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 娜 張乘風 Li Na & Zhang Chengfeng
(1.2.南京林業大學藝術設計學院,江蘇南京 210037)
現代性建筑源于歐洲基督教文化在不同的文化語境下存在著一定程度上的差異,屬于哲學范疇。現代性建筑問題是當代中國建筑批評正在面對的問題,與中國建筑的現實與未來密切相關。現代性建筑不是現代主義,也不代表一種流派,它是基于傳統文化上的前進,是指“成為現代”的一種本質。現代性是一種世界觀,一種意識,一種思維和行為方式。對于建筑而言,現代性代表當下社會時代的概念,也是時代精神的表達,表現了理性、科學、技術以及進步。而現代性自身的沖突和矛盾不僅影響建筑實踐的發展,同時也改變了建筑學的理論與觀點。
現代性是科學和技術的進步,存在一種線性的發展,代表永恒的變化、進步和不可逆轉,是時間與空間的變化,意味著科學、道德、社會、文化等方面的理論性發展,具有多元性特征。現代性本質上趨向未來,構成了現代自身的開放性和發展的無限可能性[1]。現代性代表了物質和精神文明下的現代化,它涉及了時代精神、歷史、民族性、城市化和全球化的觀念。現代性也可以被區分為重現代性和輕現代性——重現代性時代是領土征服、疆域拓展和征服太空的時代。輕現代性可延伸為流動現代性,是現代性對于自身從遠處的注視,意味著后現代性。后現代性崇尚差異性和異質性,是對現代性的傳承和發展,其是經過反思的現代性使現代性對自身的超越和反思更為全面和深入。
中國當下的現代建筑在復雜的時空環境中演變并且不斷進行發展,處于現代性與反現代性的矛盾中。建筑的現代性衍生了建筑的后現代性,同時后現代性也包括了現代性,兩者沒有清晰的界限,存在著一種連續性。建筑現代性的發展不代表傳統文化的斷裂,它與文化聯系在一起。但中國的多數現代性建筑奉行拿來主義,設計師在做設計時,缺乏思考,忽略設計背后隱藏的深意,觸摸不到文化思想的根源。而中國目前的建筑發展處在一個急速變化的環境下,社會的物質與精神層面、人的世界觀、價值觀、和倫理觀不斷隨之改變,所以在城市建筑的理解和突破傳統認識方面,需要建立一個新的體系。
中國現代建筑一直在動蕩的社會環境下尋求發展,80年代以來,多元化的社會環境推動了中國建筑的發展,城市化的快速演變為中國現代化建筑的形成提供了大量建筑實驗的機會。許多境外建筑師加入了中國現代化建筑的試驗場,一批批優秀的建筑在中國誕生[2]。扎哈·哈迪德認為中國是“一張可供創新的神奇空白花布。”作為一個正在飛躍前進的現代化國家,中國的城市應當提倡建筑實驗。但中國也是擁有悠長歷史文化的國家,我們應當在發展建筑的創新性時,更加理性的批判性的進行建筑創新,一味地追求建筑的標新立異,不僅容易忽視建筑的本質,還會破壞城市的傳統文化,使城市與城市之間喪失特色,趨于同質化。
建筑與自然界中的有機生命體相似,不再局限于由帶有尖銳角度的幾何線條以及無法連續的設計元素,它將具有更廣闊的自由行來支配自身,邊界被模糊,形成一個有機的整體。廣州歌劇院在設計中,扎哈運用結構主義的設計手法,將外部形態與鋼結構結合,重點凸顯建筑的陽剛氣息[3]。建筑與周圍場景之間存在細微的起伏變化,柔化了城市的界與面,加大了與自然的聯系和接觸。歌劇院建筑外形與周圍的高樓建筑對比之下差異明顯,從穿流而過的珠江,到靜寂的歌劇院,再到喧鬧的高樓大廈,鮮明的層次下體現了和諧的整體布局(圖1)[4]。
廣州歌劇院設計概念來自珠江中的海珠石,立意表現為圓潤雙礫。屹立在珠江河畔的歌劇院,將城市的歷史、景觀、建筑、融合,展示了城市從過往到將來的發展進程。扎哈在深入理解廣州歷史文化的基礎上,采用先進的技術手法展現“雙礫”的設計概念,使建筑能夠立足于城市的地域文化,從而體現城市的精神和內涵[5]。歌劇院并非是獨立存在,它與城市景觀緊密聯系,其主體建筑與周圍環境景觀相關聯,嵌入到景觀中。同時將外部環境滲透到建筑形體和內部空間當中,以動態的方式與迷糊邊界的手法在空間功能上形成交錯聯系,實現建筑形態上的交集和空間上的不斷變換。扎哈的廣州歌劇院從建筑里外空間到整個城市地區是城市意象的差異但也是相連續的片段,獨特的聯續與切割的方式,實現建筑和周圍環境的交融共生[6]。

