銀行業超額利潤來源：市場勢力還是技術進步

付為祥，譚澤敏

（1.沈陽大學，沈陽 110044；2.華東政法大學，上海 201620）

理論上來說，金融業應該服務于實體經濟，然而金融行業常常有不尋常的收益率。例如，2007—2014年，除了4萬億元刺激計劃之后的2009年和2010年金融業利潤增長率均高于工業利潤增長率（見圖1）。不過，隨著時間的推移，市場環境及銀行自身的變化也可能促進銀行業的技術進步。

本文提出的問題是：總的來說，銀行業的超額利潤來源是由于市場勢力還是技術進步，還是二者兼而有之？本文的研究分為兩個部分：第一部分測度銀行業市場勢力溢價，第二部分考察銀行業的技術進步。

圖1 銀行業與工業利潤增長率對比

一、文獻綜述

一般認為，行政壟斷導致了銀行業產業結構過度集中（邱兆祥等，2015），同時，銀行業擁有不尋常的收益率。然而，其測度問題直到新實證產業組織理論（NEIO）的出現才有所進展。

產業經濟學的發展經歷了三個階段。20世紀60年代提出的SCP范式至少缺乏理論基礎（Michael et al，2010），使用的會計數據可能缺乏準確性（Amess and Roberts，2005），估計結果不具有穩健性（Carlton and Perloff，2000），市場結構與績效在統計上呈現的關系很弱的缺陷，以博弈論為基礎的新產業組織理論也有其局限（劉俊杰，2006）。一是有限理性的個體不可能從事如此復雜和邏輯如此嚴謹的動態決策；二是博弈均衡對基本假設不具有穩健性。因此，20世紀90年代開始，產業經濟學家開始轉向實證研究，這些成果被稱為新實證主義產業組織學（NEIO）。

NEIO對于市場勢力有三種測度方法：隨機前沿法（Berg er et al，2009）、需求彈性法（Lau，1982；Berry，Levisohn and Pakes，1995）和索洛余值法（Hall，1988；Klette，1999；Dobbelaere and Mairesse，2013）。

由于廠商可能面臨隨機因素的沖擊，所以要使用隨機前沿模型（Stochastic frontier model）對技術變遷進行探討。值得注意的是，僅使用截面數據可能導致需要估計的無效率項隨廠商增加而增加；且廠商可能知道自己的無效率項，從而調整最優要素投入，使用面板數據才能獲得一致估計量（Kumbhakar and Lovell，2000）。

二、銀行業超額利潤及效率估計

（一）數據說明

本文使用使用Stata 15對2017年核心資本充足率排前十的商業銀行及其2000—2017年的面板數據進行計量，具體的說明（如表1所示）。

表1 數據說明

（二）銀行業超額利潤估計

Hall（1988）建立了一個分析此類問題的框架，假設規模報酬不變，Klette（1999）放寬了這個假設。原始表達式為：

其中，Xit表示要素投入。設定一個參照廠商，其產量為：

使用陳甬軍、周末（2009）的方法進行簡化，引入市場勢力溢價μ和規模彈性η，最終可以得到：

其中，a是截距項，代表各廠商差異；μ代表市場勢力溢價，η代表規模效應系數，估計結果（如表2所示）。

表2 Klette模型估計結果

可以發現，模型的擬合效果較好；且各銀行的經營狀況沒有太大的區別。且所選的銀行顯現出了規模不經濟，這與翟麗麗（2017）的研究相符合。

估計結果表明，銀行業獲得了9.84%的超額利潤。這說明，市場勢力導致行業的利潤率過高。

（三）銀行業技術進步測算

本部分選擇隨機前沿模型這種參數方法進行估計，其原始表達式為：

其中，ξit表示效率水平，取值在0—1之間。由于廠商面臨著隨機沖擊，因此有：

由于數據的缺失，我們僅能估計2004—2017年的技術變化，所以不再選擇超越對數形式。上式變形可得：

其中，μit=-log（ξit）代表無效率項，vit代表隨機沖擊，遵循Battese and Coelli（1992）的做法，假設：

由于我們的樣本時間維度是15年，生產前沿也可能會發生變化，應該加入時間虛擬變量，估計結果（如表3所示）。

表3 面板隨機模型估計結果

可以發現，使用隨機前沿模型是合適的，銀行業的生產前沿的變化在2004—2009年不顯著，但是在2009年之后開始在10%可以接受，而2014年之后，系數突然增大，且十分顯著。這說明，銀行業的生產前沿確實在增加。

（續表）

同時，估計結果表明，η＞0，說明離生產前沿的距離隨時間變化逐漸增加。uit隨著時間增加，漸進趨近于ui。結果表明，其他的變量也非常顯著。

圖2 無效率項時間趨勢圖

圖2 中，u1表示 uit通過圖形0還可以發現，核心資本充足率越高，經營效率往往越低，這與陳一洪（2014）的研究相符。

三、結論及建議

本文通過使用新實證產業組織理論的研究成果及面板隨機前沿模型，發現銀行業存在著壟斷勢力所造成的不尋常的利潤，且存在著顯著的技術進步，因此提出以下建議。

第一，加快建設利率市場化決定機制。從前央行制定了存貸款利差和基準利率，使得銀行能夠借此獲得豐厚的利潤。雖然利率市場化會令銀行面臨一定的不確定性，但同時也會給銀行帶來便利，并促使銀行業技術進步。羅蓉、袁碧蓉（2017）發現，利率市場化能夠降低銀行的集中度，在這個渠道上能夠促進商業銀行效率，且能明顯改善銀行籌資階段的效率。因此，應該繼續穩步推行利率市場化，加快利率的市場化決定機制。

第二，改善貨幣供給量調控機制。央行利用存貸比限制，控制了銀行的貸款量。這一方面導致了銀行議價能力的上升，另一方面使得影子銀行興起。對影子銀行的調控會導致社會福利損失，并且會導致通貨膨脹和GDP等變量的波動加大（馬亞明、王虹珊，2018）。因此，應改善貨幣供給量調控機制，需要根據經濟運行狀況制定合適的調控機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