錯誤出生的醫療責任擔責形式分析

摘 要 面對國內錯誤出生的醫療案件的頻繁出現以及國內法律對相關問題并沒有做出明確具體的規定的現狀，本文就錯誤出生概念的提出、錯誤出生的類別、錯誤出生的責任承擔形式、目前國內立法及司法現狀以及相關立法建議等幾個方面進行論述，著重分析就目前國內立法現狀應當適用侵權責任相關法律解決錯誤出生，以至于更大限度的給予受害者相應的保護。

關鍵詞 錯誤出生 侵權責任 精神損害賠償

作者簡介：馬驍彧，天津市東麗區人民檢察院辦公室。

中圖分類號：D923 文獻標識碼：A DOI：10.19387/j.cnki.1009-0592.2018.12.250

一、錯誤出生的提出

我們先從一個案例著手開始分析：

2013年11月27日，楊秀蓮在萊蕪市婦幼保健院做了羊水穿刺，采集標本進行了胎兒染色體核型分析。檢查結果為G顯帶染色體320條帶水平未見明顯異常，檢查者為萊蕪市婦幼保健院檢驗科醫師周娜。2014年4月13日嬰兒（吳晨晰）出生，2014年4月22日對吳晨晰抽血進行染色體核型分析，結果為21三體唐氏綜合癥。后得知，周娜不具備相應的檢查資質，第一次檢查有異常未檢查出來。有證據證明，周娜知道出事后，用原先的標本再次做了染色體核型分析，得出21三體唐氏綜合癥的結論。這是一個典型的錯誤出生的案例。

（一）錯誤出生的概念

所謂的錯誤出生就如這個案例一樣，錯誤出生又稱不當出生，是指父母因接受了有過失的遺傳咨詢或產前檢查，以致讓這些父母在不知情的情況下生下有先天缺陷的孩子，違背了父母最終生育的初衷。

（二）錯誤出生的分類

1.胎兒的缺陷檢測

在產前檢查或者產前遺傳咨詢的過程中，因醫生的過失，未能檢測和診斷出胎兒的先天殘疾，或者雖檢測出胎兒的異常，卻疏忽大意沒有告知孕婦做進一步檢查，向父母提供了錯誤或者不準確的信息，基于對醫療機構的信任，認為胎兒是健康的而未墮胎，使有先天缺陷的孩子出生。

2.父母的遺傳病史檢測

未懷孕的父母在決定生育孩子后去專業的醫療機構進行遺傳病的相關檢查以至于避免對后續胎兒的影響，但由于未診斷出遺傳病問題以至于出生的孩子具有遺傳病。

二、錯誤出生的醫療責任承擔形式的判斷

明確錯誤出生的醫療責任承擔形式是確定如何進行維權的關鍵。錯誤出生屬于醫療事故的一種，因此對于錯誤出生的醫療責任有兩種：一種是侵權責任;一種是違約責任。

（一）違約責任

違約是指，《中華人民共和國合同法》第107條規定：“當事人一方不履行合同義務或者履行合同義務不符合約定的，應當承擔繼續履行、采取補救措施或者賠償損失等違約責任。”在錯誤出生中，違約指的是，消費者在掛號繳費之后就相當于與醫療機構訂立了合同，對于做產前檢查的婦女來說，醫療機構基于合同的義務對胎兒的狀況進行準確的告知。因醫療機構沒有注意到應盡的義務，違反了約定的內容，向孕婦及其親屬提供了錯誤的信息，導致他們認為自己的胎兒發育正常，于是生下嬰兒。 有先天缺陷的嬰兒需要比其他正常的孩子更多的精神和物質上的照顧，于是對婦女及其家庭造成了經濟和精神上的損失，故可以提起違約之訴。

（二）侵權責任

錯誤出生中的侵權指的是，根據《侵權責任法》第六條：“行為人因過錯侵害他人民事權益，應當承擔侵權責任。”由于醫生的過錯行為對其先天殘疾的孩子的父母獲得錯誤的診斷信息，以至于造成經濟負擔和精神壓力，應當承擔侵權責任。

（三）錯誤出生案件適用侵權責任的必要性

侵權行為是指侵害了他人的合法權益的行為，也就是說是侵害了某人所擁有的某種權利，明確被侵害的客體是成立是否侵權的重要依據。因此在錯誤出生中，確定被侵害了哪種權利成為了關鍵。

