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興國
[摘 要]現代化作為近代以來世界歷史的主線,構成了我們這個時代的本質特征。從根本上看,中國的改革開放之所以是一場“新的偉大革命”,就在于它開辟了既不同于“西方模式”也有別于“蘇聯模式”的“中國特色社會主義現代化道路”,也因此大踏步趕上世界現代化時代。鄧小平作為中國改革開放的發起者和領導者、“總設計師”,自覺“面向現代化”,理解時代本質、把握時代主題,闡發馬克思主義精髓,揭示社會主義本質,判定社會主義初級階段,明確計劃、市場的手段性質,提出具有方法論意蘊的“生產力標準”,確立“中國式的現代化”的戰略目標模式。當前乃至未來一個較長時期,現代化作為時代主流的狀況不會改變,因而中國的改革開放只有“進行時”沒有“完成時”;鄧小平“面向現代化”的思考方式及其蘊涵的現代化歷史觀、世界觀、價值觀,對新時代中國的改革開放、建設社會主義現代化強國的偉大事業,仍然具有方法論的意義和價值。
[關鍵詞]鄧小平;面向現代化;思考方式;時代價值
[中圖分類號]A849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672-2426(2018)07-0004-09
黨的十九大報告指出:“我們黨團結帶領人民進行改革開放新的偉大革命,破除阻礙國家和民族發展的一切思想和體制障礙,開辟了中國特色社會主義道路,使中國大踏步趕上時代。”[1]1這是對中國改革開放(在中國近現代史、世界社會主義史上)的歷史地位和當代(中國和世界)意義的深刻而又精準的科學判定;揭示了“改革開放”“特色道路”和“趕上時代”之間的因果邏輯關系;正是這一實踐邏輯成就和彰顯了改革開放作為“新的偉大革命”的歷史地位和時代意義。作為“中國近代以來第三次偉大歷史變革的發起者和領導者”[2]“新的偉大革命”的總設計師、中國特色社會主義現代化新道路的開拓者,鄧小平的現代化思想體現了中國改革開放偉大事業的新理念、偉大革命的新精神,體現了中華民族積極奮起追趕時代的自主性,與時代本質、主題和精神深度契合的自覺性。本文試從鄧小平“面向現代化”的思考方式的角度,釋讀鄧小平如何“面向現代化”思考和解答關涉當代中國的社會性質、發展方向、道路、思想信念及時代使命等重大課題;進而揭示“偉大革命”(改革開放)、“特色道路”和“趕上時代”之間的內在邏輯關聯。以此紀念改革開放40周年。
一、“面向現代化”理解時代本質、把握時代主題,實現全黨工作重心轉移
鄧小平在20世紀80年代初做出“和平和發展是當代世界的兩大問題”的科學判斷?熏他明確指出:“現在世界上真正的大問題,帶全球性的戰略問題,一個是和平問題,一個是經濟問題或者說發展問題。東西問題是和平問題,發展問題是南北問題。概括起來就是東西南北四個字。南北問題是核心問題。”[3]鄧小平對時代主題轉換的科學判斷,是在對現代化時代本質的深刻理解基礎之上作出的。首先,現代化構成近代以來世界歷史的本質。從宏觀視角觀察人類近代以來的歷史不難發現,世界歷史新時代的主體和本質不是別的正是“現代化”;世界性是現代化的本質屬性,“現代化”的“世界化”是現代化世界性屬性的空間展現。在這個意義上,“‘現代化即是‘世界化”。[4]同樣,能夠“化”起來并已經“世界化”了的只有且只能是“現代化”,現代化是世界化的根本內容。在此意義上,“世界化”即是“現代化”。現代化的世界本質和世界化的現代內容,規定了“現代化是世界近現代歷史的主線。”[5]其次,現代化的階段性決定時代主題及其轉換。時代本質規定時代主題;時代本質展現的不同階段,規定著時代主題的轉換,從現代化的實現方式的角度看,以第二次世界大戰為標志,現代化的世界進程可分為前后兩個階段:“二戰”前(或可稱早期)階段,軍事入侵和殖民是現代化實現的主要方式或特點,時代主題是戰爭與革命;“二戰”至當代階段,經濟、貿易交往、互惠共贏成為現代化實現的主要方式或特點,因而和平與發展成為時代的主題。在體現現代化的時代本質的兩大問題中,鄧小平明確指出發展(南北)問題是核心問題,而發展問題的實質就是現代化(建設)問題;和平是發展(現代化)的條件、環境和途徑、方式,和平從屬于發展并為發展服務。因此在鄧小平看來,現代化(發展)是時代主題中的主題,這個主題可稱之為和平的現代化或以和平的方式實現現代化。
