核銷節余軍糧指標牟利案件查證要點及預防對策

曹建中 蘇興國

摘 要 近年來，隨著部隊生活水平的改善，各部隊單位軍糧指標都略有節余。出于單位或個人目的，多數部隊軍需助理員并未將單位節余軍糧指標上交上級部門，反而是將節余軍糧指標核銷牟利。結合辦案實踐，文章就該類案件的特點、作案手法、查證要點以及預防對策作一探討。

關鍵詞 核銷 軍糧 差價補貼 軍糧指標

作者簡介：曹建中，解放軍成都軍事檢察院檢察長；蘇興國，解放軍77625部隊助理員。

中圖分類號：D918 文獻標識碼：A DOI：10.19387/j.cnki.1009-0592.2018.09.266

軍糧的軍供價遠低于市場價，國家對軍糧供應實行差價補貼制度，部隊單位的軍糧指標其背后對應的就是軍糧市場價與軍供價之間的巨大差額，是核銷節余軍糧指標牟利案件的根源所在。

一、案件現狀及特點

（一）犯罪基數大，案件頻發

按照相關規定，各部隊單位每年應當將各自節余軍糧指標上交上級單位，但是如果上交軍糧指標又會影響本單位以及上級單位的下年度軍糧下撥指標數量，所以出于單位利益的考慮，不管是上級單位，還是本單位一般并不鼓勵將節余軍糧指標上交，而這又為不法分子提供了鉆制度空子、中飽私囊的機會，故核銷節余軍糧指標牟利案件基數較大，且隨著近年來軍糧專項審計覆蓋面越來越大，越來越多的案件暴露。

（二）犯罪手段隱秘，不易暴露

軍糧系統業務專業性強，經辦人固定、單一，且軍糧劃撥一般是軍糧指標劃撥，較少牽扯到軍糧實物劃撥，所以不管是軍地勾結作案，還是部隊軍需人員單獨作案，犯罪手段都比較隱秘，不易暴露，如果不是專門審計人員審計，一般很難發現問題所在。

（三）犯罪影響惡劣，危害極大

將節余軍糧指標核銷牟利的行為本質上是一種變相的“吃空餉”行為，該行為影響惡劣，危害極大，不僅給國家造成了經濟損失，嚴重影響人民軍隊形象，也削弱了廣大基層官兵能打仗、打勝仗的信念。

二、常見作案手法及查證要點

（一）拉糧變賣套現型

該類案件一般是部隊軍需助理員采取虛列消耗方式將單位節余軍糧指標核銷，其再持單位購糧卡到地方軍糧供應站將上述所核銷的軍糧節余指標刷劃，支付軍糧軍供價款后拉走軍糧到市場變賣套現。該類型案件較為簡單，只需調取虛列消耗核銷軍糧指標憑證、刷劃軍糧指標記錄、支付軍糧軍供價款憑證、變賣軍糧憑證、贓款去向及用途等證據予以證明犯罪事實，且以貪污罪定性亦無爭議。但貪污金額如何認定呢？筆者認為，該類案件的犯罪對象是軍糧指標，而非軍糧實物，其背后對應的是軍糧差價補貼（軍糧市場價與軍供價之間差額），由于犯罪嫌疑人到市場變賣軍糧時，其價格并不會高于糧食市場價，不會出現獲利金額高于軍糧差價補貼款數額的情況，所以犯罪金額應以軍糧差價補貼款數額認定。需要特別注意的是，在案件辦理過程中必須查明部隊軍需助理員變賣軍糧是自己主觀故意支配還是由單位領導安排，結合錢款走向，正確區分單位行為與個人行為，對個人行為以貪污罪定罪處罰；對單位行為，如果上述所核銷節余軍糧指標對應的軍糧差價補貼款數額（即給國家所造成經濟損失）達到30萬元以上，對單位負責人及相關人員應以濫用職權罪定罪處罰，如果未達到，則給予相關人員黨紀、政紀處分。

（二）“空刷”軍糧指標騙取補貼型

實踐中，多數部隊軍需助理員與地方軍糧供應站溝通后，將單位節余軍糧指標采取虛列消耗方式核銷，再持單位購糧卡到地方軍糧供應站將所虛列消耗的軍糧指標刷劃，既不支付軍糧軍供價款，也不拉糧，而是與地方軍糧供應站將相對應的軍糧差價補貼款私分（或地方軍糧供應站扣除必要成本后，將剩余軍糧差價補貼款退還部隊），是典型的“空手套白狼”。該類型案件作案手法優點眾多：（1）軍糧差價補貼是軍糧市場價與軍供價之間的差額，其包含了地方軍糧供應站的運營成本以及合理利潤，出于盈利以及業績的考慮，地方軍糧供應站也愿意部隊人員多多刷卡購糧；（2）“空刷”軍糧指標的話，部隊人員并不需要自己付款支付軍糧軍供價，也不需要將軍糧拉走到市場出售，不易暴露，牟利環節少，犯罪成本小、風險低。

