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最敬愛的“爺爺”

文|白曉云

“爺爺”其實并不老，今年只有52歲。大家之所以這樣親切地稱呼他“爺爺”，是因為無論在生活、學習還是為人處世方面，他都給我們春風細雨般的關愛與引導。

記得在新生見面會上，不茍言笑的他靜坐在第一排，給人一種敬而遠之的感覺。但是當他上臺講話的那一刻，當聽到他一針見血地指出大家的學習是“假裝學習”的那一刻，當聽到他那發音雖不很標準卻能讓人在發笑之余感覺醍醐灌頂的話語的那一刻，我萌生了對他深深的敬仰與崇拜之情。于是乎，我下定決心一定要選他做我的導師。幸運的是，如今我也如愿以償地成了他的學生。

“爺爺”的嚴格是學院出了名的，在他眼里，即便再優秀的畢業生，也從來沒有人能打90分。就拿國慶節回家這事兒來說吧，好不容易等到放假想著回家，去找“爺爺”請假，結果“爺爺”先讓我寫一篇論文，寫完之后自己再決定回與不回。這里所說的論文并不是作業，而是題為“論國慶節回家的利與弊”的3000字說明。起初特別不能理解老師的做法，心想怎么會有如此不通情達理的老師，回個家竟還要這般刁難。但是當畢業歡送會上看到師姐們恍然大悟后的哽咽，看到她們發自肺腑地對老師的感謝，我也漸漸明白了他老人家的良苦用心。其實他并不是不讓我們回家，只是擔心大家將時間荒廢。在他看來，假期是一段完整的時間，回家看望父母也沒錯，但還是希望大家盡可能將這段時間利用起來，集中精力去學習、去積累、去豐盈自己。唯有不斷充電，才能最終實現彎道超車。隨著時間的推移，對他的了解逐漸加深，我竟越來越覺得他的“霸道”和“不近人情”是那樣地讓人受益匪淺。假期里坐在自習室里學習的時候，再也不會被外界的喧囂所影響，那一刻，內心充滿了從未有過的平和與寧靜，我知道，“爺爺”此時也一定在辦公室里忙碌著。

對“爺爺”的敬重和仰慕還源于他治學上的嚴謹和一絲不茍。“爺爺”除了要處理繁瑣的行政事務，更得在學術和科研上投入大量的時間和精力，但跟隨他這么久以來，從未看到過他有絲毫的懈怠。記得剛入學不久，跟著“爺爺”做課題，被他“折磨”得沒少哭鼻子。做課題前期，需要研制調研手冊，“爺爺”嚴格要求我們，大到整體的框架和結構，小到文本的排版格式和標點符號，從來都容不得半點馬虎。在遇到困難實在做不下去的時候，我們也會情緒崩潰，“爺爺”則面無表情地說道：“哭吧，哭完了擦干眼淚接著想。沒有痛苦就沒有進步，只有你們自己真正思考過了，明確問題出在了哪里，才會迫使你們主動思考應該如何處理，這樣才能真正鍛煉你們的思維品質與解決問題的能力。”確實，不經一番寒徹骨，怎得梅花撲鼻香！在我們經歷過痛苦的掙扎與洗禮，并最終迸發出思維的火花后，“爺爺”才會欣慰地為大家答疑解惑，分析當前的問題所在，并做出下一步的工作指導。正如孔子所云：“不憤不啟，不悱不發。”“爺爺”從不給我們講一些說教之詞，但在他的一言一行以及對我們不厭其煩的指導過程中，無不體現著他的教育智慧。

在教學上，“爺爺”總是那么與眾不同又高屋建瓴。他在課堂上從來不講書本上的知識，他認為知識是講不完的，只有進行思維的啟迪和方法的引領，讓我們學會思考，產生問題意識，我們才會主動去學習、去探究，這樣的學習才是有意義的學習。也許知識學過之后會忘記，但這種思維方式卻是滲透在血液里并影響人一生的行為習慣。存在主義代表人物哈帕爾曾說過：“如果教師能使學生與他的差異比他們剛接觸時的差異更顯著而不是更接近的話，那么他就是一位好老師。”“爺爺”常常教導我們，他的學生必須學會“吵架”，這個“吵架”不是比聲音的高低，而是思想的碰撞與交流。產生分歧不可怕，可怕的是同質化思維。至今，“爺爺”的學生團隊依然保持著這種“百家爭鳴”“求同存異”的學術氛圍，鼓勵個性化思維，歡迎不同的聲音。

談及社會交往，“爺爺”也用自己的親身實踐給了我們最好的示范與啟發。他經常回憶自己在農村和老鄉同吃同住的那種體驗與收獲，他常說，要想深入了解一線的情況，必須深入到群眾中去。當然，他也一直這樣踐行著自己的信念。在這兩年多的時間里，我們跟隨“爺爺”多次進行實地調研與走訪。“爺爺”從來都是走在第一線的那一個，連續出差幾周也不在話下，似乎他從來感覺不到疲憊。去農村學校走訪的時候，他常常會關注到最容易被遺忘的那些兒童。他會走到孩子們身邊，彎下腰親切地向他們噓寒問暖，了解他們的生活現狀。他的眼里裝的都是窮苦兒童，心里想的也都是中國農村的基礎教育。連續的奔波輾轉也絲毫沒有影響他對自己生活的要求，中午一碗面對他來說足矣，一切從簡是他的生活原則。看著“爺爺”每天東奔西走，去各地了解一線的教育現狀，與不同職業、不同身份的人接觸時侃侃而談，讓人覺得他確實是大家眼中“最接地氣的專家”，這也是對他人格與學識最中肯的贊譽。

讀書搞科研是一件非常枯燥的事情，很少有人愿意選擇通過這樣的方式來獲得愉快的體驗。但爺爺一年365天不分工作日與休息日，兢兢業業地在這片領域辛勤地耕耘。我想，這不僅源于他對學術深沉的熱愛與癡迷，更承載著他對教育事業無私奉獻的情懷以及對培養未來優秀教師的殷切期望。如此一想，突然就能理解了為什么在別人眼里他是如此的“不近人情”。

當然，生活中的“爺爺”也有很可愛的一面。他不僅會在工作之余關心我們的健康狀況，囑咐大家多運動多跑步，偶爾還會為我們的終身大事嘮叨幾句，這時候的“爺爺”更像是“爸爸”。或是在某一天早上，他會提著包直接來到我們的自習室，誰知本以為是來“查崗”的他會從包里掏出好吃的東西給大家，還不忘吩咐給不在的小伙伴留一些。當然，由于我們過年返校比較早，“爺爺”每年正月還會邀請大家去他家喝米湯，算是給不能在家過元宵節的小伙伴的一種安慰和關懷吧。這時候師母便會做上滿滿一大桌菜來招待大家，每一次大家都是“滿載而歸”。端午的粽子、中秋的月餅、元宵節的米湯，以及數不清的水果和點心，點點滴滴都承載著“爺爺”對我們的關心與愛護。

這樣一位可敬、可親、可愛的“爺爺”，就是我的導師——山西師范大學教育科學學院教授董新良。謹以此篇，向我的恩師致以最崇高的敬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