正是“面向現代化”的思想和觀念自覺,深刻理解時代的本質規定,敏銳及時把握時代的主題轉換,鄧小平以當代中國共產黨人應有的戰略膽識和民族責任感、使命感,果斷開啟改革開放這一社會主義新征程,不失時機地實現工作重心的轉移,確立了“把全黨工作重心轉到實現現代化上來的根本指導方針”,[6]140并且堅定地指出:“社會主義現代化建設是我們當前最大的政治,因為它代表著人民的最大的利益、最根本的利益。”[6]163全黨工作重心轉移的實質是從(無產階級專政條件下繼續革命)“革命”向(現代化)“建設”的轉移,是國家社會發展路向的根本性改變。這一改變與現代化實現方式由軍事、殖民轉向經濟、貿易的世界大趨勢高度吻合。黨的十九大報告中關于“改革開放新的偉大革命”,“使中國大踏步趕上時代”的論斷,揭示了改革開放與“趕上時代”的內在因果聯系,證明了改革開放的理念和實踐與當今時代的現代化本質的一致性。所謂“趕上”時代,即融入、參與時代之意。改革開放使中國大踏步趕上世界現代化新時代,自覺融入世界現代化洪流之中,使中國經濟社會發展回歸社會主義現代化建設的正確方向。正是在這個意義上,改革開放是一場“新的偉大革命”,“改革開放是決定當代中國命運的關鍵一招,也是決定實現‘兩個一百年奮斗目標、實現中華民族偉大復興的關鍵一招”。[7]
二、“面向現代化”闡發馬克思主義精髓
馬克思主義作為“把握在思想中的時代”本質及其主題轉換是科學對待馬克思主義的現實依據。鄧小平基于對現代化時代本質的深刻理解,敏銳發現并及時把握時代主題轉換,深刻揭示了馬克思主義與現代化、現代化與中國社會發展道路之間的本質聯系,不但在實踐上放棄“以階級斗爭為綱”的路線和方針,果斷實現“工作重心轉移”,而且在理論上,樹立了科學對待馬克思主義的典范。
針對如何理解和對待馬克思主義,鄧小平提出兩個問題:一是“什么叫社會主義,什么叫馬克思主義?過去我們對這個問題的認識不是完全清醒的”。[3]63二是對“馬克思去世以后一百多年,究竟發生了什么變化,在變化的條件下,如何認識和發展馬克思主義,沒有搞清楚。”[3]291這兩個問題是因果關系:“沒有搞清楚”是結果,“不是完全清醒”是原因。進一步看,這里的“不清醒”和“不清楚”又有一個共同的原因,就是對現代化作為時代本質的認識不夠清醒,因而對時代主題轉換的事實確認不夠及時。在鄧小平看來,科學理解和踐行馬克思主義,必須正確認識馬克思主義與現代化關系:首先,馬克思主義是一種現代化(不是反現代化)理論。生產力是社會發展的根本動力,是馬克思主義唯物史觀的基本原理;而生產力的變革正是現代化的一個顯著特征,是社會發展中的傳統與現代一個重要區別。馬克思對資本主義的無情批判與對現代化的熱情擁抱之間不是割裂和對立的,而是內在邏輯一致的,也即是說,馬克思否定和批判的是現代化的資本主義實現方式,而不是現代化本身。在馬克思看來,只有否定資本主義制度,現代化才可能有(社會主義、共產主義)正確方向。然而,西方現代化理論把現代化與資本主義制度捆綁重疊在一起,認為現代化是資本主義的產物,并且鼓吹資本主義是實現現代化的唯一道路。受此影響,我們在堅持馬克思主義、社會主義,批判和抵制資本主義的同時,也往往自覺或不自覺地把馬克思主義、社會主義與現代化分割開來。“文革”期間的某些觀念(口號),如“衛星上天,紅旗落地”,就是把實現現代化與堅持馬克思主義、社會主義對立起來,其結果是“對發展生產力有某種忽略。”[3]63再如,“抓革命,促生產”的說法,表面上主張發展生產力,但把堅持馬克思主義促進經濟發展的社會主義原則,替換為通過革命的方式促進生產力發展;把“堅持馬克思主義”歸結為“抓革命”,把“馬克思主義”簡化為“革命”,片面強調馬克思主義的批判性、否定性特質,這是典型地對馬克思主義精神實質的曲解。事實證明,抓革命的結果不僅沒有促進生產,而是使生產力遭到了極大的破壞。鑒于此,鄧小平重新強調:“馬克思主義最重視發展生產力。”[3]631987年,鄧小平在會見匈牙利社會主義工人黨總書記卡達爾時說,我們深刻地檢討了我們的歷史,在總結經驗的基礎上,“提出了整個社會主義歷史階段的中心任務是發展生產力,這才是真正的馬克思主義。”