由于軍糧差價補貼一般是年初由地方糧食局預撥到地方軍糧供應站以作為向地方糧食加工企業采購糧食的周轉資金，所以該類型案件作案手法的流程一般是部隊軍需助理員到地方軍糧供應站“空刷”軍糧指標，地方軍糧供應站即可把上述已刷劃軍糧指標所對應的軍糧差價補貼款以軍糧采購價款名義支付給糧食加工企業，之后糧食加工企業再私下將軍糧差價補貼款返還給地方軍糧供應站，最后被地方軍糧供應站和部隊軍需助理員私分。該類型案件一般通過調取虛列軍糧消耗憑證、“空刷”軍糧指標記錄、地方軍糧供應站向糧食加工企業支付軍糧差價補貼款以及糧食加工企業向地方軍糧供應站返還軍糧差價補貼款、部隊軍需助理員與地方軍糧供應站私分軍糧差價補貼款以及相關錢款用途去向來予以證明案件事實，再依據具體情況定罪處罰。

部隊軍需助理員作為國家工作人員，利用其管理、經手軍糧指標的職務便利，虛列消耗并核銷軍糧指標，騙取軍糧差價補貼款，構成貪污罪既遂。但是對于地方軍糧供應站站長等地方人員如何認定呢？筆者認為，如果部隊軍需助理員、地方軍糧供應站工作人員合謀騙取軍糧差價補貼款并私分的，則應認定為共同貪污，貪污金額為所套取的軍糧差價補貼款金額；如果地方軍糧供應站并不清楚部隊軍需助理員個人貪占軍糧差價補貼款意圖，且將地方軍糧供應站所分得的軍糧差價補貼款用于單位公務開支的，因地方軍糧供應站站長屬“在受國家機關委托代表國家機關行使職權的組織中從事公務的人員”（軍糧供應工作不同于由市場調整的通常企業經營行為，是政府依據國家軍糧供應政策和規定實行的一項政策性供應業務，具有公務性質），其違反“不得以退差的名義直接給部隊返還價差”規定，如給國家造成經濟損失（即所套取的軍糧差價補貼款金額）30萬元以上，則可以對其認定為濫用職權罪。

（三）“放長線釣大魚”代存軍糧型

實踐中，許多部隊軍需助理員持“放長線，釣大魚”企圖，私自將單位節余軍糧指標核銷后刷劃至地方地方軍糧供應站，并不支付軍糧軍供價款，而是將軍糧代存在地方軍糧供應站以備日后提取軍糧倒賣牟利。該類案件作案手法較為高明，如果單位發現其私存軍糧一事，往往辯解稱是為了單位利益存糧且有地方軍糧供應站給其所在單位所打存糧欠條，試圖將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當前部隊軍糧系統進行自查、巡視、審計過程中，發現該類案件較為常見，也比較棘手。

筆者認為，如果查明該部隊軍需助理員確實未向科室領導（或部門領導）報告過私存軍糧一事，其獨自保管代存軍糧欠條，從未將私存軍糧用于單位日常消耗，則就可以判定軍糧已經事實上處于部隊軍需助理員個人控制之下，單位已對軍糧指標、相應軍糧實物均失去控制，該行為是個人行為（非單位行為），也足以認定該部隊軍需助理員具有將公共財物據為己有（倒賣軍糧牟利）的主觀故意，其為了倒賣軍糧牟利，利用管理軍糧指標的職務便利，采取虛列消耗方式，將節余軍糧指標核銷并將相應軍糧代存在地方軍糧供應站，構成貪污罪。雖然軍糧仍實物存放在地方軍糧供應站，但因軍糧指標已核銷，應認定成立貪污罪既遂。由于犯罪對象是軍糧指標，非軍糧實物，而其犯罪目的則是核銷軍糧指標后倒賣軍糧牟利，所以應當將軍糧市場價款與軍糧軍供價款之間差價金額認定為犯罪金額。

三、預防對策及建議

（一）完善軍糧管理制度，堵塞相關漏洞

部隊軍糧系統應當自上而下嚴格按照人員實力和相關標準核撥軍糧指標，節余軍糧指標應當逐級上交核銷；應當采用單位對公轉賬方式支付軍糧軍供價款，嚴禁部隊軍需助理員持公務卡、個人銀行卡、現金到地方軍糧供應站支付軍糧軍供價款；嚴禁地方軍糧供應站為部隊代存軍糧；通過上述各種方式堵塞制度漏洞，使其沒有犯罪機會。

（二）強化監督機制

加強審計監督，軍隊審計機構不定時對各單位軍糧收支情況進行軍糧專項審計，及時發現問題；完善群眾監督，建立軍糧信息公開制度，定時向各基層單位公開上級下撥軍糧指標、基層各單位消耗軍糧指標、節余軍糧指標情況，由基層官兵進行監督。

（三）加強軍地協作，從嚴打擊

軍隊、地方各自在辦案過程中，如發現軍地勾結騙取軍糧差價補貼款線索，應當將相關線索移交對方，并加強調查取證協作，構成犯罪的及時移交司法機關處理，不構成犯罪的由紀檢機關給予黨紀政、紀處分，從嚴打擊，絕不姑息，形成高壓態勢，直接提高其犯罪成本、代價，使其不敢觸犯相關紅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