”“我和她生辰八字很配”“最近一直水逆好煩啊”這類和占卜有關(guān)系的話題，更像是玩笑的社交辭令。但是在古代，占卜算卦相當(dāng)嚴肅，甚至是很神圣的事情。

先秦時期，占卜是統(tǒng)治階層在對國家大事做決策時必不可少的流程。而占卜的形式，《禮記·曲禮》里有記載：“龜為卜，策為筮”。用龜甲的叫“卜”，用蓍草簽的叫“筮”。

先秦時期每逢遇到戰(zhàn)爭，都需要一君王在廟堂占卜，并祈求神靈護佑。到了春秋戰(zhàn)國時期，隨著中國軍事理論逐漸成形，占卜漸漸演變成了引入客觀數(shù)據(jù)分析的“軍事會議”。但依托八卦與《易經(jīng)》的占卜，依然占據(jù)了人們生活的重要位置。

分享兩個古人占卜的趣味故事，其中一個便與春秋五霸之一晉文公他爹晉獻公有關(guān)。

話說晉獻公攻滅周邊驪戎部落，得到了部落的公主驪姬為戰(zhàn)利品。而晉獻公一看驪姬膚白貌美，立刻動了娶妻之心。但是國君娶親可是國家大事啊，按照流程必須先算一卦。

最開始用龜甲占卜，結(jié)果是不吉。晉獻公一看急了眼，不讓我娶美人怎么行？于是就耍賴“龜殼占卜技術(shù)早已被時代淘汰，結(jié)果不準(zhǔn)，我要與時俱進，用蓍草簽重算。”

用蓍草算出來結(jié)果是大吉，但是負責(zé)占卜的人不干了：“你說龜殼不準(zhǔn)，不僅侮辱我的人格，還侮辱我的技術(shù)，神會給你懲罰的！”晉獻公自然沒有理會，并高高興興地娶了驪姬。

結(jié)果，驪姬上位后把晉國鬧了個天翻地覆，她逼死太子中生，趕跑了兩個王子重耳和夷吾。更在晉獻公死后，讓晉國陷入了動蕩分裂，差點遭遇滅國的局面。占卜者的話得到了應(yīng)驗。

另一個與辛棄疾有關(guān)。辛棄疾生于山東，當(dāng)時那里已屬于金國。身在淪陷區(qū)卻心懷大宋怎么辦？老天說了算！于是辛棄疾用蓍草算了一卦——結(jié)果是“離”卦。“這不是注定要我離開金國么？”正是這一卦，讓他下定決心離開金國投奔南宋，從此成就了一個偉大的愛國詞人。

所以說，算卦這事，往大了說能改變國家局勢，往小了說能改變個人命運。算卦，果然是很嚴肅的。

這些詞語和名字，竟和八卦有關(guān)

八卦與《易經(jīng)》對國人的影響，滲透進了生活的方方面面。在我們所熟知的很多文化符號中，其實都有八卦和《易經(jīng)》的影子。

比如金庸先生的武俠小說里，我們耳熟能詳?shù)囊惶孜涔Α敖谍埵苏啤保锩娴恼袛?shù)名大都與《易經(jīng)》里、“乾”卦有關(guān)。如“飛龍在天”，就出自“乾”卦第五爻爻辭：“九五，飛龍在天，利見大人。”而“亢龍有悔”則出自第六爻爻辭：“上九，亢龍，有悔。”其他諸如“潛龍勿用”“見龍在田”“或躍于淵”，都是這樣。

再說另一個，錢錘書先生的《圍城》中，男主角方鴻漸。“鴻漸”一詞也是出自《易經(jīng)》的“漸”卦。“漸”卦是《易經(jīng)》六十四卦中的第五十三卦，由上面一個“巽”卦加下面一個“艮”卦構(gòu)成。卦辭中有這樣一句：“上九，鴻漸于陸，其羽可用為儀，吉。”“茶圣”陸羽，字鴻漸，他的起名也跟這個“漸”卦有關(guān)。

除此之外，一些我們熟悉的成語，如“否極泰來”“三陽開泰”，其中的“否”與“泰”都是《易經(jīng)》中的卦象。其中“否”是上乾下坤，“泰”是上坤下乾，分別代表極壞與極好的狀況。

由此可見，“八卦”的靈魂，的確早已融入我們民族的血液之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