[3]254-255其次,世界現代化實現方式的重大轉變——從戰爭與革命轉向和平與發展,是馬克思之后時代所發生的最為重大的變化。現代化實現方式轉變顯現的是現代化的階段性;在現代化不同階段,馬克思主義理論發揮不同的功能和作用。在軍事和殖民是現代化主要實現方式、戰爭與革命便成為時代主題的階段時,馬克思主義批判、革命的功能和作用得以突出體現;而當經濟貿易、互惠共贏成為現代化實現的主要方式、和平與發展成為時代主題的階段,馬克思主義的建設、肯定功能和作用便得以彰顯。然而長期以來,由于對時代的現代化本質認識不夠清晰,對時代主題轉換把握不夠及時和準確,我們往往習慣于在“否定性”(革命)的意義上理解和踐行馬克思主義,弱化乃至忽略其“肯定性”(建設)的意蘊和價值。現代化實現方式的變化為深化認識和發展馬克思主義提供了新的時代背景,馬克思主義必然在變化了的條件下發揮新作用,獲得新發展,而鄧小平理論和改革開放就是馬克思主義在這種新時代條件下獲得新發展的理論與實踐成果。第三,“面向現代化”確定區分馬克思主義理論中的“基本原理”和“個別結論”的客觀標準。馬克思主義經典作家的思想觀點,是馬克思主義理論的源頭和主體,在時代變化了的條件下,堅持和發展馬克思主義有必要對馬克思主義經典作家基本觀點做出科學區分:即分清哪些是必須長期堅持的馬克思主義基本原理,哪些是需要進一步豐富發展的理論判斷,哪些是對馬克思主義的教條式理解,哪些是附加在馬克思主義名下的錯誤觀點。”[9]鄧小平從馬克思主義是個科學體系的觀點出發,明確主張必須把馬克思主義理論中的“基本原理”和“個別結論”區別開來。[6]163他指出:“搞好社會主義的四個現代化,就是堅持馬克思主義,”而“抓不住四個現代化,不從這個實際出發,就是脫離馬克思主義,就是空談馬克思主義。”[6]171鄧小平關于馬克思主義與現代化的本質聯系的觀點和思想,為我們正確區分馬克思主義經典中的“基本原理”和“個別結論”提供了衡量標準,簡言之,就是以時代的現代化本質為根本標準。在這個意義上,鄧小平關于“計劃、市場是手段”“三個有利于”“不爭論”等系列觀點,都是“現代化標準”的具體化。
三、“面向現代化”揭示社會主義本質
現代化的基礎和主體是經濟現代化,而生產力快速發展、社會物質財富急劇增長,既是經濟現代化的目標又是它的結果,是經濟現代化的實質。從現代化的視域看,社會主義的本質在于它是現代化的一種實現方式;社會主義從屬于、服務于現代化事業,而不是相反。因此,發展生產力是社會主義與現代化之間本質同一性的歷史和邏輯基礎。這樣,在現代化與生產力、社會主義與現代化之間的歷史與邏輯同一性中,蘊含和生成了社會主義與生產力之間本質同一性。正是在此意義上,鄧小平對社會主義本質作出新的經典表述:“社會主義的本質,是解放生產力,發展生產力,消滅剝削,消除兩極分化,最終達到共同富裕。”[3]373這一經典表述表明,就社會主義的本質而言,解放和發展生產力是核心,消滅剝削,消除兩極分化,實現共同富裕,則是解放和發展生產力要達到的目標和結果。換言之,追求共同富裕的目標和結果,只有在堅持解放和發展生產力的基礎上,才有意義也才有可能,否則便是普遍貧窮。鄧小平明確指出:“我們要發達的、生產力發展的、使國家富強的社會主義。”[6]162-163“貧窮不是社會主義,發展太慢也不是社會主義”。[3]255多年來,我們對什么是社會主義“沒有搞清楚”,[3]291一個重要原因就是對社會主義本質的認識沒搞清楚,往往將對社會主義的認識僅僅局限于道德層面或意識形態框架內,因此才有“寧要社會主義草,不要資本主義苗”那樣荒誕的口號和觀念,才會出現像20世紀80年代對中國社會主義反思中經常把傳統社會主義視為“反現代化”的錯誤看法。[9]617
