預備“驚喜”

鄭宏章

柱 子老大不小了，是爹的獨生兒子，娘死 得早，是爹一手把他拉扯大。柱子也很爭氣，高專畢了業，就對口單招進了一家機械公司，工資待遇都不錯。他讓爹操心的，是至今還沒討上媳婦。

每次回家，老爹問起媳婦的事，柱子總是支支吾吾，說工作太忙，沒空；被逼急了，反勸老爹稍安毋躁，可就是沒個允期。

柱子常年要加班，偶爾回一趟家，扒了一碗飯，和老爹說不上幾句話就要走。去年底索性住進公司職工宿舍。爹老了，身子骨開始不利索，而老爹心里天大的事就是兒子。平心而論，柱子也挺有孝心，隔三差五地買些吃的、用的，他自個兒沒有時間往家跑，就打發徒弟代勞。老爹嘴上不說什么，心里卻盼著兒子能來家住個三天兩日陪陪他。

柱子不抽煙不喝酒不打麻將，連撲克牌都玩得不多。加上廠里這幾年效益不錯，對他這個技術骨干可是另眼相看，幾年下來收入頗豐，攢下的錢足以應對購房的“首付”。年頭，柱子背著他爹預訂了一套二室一廳，想等拿到新房子的鑰匙，送給老爹一個驚喜。

春風得意馬蹄急，好事接連找上了門。恰逢科長的女兒大學畢了業，分到他的手下實習半年，這一來二去，和他對上了眼，成了他的女朋友。柱子心里真比吃蜜糖還甜。但他還是不想立馬向老爹報告，他琢磨著等到一定時間讓老爹喜上加喜。

公司離柱子家有十幾站遠。女朋友的家離公司倒不遠。這天，柱子在女朋友家吃罷晚飯，又陪著女朋友逛馬路。逛著逛著，柱子看到路邊有家服裝店，忽然想起自己的老爹來了。當場讓女朋友充當參謀，一下子就給老爹買了兩身時令服裝，為他的女友初次上門孝敬公爹備好見面禮。這時，柱子的腦海里，還盤算著給老爹更多的驚喜呢。

逛完馬路，柱子回到宿舍，接到鄰居打來的電話，告訴他老爹剛在家上完廁所，打開門就昏倒在地，像是突發腦溢血，已被急救的120接走了。柱子腦袋嗡了一聲，一片空白。

稍頃，他發瘋似的沖了出去……

只是，老爹臨終都沒有看到兒子給他預備著的驚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