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婧




絲綢之路以西漢張騫出使西域聞名遐邇,也是我在騎行生涯中萬分期待的一條文明之路。從蘭州市到星星峽,途經的張掖、武威、嘉峪關、玉門等古代軍政重地,它們無不彰姓著歷史的韻味。
絲綢之路是我騎行生涯中萬分憧憬的一條文明之路。
今年春天,我和阿寂從烏魯木齊騎行到漠河,東北開闊的地勢與北國的風光讓我們心曠神怡。于是,帶著從北國延續下來的激動心情,我們開啟了對絲路的挑戰,殊不知,裝備的突發狀況以及嚴峻的西北氣候,給我們的騎行帶來了巨大影響……
西騎伊始,裝備就出了問題,我們只得僥幸上路。六月的絲路并非只訂塵沙,還有偶時的陣雨。在一天之內破胎兩次,這次騎行也算史無前例……
騎行漠河結束后,我們坐火車到蘭州,開始絲路騎行。
車從在蘭州的朋友家出發不到一小時就出現問題,檢修之后,只得在等待零件到達的時間里僥幸上路。在此之前,我們并未對蘭州過多了解。渾濁的黃河從城區穿過,我們瞬間領略到了此次西行的魅力。蘭州是個充滿地域特色的城市,食物、民族、建筑、風俗習慣等都跟東部城市相去甚遠。這里的蘭州拉面最普通卻也最正宗,和土豆盒子、切糕、老酸奶等特色小吃一同驚足了味蕾。黃河鐵橋上永遠人頭攢動,我們從南岸跨到北岸,沿著河岸一路騎出了蘭州市區。騎至國道312后,一輛大貨車經過我們,突然一聲巨響,貨車車胎可能因溫度太高而爆炸破胎,讓我們不禁一身冷汗。
西北的天色暗得很晚,19時的天空都還存有亮色。到達蘭州永登縣苦水鎮的景區“豬馱山”后,我們在河邊安營扎寨。在河對岸的山頂上有一尊金色的大佛。這就是該景區最富盛名的一尊鎏金銅佛——豬馱山大佛。相傳。這里是康熙御封的“滲金佛祖”的得道圣地,始建于清康熙年間,經300多年的不斷增修,已初具規模。
翌日的行程被爬升400米后的瓢潑大雨和刺骨北風阻礙,直到下午三點,天氣情況才好轉。出發之際,我卻發現我的車破胎了,修理之后出發去永登縣,在永登縣中心廣場逗留的間隙,阿寂的胎又破了。一天之內破胎兩次,在騎行生涯中也是史無前例。當晚。我們與兩個年輕人一同在縣城的一處河岸邊扎營。經過一夜休整,朝烏鞘嶺進發。
烏鞘嶺在祁連山脈北支冷龍嶺的東南端,是隴中高原和河西走廊的天然分界線,主峰海拔3562米,是絲綢之路上河西走廊通往長安的重要關隘。書中說烏鞘嶺“盛夏飛雪,寒氣砭骨”,眼見之后誠不欺:在五月這個本該春暖花開的時候,路邊的一排排楊樹還是一派蕭條模樣,枝頭不見星點的綠;游走在平緩山丘之間的公路在視線所及之處若隱若現,雪山也在眼前橫向鋪開,仿佛伸手可及。那一座座無人之山的神秘與內斂足以征服每一位過客。天色漸晚,氣溫降低,趁著暮色未至,我們趕到了3000多米高的烏鞘嶺埡口。今天爬升的高度有900米,只用一天就翻越了埡口,著實有些趕路的壓力。緊接著便一路下坡到達古浪縣。這里的國道常年無修如同搓衣板,我們的騎行非常顛簸。一番坎坷后,武威市終于出現在眼前。
武威古稱涼州,是古西北的首府,同時也是西北地區的軍政中心和經濟文化中心。著名的東漢文物“馬超龍雀”和雍涼文化都在此發源。相傳。漢武帝為彰顯大漢帝國軍隊的武功和軍威。將此地命名為“武威”。七百多年前,蒙古宗王闊瑞代表薩蒙古汗廷與西藏薩迦派活佛薩迦·班智達在這里成功舉行了“涼州會盟”,標志著西藏正式納入祖國版圖。我在象征著“涼州會盟”的雕塑前合影留念后。踏上了行程。上坡路段消耗著我們并不充沛的體力,傍晚時分,我們到達永豐鎮。這天夜里起了很大的妖風,狂亂地呼嘯著,比大雨更可怕。
早晨出發時,風奇跡般地停了。沿路上各個企業的發電風車稀松地排在道路兩側,與一塊塊巨大的太陽能板排放在一起吸收熱力。西北地區地理條件特殊,廣闊無限的茫茫戈壁成了新能源發電的大本營。雖然發電成本較高,但這種環保、安全的新能源應用,無疑是一場更新換代式的革命。除了風與陽光,最常見的就是一排排渠水溝,將祁連山的冰雪融水注入附近的農田。阿寂看見如此清澈的雪水。忍不住停下來洗了個頭。