鄧小平的社會主義本質論是對社會主義認識的重要轉折。社會主義合法性不再只是建立在對社會發展規律的抽象邏輯推演或意識形態立場站位上,而是基于社會主義與現代化本質關聯,建立在推動生產力的解放和發展的現實作用上,進而從根本上恢復了社會主義作為是科學(規律性)與價值(目的性)、效率(發展生產力)與公平(社會公平正義)相統一的原本性質。同時,鄧小平的社會主義本質論還澄清了多年來我們對社會主義的另一個誤解,即認為社會主義制度一旦建立起來,生產力就會自然而然發展的觀念。鄧小平指出:“過去,只講在社會主義條件下發展生產力,沒有講還要通過改革解放生產力,不完全。”實際上,“在社會主義基本制度確立以后,還要從根本上改變束縛生產力發展的經濟體制,建立起充滿生機和活力的社會主義經濟體制,促進生產力的發展,這是改革,所以改革也是解放生產力。”[3]370這說明,社會主義基本“制度”并不直接導致經濟增長、生產力發展,還需要具體的經濟“體制”建設及其改革。改革的目標和結果就是使社會主義與現代化(生產力的解放和發展)更有機地結合起來:一方面,我們要搞的現代化是社會主義現代化,而不能搞西方模式的現代化;另一方面,我們堅持的社會主義是以實現現代化為目標的社會主義,而不是導致普遍貧窮的社會主義。也就是說,“這個現代化只有沿著中國特色社會主義道路才能行得通、走得好,中國特色社會主義只有堅持現代化的奮斗目標才能得到更好的堅持和發展。”[10]
四、“面向現代化”判定社會主義初級階段
鄧小平說:“現在雖說我們也在搞社會主義,但事實上不夠格。”[3]225這里所說的“不夠格”,不是針對社會主義基本政治制度,而是就社會主義制度下生產力發展程度——生產力發展不夠充分——而言的;換言之,我們正“處在社會主義的初級階段,就是不發達的階段。”我們搞的社會主義還“是初級階段的社會主義。”[3]252而生產力發展不充分、不發達恰是社會主義初級階段的本質特征,因而也是判定社會主義初級階段的基本依據。當然,造成初級階段(生產力發展不夠充分)這個事實的原因,絕不能歸咎于社會主義制度自身,而是由于我國特殊的社會歷史因素。主要是中國在近代化(早期現代化)過程中,未能同時實現國家的工業化和資本主義化,沒有為社會主義現代化建設提供應有的大工業生產力和相應的市場經濟。因此在“某種意義上,這也就構成我們國家今天之所以尚處在不成熟的和不完全的社會主義形態——社會主義初級階段的歷史根由”。[11]
“社會主義初級階段”命題中的“社會主義”是“定性”,“初級階段,就是不發達階段。”[3]252是“定量”,這個“量”即是現代化水平。這一理解表明:“社會主義初級階段”的理論命題及其現實形態,是定性與定量即生產關系與生產力、社會主義與現代化的辯證統一體。正是在這個意義上,鄧小平在指出我們現在搞的社會主義還不夠發達、“不夠格”之后緊接著說,“只有到了下世紀中葉,達到了中等發達國家水平,才能說真的搞了社會主義,才能理直氣壯地說社會主義優于資本主義。”[2]225以往我們總是習慣于從生產關系(社會主義所有制、分配形式)定性,而較少從生產力(現代化)定量角度理解社會主義初級階段;對“社會主義初級階段”的判定標準,也往往強調生產資料公有制程度不夠高、不夠純,按勞分配仍然是社會消費品分配的主要形式等生產關系要素方面。種種這些片面理解,是造成平均主義、普遍貧窮的一個重要原因。
在中國改革開放——社會主義現代化建設新啟航——歷經40年輝煌歷程的今天,黨的十九大報告重申“我國仍處于并將長期處于社會主義初級階段的基本國情沒有變”[1]12的基本判定,意味深長。從“面向現代化”的視域和發展取向上看,“沒有變”的科學判斷至少傳遞兩個明確信息:一是,鄧小平當年關于社會主義初級階段是“不夠格”的社會主義的判斷沒有過時。在不斷推進中國特色社會主義現代化強國建設的偉大進程中,無論面對成績還是挑戰都需要頭腦清醒、理性應對。要時刻牢記,我們現在搞的社會主義與馬克思恩格斯當年設想的社會主義還有不小的距離。在馬克思恩格斯看來,社會主義是建立在資本主義高度發展的基礎之上的;這里所說的“資本主義”的高度發展,實質是指“現代化”的高度發展或稱充分的現代化。從這一點看,我們必須承認,“中國特色社會主義只是一種初級階段的社會主義,甚至還不是中級階段的社會主義,更不是高級階段的社會主義。”[9]二是,基于全球社會發展的社會學視野,“沒有變”的科學判斷意味著從社會總體上看,我國仍處在從農業(傳統)社會向工業(現代)社會轉型過程中(這一過程,社會學稱為“社會轉型”或“轉型社會”)。雖然至今對現代化的整體判定還沒有世界公認的指標體系標準,對社會轉型或轉型社會的含義還有不同看法,但關于現代化基本性質的判定及現代化作為社會轉型或轉型社會的根本內容和目標,已形成基本共識,即作為一個有特定含義的社會學術語,社會轉型是指從農業的、鄉村的、封閉的、半封閉的傳統型社會向工業的、城鎮的、開放的現代型社會的轉型,它著重強調的是從傳統到現代社會結構的轉型,其含義與“社會現代化”基本一致。[12]也就是說,“現代化進程是由傳統社會向現代社會、由農業社會向工業社會轉變的過程。”[13]由此可見,從根本內容和指向上看,社會轉型和現代化是一個問題的兩種稱謂、兩種表述而已。