圖1 廣州歌劇院內部空間局部

圖2 北京銀河SOHO建筑外觀

圖3 北京銀河SOHO內部空間局部

圖4 南京青奧中心建筑外觀

圖5 青奧會以中心建筑外觀
中國建筑需要試驗、需要思想、需要摒棄固有的思維模式,創造適合中國現代建筑生存的社會生態環境。扎哈所設計的建筑非常復雜多變、超乎尋常,但她一直都在尋求建筑與環境的和諧共生,所以她總是將建筑與景觀的形式共同考慮(圖2、圖3)。北京銀河SOHO項目是一個商業辦公一體化的綜合項目,建筑在設計上不僅打造流動和有機的內部空間,同時在毗連的城市區域形成了地標性的景觀環境。銀河SOHO在外部體形的設計上借鑒了中國南方梯田的形態,建筑立面的白色鋁帶和橫向玻璃窗猶如梯田的多層等高線。沿續了扎哈一貫的設計語言,層層相疊的曲線從緊密過渡到稀疏,充滿動態上的張力性。建筑在總體空間布局上采用了自由、靈活的非對稱式布局,室內空間的形態延續了外部空間流動性的特點。北京銀河SOHO在設計手法上采用模糊功能與形式邊緣的方式,降低室內外邊界的不確定性,實現建筑美與情趣的融合,為建筑體驗者提供了桃源般的情感享受與戲劇性的感官體驗。
建筑實驗意味著建筑創新,伴隨著科學與技術的發展,建筑上出現了新的施工工藝,打破傳統施工對建筑造型、材料等方面的束縛。南京河西新城的建設是一條南京現代化、國際化城市的天際線[7]。而扎哈設計的青奧中心就是這條新天際線的重要組成部分,是南京的一個象征,其中會議中心是整個建筑軸線的終端,會議中心外形像太空帆船,室內似流動的云錦。會議中心的設計靈感為帆船,代表青年乘風破浪、揚帆起航。會議中心在建筑外觀上的設計是一場水平面與線條的交響曲,是設計師超越現實的狂想曲。多變的曲線蜿蜒地向上延伸,在撼動建筑傳統的同時迎接未來的時空(圖4、圖5)。
現代新型建筑材料和施工技術的發展,使扎哈得以在建筑形態上運用大面積的雙曲面。流線型的空間弱化了鋼結構的存在感,降低直線出現的概率,整個內部空間似流動的樂章,使人內仿若在洞穴內穿行。建筑的特點形成了室內設計的基礎,室內是建筑的延續,是文化的融合與提煉。曲線與菱形是建筑空間的經典符號,也是室內設計的核心元素,作為一個連續的元素,用不同的表現形式出現,將所有的室內空間聯系起來,同時作為整個設計中最具有裝飾性的元素與空間中的不同材料和造型取得平衡。青奧會議中心扎根于中國南京的歷史文化,南京這座城市的地域文化和歷史傳統的斷面被扎哈統一到建筑與室內中,與建筑中不同活動和氛圍緊密聯系起來。盡管如此,青奧會議中心在設計風格上太過于國際化,從城市整體上來看,獨立于整個城市文化。因此建筑在國際化的大背景下和地域文化之間找到一種平衡是必需的。
中國的現代性具有中國現代社會和傳統歷史的特征,出于對理性的追求,也有對傳統秩序和觀念的顛覆以及文化道德秩序與社會秩序的解體,在中國建筑領域隱藏著極大地危機:注重紀念型的表現和奇特的效果卻忽視文化環境,導致優秀建筑的比例與建筑總量成反比,處于國際建筑界的邊緣地帶。在全球文化的沖擊下,中國城市的發展向高處延伸,城市空間喪失個性,城市的社會歷史環境、基礎設施等多方面的因素被忽視。設計師以地標性作為設計目標,忽視城市文化與舊建筑的重要性,缺乏整體設計意識的思想。非本土設計師雖然能帶來全新的設計理念和設計方法,但其建筑思想與物質文本不能融入到中國建筑之中,他們缺乏對中國城市文脈和歷史文化,抽象地規劃歷史城市,摧毀城市的文化認同感。一位適合的建筑設計師需要做符合環境且可持續發展的建筑,才能保證建筑的成功。
文化具有差異性,所以全球化不能代替地域化[8]。將中國視作白紙,隨意勾畫設計藍圖,只會導致城市的歷史街區與建筑加速消失。成功的建筑必然在城市居民與文化的共同培育下才能形成,在中國歷經滄桑歲月發展演變而來的城市文化下,建筑師需尊重城市人文、歷史、傳統等方方面面。經濟的發展應當與城市文化的傳承共同前進,將建筑作為增加資本的掠取對象,導致越來越多的相似建筑在不同的城市出現。城市的多方面特征并不能阻礙其發展,它是建筑背后隱藏的底蘊,具有極其強大的魅力[9]。
目前中國現代性建筑基本遵循著兩條發展路線。其一是迎合社會當下的生產和消費方式,關注效率與最優化生產,主張功能主義,城市對應建筑產生的影響,將建筑還原成一個巨大尺度的工業設計[10-11]。另一條路線則是有意識的反對這種生產和消費方式,在設計范圍有限的領域內,建立合理開放且關于人與自然的一種關系。鑒于中國20世紀以來城市建設所帶來的破壞以及大量傳統建筑喪失的教訓,保護建筑遺產的呼聲日益增高,勢在必行。城市需要創新發展,故產生了諸如新經濟開發區、新科技產業區、新建筑等來追求城市時尚前衛的新形象。表面來看,創新與保護處于對立面,依據城市和諧發展的要求,創新與保護也可以形成和諧統一的關系,在建設城市現代化建筑實現協調與發展[12-13]。
建筑的現代性已經出現了長達半個世紀的時間,它的先鋒性經過時間的演變,變得十分制度化,限制了建筑和社會的發展,陷入保守的境地。其具體表現為對形式和功能的統一,經濟、技術、材料的絕對主義,反映出了現代城市規劃的失敗。成功的建筑應當喚起建筑區域內人們的情感需求,在空間功能上也要帶給人們獨特的空間體驗感。建筑的后現代性出現的原因歸因于現代建筑造成的危機,它批判現代建筑的保守和人性的缺失,批判其技術特征和規則的狹隘性以及模式化特征,主張異質化、地域化和多元化,是現代建筑自身的反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