祁連山下的大片油菜花開得正旺,雪山也在通透的藍天下熠熠生輝。羊群在長滿短小荒草的山坡上吃草,陽光照了下來,給羊倌、綿羊和雪山都鍍上一層金邊。

騎車最擔心逆風,可在行程第六天時還是遇到了逆風。不知最近山里是否下過雪,祁連山脈的積雪比之前走過的路還要多,住在祁連山腳下的農民大叔操著一口聽不太瞳的西北方言跟我們聊天。
在這干旱的西北大地上,唯有橫垣在公路前方的祁連山上有水的痕跡。奔波兩小時后,我們終于看到了明長城遺址的影子。如今這處遺址僅剩一面黃土墻,破敗得只能看清大體輪廓,但在古時,它卻肩負著守家衛國的重任,防御元朝殘余勢力和韃靼、瓦剌諸部的侵擾。明長城遺址西起嘉峪關,東至遼寧虎山,綿延萬里,部分地段夯土層,間夾藏木樁、雜草或沙。其中烽火墩間距約為5公里,連矚相望,十分壯觀。這里曾經氣勢恢宏、綿延千里,如今烽煙不再,只剩零星的殘骸躺在茫茫戈壁上。
從埡口一路下坡,路況更差,為騎行增加了不少難度。還有22公里才能下到坡底,等不及的我們上了旁邊的高速路。不久就開始起逆風,我們誰也不想吃那剩下的一個硬饅頭,便強忍饑餓,用盡力氣到達丹山縣城過夜。
丹山到張掖只有65公里,路況良好。快接近張掖時,路邊的綠植多了起來。市郊路兩旁都種了有抗風能力的楊樹,離公路更遠一點的空曠地帶有黃色的柱體直沖云霄——那是西北常見的小型龍卷風。下午5點,張掖市中心的鐘鼓樓出現在眼前,雖然現代化大樓在城市中林立,但四處的亭臺依舊彰顯著絲路古鎮的風韻,歷史的厚重感在踏入張掖市的一剎那涌了過來。與朋友歡聚兩天后,我們搬到市郊的張掖國際青旅,與老板結下友誼。當晚的氣溫是我們從蘭州出來以后最低的,只有兩度左右,即便眼前就有一個水庫,我們也無心做快意悠哉的釣魚人。
騎行的第七天,我們終于到達最為期待的祁連山脈路段。大片的油菜花田開得正旺,黃燦燦的花蕾吸引了附近的蜜蜂和蝴蝶過來采蜜,雪山也在通透的藍天下展示古老的容顏,薄雪覆蓋的山脈紋理清晰可見,使得眼前的“白色”更加生動。雪山常伴的騎行日子過得特別快,也不覺太辛苦。中午的太陽曬得人直往橋下的涵洞鉆,吃飯時,兩個趕羊的羊倌經過我們的橋洞,趕著羊群去了橋洞另一側的山坡,他們站在長滿短小荒草的山坡上,巍峨的祁連山在面前一覽無余,羊群則聚集在他們中間,如同一幅會動的西北牧羊圖。下午5時,我們到達清水鎮,結束了當天的騎行。
在雪山腳下露營的好處,就是能夠得到一個拍攝金頂的好機會。天還沒亮,山頂只披著幽藍的光,日出的陽光從山尖向下,慢慢地覆蓋住群山,此刻除了鳥鳴只剩下我們相機的快門聲。有個當地大叔熱絡地走來跟我們聊天,聊天的內容是關于騎行的種種。話題所及,他攤開被歲月之刀割過的雙手一那是一雙再普通不過的農民的手,歷經的艱辛苦難在手掌的紋路問展露無遺。
接下來的路是下坡,下午一點,我們一路順風,到達酒泉市,并在簡單的補給之后往嘉峪關市進發。越往西走,氣溫的變化越明顯。前幾天在水庫露營,夜里還僅兩度,此刻的氣溫最少也有35度。風沙大,樹木少,加劇了我們身體水分的蒸發。嘴唇和皮膚變得干燥,喉嚨灼痛,唯有不停地喝水緩解。離嘉峪關不到20公里的一條引水道突然流過藍色綢緞般的雪水,令我們激動萬分。下了橋,在引水道旁邊遇見兩個騎友。一位是來自福建的年輕小伙子,另一位是上了年紀的外國大叔。此時大家都熱得受不了,外國大叔率先跳進引水道,接著福建小伙子和阿寂也從水道一旁的斜堤謹慎地下水。不出5分鐘,附近的水道管理人員就匆匆趕來制止,稱這里河道太寬,水速很急,跳下去游泳很容易發生意外。外國大叔聽不懂中國話。一頭霧水,最后還是隨大家離開了。回到公路的四人一直向嘉峪關市騎行,快到市區時,兩隊人在車水馬龍間走散,由此結束了半天的緣分。
越是接近新疆邊界,逆風也每天如影隨形,為了不與強大的西北風爭鋒相對,橋洞成為了我們的臨時避難所,更是要在太陽沒升起前就出發。水變得稀缺,路上補給點也越來越少……


嘉峪關號稱“天下第一雄關”,是現存長城卜規模最大的關隘,作為中圖絲路文化和長城文化的交匯點,這里無論在歷史上還是文化上,都具有重要的地位,素有“河西重鎮”“邊陲鎖鑰”之稱。
一路向西,終于到了號稱“天下第一雄關”的嘉峪關。嘉峪關始建于明洪武五年(1372年),比山海關還要早建九年,是現存長城上規模最大的關隘。作為中國絲路文化和長城文化的交匯點,這里無論在歷史上還是文化上,都具有重要的地位,素有“河西重鎮”“邊陲鎖鑰”之稱。此刻,嘉峪關的內城、外城、城壕三大古時防線被我們盡收眼底,在這條路上,我甚至覺得自己回到了百年前那個崢嶸的歲月。


太陽就要落山了,嘉峪關城樓變得半明半暗我和阿寂順著蜿蜒的公路一路奔向星星峽,山和亭漸漸地隱于黑暗,途徑的湖泊也逐漸看不真切,而迎接我們的,正是頭頂上那無邊無際的絕美星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