“社會轉型”的概念、理論及現實過程與馬克思關于社會發展“三大社會形態”理論[14]不謀而合:“三大社會形態論”揭示了人類社會發展由“人的依賴關系”到“物的依賴關系”(“以物的依賴為基礎的人的獨立性”)再到“自由個性”的歷史過程,是一個由“人”到“物”再到“人”的否定之否定的邏輯過程。基于現代化視域,人類社會進程可分為前現代(農業社會)、現代(工業社會)和后現代(后工業社會或信息社會)三大階段。從兩者的對應關系來看,與馬克思的“物的依賴關系”形態對應的是“工業社會”階段,與“自由個性”(共產主義社會)形態對應的是“后工業社會”階段。由于與馬克思恩格斯構想的社會主義不同,現實的社會主義誕生于經濟相對落后的國家;這種社會主義雖然在大的歷史階段上屬于“工業社會”,但它又同時保留了明顯的農業社會痕跡——生產力水平低。因此,這種“現實的”(“不合格”的)社會主義實際上是一種介于“農業社會”和“工業社會”之間的過渡性社會形態,屬于發展社會學指稱的“轉型社會”。也即是說,從人類歷史宏觀演進過程來看,社會主義初級階段,仍屬于從農業社會向工業社會轉型過程中的一個階段,大體上也屬于馬克思“三大社會形態”中的第二大社會形態——“物的依賴關系”形態的一個階段;而“社會轉型”的完成(擺脫“物的依賴關系”)則意味著我國處于社會主義初級階段的基本國情和作為發展中國家的國際地位的根本性改變。然而今天的中國,仍處于并長期處于社會主義初級階段的基本國情沒有變,作為世界上最大發展中國家的國際地位沒有變。這“兩個沒有變”的事實表明,現代化建設對當代中國而言,仍然是“進行時”而遠不是“完成時”;在這個意義上,仍然可以說“社會主義現代化建設是我們當前最大的政治”。[6]231
五、“面向現代化”明確計劃與市場的手段性質
如果說鄧小平“面向現代化”的思考方式,在理論上解決了對社會主義本質的科學認識,而對社會主義科學認識的實踐轉折,就是將市場經濟引入社會主義,建立社會主義市場經濟體系。鄧小平針對長期以來把計劃與市場的區別歸結為社會主義與資本主義兩種社會制度的對立的錯誤認識,明確指出:“計劃多一點還是市場多一點,不是社會主義與資本主義的本質區別。計劃經濟不等于資本主義,資本主義也有計劃;市場經濟不等于社會主義,社會主義也有市場。”[3]373鄧小平關于計劃和市場都是手段的觀點(簡稱“手段論”)和建立社會主義市場經濟的實踐,也是他“面向現代化”的認識及實踐成果:首先,基于現代化視域,發現計劃和市場對社會主義而言都是手段不是目的。市場和市場化是現代化的重要基礎和特征,是實現現代化的重要手段和途徑;市場與現代化具有不可分割的本質聯系。在《共產黨宣言》中,馬克思曾多次使用“新市場”“世界市場”“資產階級時代”等詞匯,對資本主義推動的現代化運動,給予客觀描述和肯定性評價,甚至用“我們的時代,資產階級時代”來表述資本主義現代化所擁有的時代意義和價值。[15]從馬克思對現代化與市場、市場化關系的理解可以看出,只有面向現代化才能發現市場、市場化對社會進步的積極作用。在新的歷史條件下,鄧小平面向現代化揭示社會主義與現代化本質同一的關系基礎上,發現了市場和市場化對社會主義的正面價值;認定“社會主義也可以搞市場經濟”[6]163由此開啟了中國市場化改革進程,完成了經濟體制從計劃到市場的轉型,誕生了“社會主義市場經濟體制”。從此不但改變了中國經濟體制的基本結構,也改變了中國社會發展的軌跡,改變了我們黨和國家的面貌和形象。其次,“手段論”剝除了計劃經濟等于社會主義的意識形態迷霧,使我們能科學認識“兩制關系”。由于傳統社會主義觀念影響,在我國,對計劃與市場關系的理解,長期以來被意識形態化為“兩制關系”——計劃等于社會主義,市場等于資本主義。這種把“兩制關系”、計劃與市場視為二元對立、非此即彼的形而上學思維方式,在我們的科學研究中的表現,就是長期以來放棄對資本活動過程的分析,放棄對市場、社會和國家相互滲透又相互沖突關系的分析,[9]619其結果是更加深了對市場、市場經濟、社會主義及“兩制關系”的誤解和誤判。