1.保護父母知情權的需要

（1）中止懷孕和自由墮胎的權利。在美國，原告提起錯誤出生的訴訟，主要是以被告侵害其“中止懷孕”和“自由墮胎”的權利，法院也支持了這種觀點。墮胎問題在西方國家由于宗教和文化的影響有很大的爭議，但是在我國，錯誤出生中的墮胎問題不違反倫理道德，也不違反法律，而是我國計劃生育的必然要求。所以在我國可以主張這種權利受到侵害，但是我不贊同這種觀點。我認為孕婦即使在醫療機構沒有告知她正確的胎兒的產前狀況時，也仍然有“中止懷孕”和“自由墮胎”的權利，因為這兩種權利不是建立在孕婦需要知道自己的胎兒不健康的前提下，父母知不知道自己的胎兒存在先天的遺傳病問題都可以選擇中止懷孕和自由墮胎，所以我認為在錯誤出生中侵害的不是“中止懷孕”和“自由墮胎”這兩種權利。

（2）知情權。消費者的知情權，是指消費者享有知悉其購買、使用的商品或者接受的服務的真實情況的權利。 根據《消費者權益保護法》的規定，“消費者有權根據商品或者服務的不同情況，要求經營者提供商品的價格、產地、生產者、用途、性能、規格、等級、主要成份、生產日期、有效期限、檢驗合格證明、使用方法說明書、售后服務，或者服務的內容、規格、費用等有關情況。”相對

應的是經營者的告知義務。根據我國《母嬰保健法》第18條規定：“經產前診斷，有下列情形之一的，醫師應當向夫妻雙方說明情況，并提出終止妊娠的醫學意見：（一）胎兒患嚴重遺傳性疾病的;（二）胎兒有嚴重缺陷的;（三）因患嚴重疾病，繼續妊娠可能危及孕婦生命安全或者嚴重危害孕婦健康的。”錯誤出生是由于醫療機構在產前檢查是向孕婦及其親屬提供了錯誤的信息或者對未懷孕的父母提供了錯誤的遺傳病信息，侵犯了作為消費者的父母或準父母知道胎兒的先天疾病或自身的遺傳病問題，違背了法律規定的注意義務，導致孕婦及其親屬做出了錯誤的判斷，產下有先天缺陷的孩子，與他們的初衷相反，因此我認為侵害的是孕婦及其親屬的知情權。孕婦去做產前診斷的意義在于她希望通過醫療機構的專業檢查可以對是否需要墮胎或是否懷孕做出準確的判斷。產前診斷的醫療行為具有很強的專業性，醫療機構運用專業的知識和技能，應當向孕婦及其親屬提供正確的胎兒的情況，由于孕婦對醫療機構的信任與依賴，她會依據醫療機構所提供的信息做出是否墮胎或者是否懷孕的決定，這一點是毋庸置疑的。因此醫療機構能否保護患者的知情權就顯得尤為重要了。如果信息錯誤，孕婦就會做出錯誤的判斷及其決定，于是將有缺陷的孩子生下，使他們忍受精神和經濟的壓力。

2.填補精神損害的需要

父母本以為進行產前檢查就可以避免有生理缺陷的嬰兒出生，他們對孩子的出生充滿向往，是無限喜悅的。孩子是父母的天使，父母可能會將很多對未來的希望都寄予這個孩子，但是由于醫療機構的過失行為導致有生理缺陷的嬰兒出生，背離了父母生育孩子的初衷，孩子對于父母的重要性，使得父母遭受的精神上的打擊和對殘疾孩子的將來可能面臨的不幸所產生的憂慮、不安和擔心可能會加倍。 這些精神損害是顯而易見的且不容小覷，應該得到賠償。因為在違約中孕婦只能對物質上的損失要求賠償，對精神損害賠償這一方面很難得到主張。當然雖然沒有明確的規定，但目前也出現了不少就違約提起訴訟而要求精神損害賠償得到支持，但我認為還僅屬于個案范圍，所以如果就違約提起訴訟而要求精神損害賠償，我認為不會有大部分案件得到支持，在沒有明文規定的情況下，就相當于給予法官較大的自由裁量權，對于我國而言，大部分法官還不會選擇激進的方式裁判案件，更多的會支持有明文規定的。所以我認為采取侵權之訴更為合理。

注釋：

①姜傳明.錯誤出生及其損害賠償研究.2009年5月1日.

②權俊瑋.錯誤出生案件的侵權責任分析.吉林大學.2010年5月17日.

③雖然合同具有相對性，但仍認為孕婦及其親屬都可以就違約提起訴訟。

④《消費者權益保護法》第八條和第九條.

⑤艾爾肯.醫療事故的精神損害賠償責任.河北法學.2005年6月24日.

參考文獻：

[1]龔賽紅.醫療損害賠償立法研究.北京：法律出版社.2001.

[2]邵冰雪.錯誤出生性質及損害賠償問題探析.廣西政法管理干部學院學報.2007（1）.

[3]張紅.錯誤出生的損害賠償責任.法學家.2011（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