“手段論”昭示著“兩個事實”。一是隱含一個歷史事實:市場不是資本主義的特產更不是它的專利。人類生存和發展始終離不開交換活動。歷史學研究表明,封建社會特別是在晚期,市場交易已不是偶然現象,甚至出現市場經濟的雛形。我國史學界,關于我國封建社會末期“資本主義萌芽”問題的討論,便是一例。二是顯現一個理論事實:社會主義與市場并不對立更談不上根本對立。很明顯,既然社會主義與現代化具有內在同一性,那么社會主義與市場就不是對立關系,而是市場內涵于社會主義本質之中。這“兩個事實”表明,以計劃還是市場作為區分“兩制”的標準,把市場與社會主義割裂開來、對立起來,在理論和實踐上都是不成立的。因此鄧小平強調:“必須從理論上搞懂,資本主義與社會主義的區分不在于計劃還是市場這樣的問題。”[3]364這里需要指出的是,必須承認市場在“兩制”中的作用及其產生的后果是不同的:在社會主義制度條件下,市場永遠是社會主義價值目標及其現代化實現的手段;而在資本主義制度中,市場在很大程度上由手段轉變為目的,資本邏輯和市場原則對社會的全面宰制,使市場異化為“市場社會”。在此意義上,“市場”還是“市場社會”是區分社會主義和資本主義的一個重要尺度。第三,“手段論”揭示了“兩制”的共同性。從根本上看,市場(和計劃)之所以成為“兩制”均可共享的手段,根源在于它們都是現代化的基礎性手段;在現代化的基礎上,計劃和市場與“兩制”均獲得手段意義上的同一性。這表明,“兩制”同屬于現代化的實現方式——現代化是內容,“兩制”是形式。具體說,“兩制”同屬于工業社會(文明),分享著現代化發展的共同規律,是現代工業文明的兩種建構方式。基于現代化意義上的“兩制”共同性,鄧小平明確指出:“社會主義要贏得與資本主義相比較的優勢,就必須大膽吸收和借鑒人類社會創造的一切文明成果,吸收和借鑒當今世界各國包括資本主義發達國家的一切反映現代社會化大生產規律的先進經營方式、管理方法。”[3]37這也意味著,計劃與市場統一于現代化事業的手段功能,遠超越于社會主義與資本主義兩種意識形態對立。因此羅茲曼認為,描述不同國家現代化發展水平,“用市場和計劃的不同作用比用兩種意識形態來描述實際情況更為恰當”[16]這也許是鄧小平的“手段論”和“不爭論”的觀點和做法的真實用意或觀念依據吧!
六“面向現代化”提出具有方法論意蘊的“生產力標準”
從實踐邏輯的角度看,現代化的主體和基本動力是經濟發展(現代化的經濟層面或現代化對經濟發展的推動作用,集中體現在工業革命的發生),經濟發展的主體和基本動力則是生產力的解放和發展,而科學技術(革命)又是生產力解放和發展的主要動力,進而也是經濟發展的重要動力。從概念內涵的角度看,工業革命(經濟發展)是現代化的基本內涵;解放和發展生產力則是工業革命的基本內涵;科學技術(革命)又是生產力的重要內涵。從以上對現代化的實踐邏輯和概念內涵的分析可見,現代化→經濟→生產力→科學技術,構成一條實踐邏輯鏈條;它反映了生產力與現代化(經濟發展、科學技術)的本質聯系;從而為鄧小平生產力標準(觀)提供了堅實的邏輯基礎和充分的實踐根由;“生產力標準”(生產力的解放和發展)也因此成為鄧小平現代化思想的核心。在鄧小平看來,實現現代化是“最大的政治”,更是“一場新的大革命”,而“革命的目的就是解放生產力,發展生產力。”“離開了生產力的發展、國家富強、人民生活的改善,革命就是空的。”[6]231因為,解放和發展生產力既是現代化的一個重要含義和基本內容,又是實現現代化的根本任務和重要前提條件;離開生產力的解放和發展,現代化只能是空談。在此意義上可以說,現代化標準的實質就是“生產力標準”。正是基于這樣的理解和思考,馬克思主義、社會主義、社會主義初級階段、計劃和市場等與現代化的關聯就轉變為與生產力的解放和發展問題的關聯;鄧小平關于“社會主義的根本任務是發展生產力”“馬克思主義最重視發展生產力”“科技是第一生產力”以及“初級階段論”“手段論”“三個有利于”“不爭論”等一系列創新思想和實踐,都是“生產力標準”(即“現代化標準”)在理論和實踐上的成果,同時也是它的具體表述。
“生產力標準”的方法論意蘊主要在于:其一,生產力標準是唯物史觀的核心。生產力是社會發展根本動力是唯物史觀的基本原理,這一原理揭示了生產力是社會有機體——由生產力、生產關系(經濟基礎)和上層建筑內在聯系構成——存在的根本基礎和發展的根本動力。馬克思主義、社會主義與發展生產力在實踐層面的內在聯系表明,從生產力角度看馬克思主義,它既是革命、批判(資本主義)的理論,更是創造、建設(社會主義)的理論。因此,在方法論意義上,“生產力標準”實現了對馬克思主義、社會主義的理解、闡釋和實踐視角的轉換——從生產關系轉向生產力。其二,“生產力標準”是“工作重心轉移”的理論武器。生產力標準揭示了社會主義與發展生產力的內在聯系,用“以經濟建設為中心”取代“以階級斗爭為綱”,解決了改革開放初期關于經濟建設與階級斗爭關系的爭論;“生產力標準”成為衡量一切工作的政治標準。這些意味著對社會主義認識的基本視角從“政治”看經濟轉向從“經濟”看政治。其三,“生產力標準”深層次解決了手段與目的關系,突出了對馬克思主義、社會主義釋讀及踐行的目的視角。在鄧小平看來,計劃和市場作為手段,通過解放和發展生產力這一中介服務于社會主義(或資本主義);而更深層的目的則是服務于現代化。就是說,相對于現代化而言,社會主義和資本主義都是手段;社會主義相對于資本主義的比較優勢,就在于它是更有利于現代化的實現和發展的社會制度形式。正是“兩制”在對現代化追求上存在著共同目的和利益需求這一點,規定了“兩制”之間擁有“共同性”;而這種共同性規定了“兩制關系”的主流是“競爭”不是“斗爭”;這一主流又規定了正確處理“兩制關系”的基本原則是“合作、借鑒”而不是“對抗、沖突”。同時,只有在“兩制”都是現代化(解放和發展生產力)手段的意義上,才能正確理解社會主義取代(戰勝)資本主義是社會發展(現代化進程)的歷史必然;也正是在此意義上,取代資本主義是社會主義發展的必然結果而不是人為的目的預設。堅持“生產力標準”使我們對馬克思主義、社會主義的釋讀及踐履,實現了從手段看目的到從目的看手段的視角轉換。
七、“面向現代化”確立“中國式現代化”的戰略目標模式
鄧小平提出“要適合中國情況,走出一條中國式的現代化道路。”[6]163強調“我們要實現的四個現代化,是中國式的四個現代化。”[6]237“中國式的現代化”是鄧小平“面向現代化”思考的一個戰略性、總體性結論。
現代化作為人類近代以來的時代本質、世界潮流,體現了人類社會演進的客觀規律,是現代民族國家發展的不二選擇。同時,現代化又是在不同的民族國家通過不同的經濟形態、政治架構和文化樣式,得以現實且鮮活地呈現出來。不言而喻,現代化在中國的實現——“中國式的現代化”,必然要體現現代化的時代性與民族性辯證統一的本質特征。然而,鄧小平的“中國式的現代化”命題,不但反映現代化的一般規律,而且另有深意。
首先,“中國式的現代化”是中國特色社會主義現代化。其一,“中國式的現代化”從根本上不同于現代化的“西方模式”。由于現代化緣起的歷史地理空間特殊性,加之西方意識形態的強勢介入,現代化的資本主義實現方式曾被宣稱為現代化的后來者走向和完成現代化的唯一途徑。但歷史事實證明,某些仿效“西方模式”的發展中國家的現代化實踐并不成功,而且由此引發了更多的社會問題甚至社會災難。“中國式的現代化”是對“西方模式”(西方中心主義)的批判性反思和變革性實踐的結果,同時也是在認真總結以蘇聯為代表的社會主義國家現代化實踐中嚴重教訓的基礎上提出的,因而是一條既不走“老路”也不走“邪路”的成功的現代化“正路”。其二,“中國式的現代化”的核心是社會主義與現代化的辯證融合。鄧小平對社會主義與現代化關系有兩種提法:“社會主義現代化強國”[6]86和“現代化的社會主義強國”。[6]153前者強調現代化的社會主義性質,后者強調社會主義的現代化內涵。這“兩種提法”概括性揭示了社會主義與現代化相互規定、相互彰顯、相互推進的本質聯系與辯證關系。一方面,從現代化看社會主義。現代化規定了發展生產力是社會主義的根本任務,生產力的高度發展彰顯社會主義生命力和優越性,有利于發揮社會主義的世界意義和時代價值。所以,“不僅中國的社會主義運動以實現現代化為基本目標,而且它本身就是中國現代性的主要特征。”[9]620所以鄧小平說:只有“把我們的國家建設成為社會主義的現代化強國,才能更有效地鞏固社會主義制度”。[6]86另一方面,從社會主義看現代化。社會主義規定了“中國式現代化”的基本性質——有中國特色的社會主義現代化。現代化歷史實踐證明,現代化的實現除了資本主義道路(方式)還有更佳的選擇:在中國,現代化必須堅持社會主義方向,走社會主義道路,這是中華民族近代以來經歷了“早期現代化”失敗后的歷史選擇,同時也是馬克思主義、社會主義對中國現代化實踐的必然要求。“中國式現代化”40年的實踐證明,以馬克思主義、社會主義意識形態為指導的現代化“中國道路”,蘊涵并彰顯著現代化擁有了更加科學合理的價值導航,引領現代化走“正路”。這也是鄧小平一再強調:“我們要在中國實現四個現代化,必須在思想政治上堅持四項基本原則”[6]164的真實用意所在。總之,社會主義是中國唯一出路,現代化是中國社會發展的必然趨勢。二者的深度契合,是“中國式現代化”(中國特色社會主義現代化)的本質特征。
其次,“中國式的現代化”的實質和結果在于尋求探索一種新的文明秩序。當年鄧小平提出“中國式的現代化”的時代命題,意在堅持社會主義與現代化辯證統一基礎上,走出一條符合中國實際的現代化道路,以避免重踏“老路”又不至走向“邪路”。不僅如此,“中國式的現代化”的理據及其實踐成就表明,中國特色社會主義現代化道路不僅是“外源性后發現代化”國家走上現代化之路的成功典范,而且也是一條超越西方文明的新文明秩序的創生之路。對此,金耀基先生在20世紀90年代就曾敏銳覺察到:“中國的現代化不能簡單地看作是為了中國的富強,它基本上是中國尋求新的文明秩序的一個歷史過程。”[17]88按照金先生的看法,這種新文明秩序的一個重要資源就是“中國這個‘軸心文明的文化傳統。”創造性轉化了的中國傳統文化是新文明創生的重要組成部分,同時它也是對‘現代性特別是對西方現代化模式、“西方中心主義”的反省與批駁,是積極探索現代性的多元性的時代成果。因此,“中國的新文明是‘現代的也是‘中國的。”[17]89現在看來,基于改革開放40年中國現代化建設取得的舉世成就,對金先生的判斷應予補充:這種新文明將既是“中國的”也是“世界的”,是集現代化、時代化、中國化、世界化于一身的。總之,“中國式的現代化”孕育生成的新文明秩序,新就新在她將是一種體現社會主義與現代化、傳統與現代、民族與世界辯證和諧一體的文明形態,這也必將是一種真正意義上的現代文明。
八、結語:鄧小平“面向現代化”思想是劃時代的;它揭示了馬克思主義精髓;彰顯馬克思主義思想活力;揭示社會主義本質,煥發社會主義時代生命力
作為“面向現代化”思想核心的“面向現代化”的思考方式,意味著一種新的價值觀和思維方式;意味著對于當代中國而言,現代化(本質上是一種文明轉型)概念不僅僅是個技術性指標體系,還意味著一種不同于以往的目的性歷史觀、世界觀、價值觀。[9]620更為重要的是,從全球視野看當今世界,現代化仍舊是一個方興未艾的運動,至于西方思想界所談的“現代性之終結”的后現代性論述,事實上只限于西方少數國家才有經驗的意義;[18]況且,即使在這些國家所謂“后現代”也不是普遍性現象。今天的中國,與世界上大多數民族國家一樣,仍然置身于以現代化為目標的同一個歷史進程中。[9]643而且“中國的現代化還有很長的路要走,現代性仍將是我們長期的渴望和追求。”[19]“面向現代化”仍然是一項未竟的偉大事業。因此,鄧小平“面向現代化”的思考方式及其蘊涵的現代化世界觀、歷史觀和價值觀,對于今天的中國乃至世界而言,無論是回顧歷史還是審視當下抑或展望未來,都具有認識論、方法論的意義和價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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