親吻“敵人”的臉頰

張達明

1864年10月，美國南北兩軍激戰(zhàn)正酣。南軍將領(lǐng)拉姆索爾在弗吉尼亞的一次戰(zhàn)斗中胸部連中兩槍，子彈穿過肺部，鮮血染紅了軍裝。為了搶救拉姆索爾的生命，南軍花大價錢雇了一輛馬車，試圖趁夜色穿過北軍封鎖線，將其送往南軍后方醫(yī)院救治。

即將穿越最后一道封鎖線時，馬車被北軍巡邏的騎兵攔住了，一名軍官厲聲喝問車夫：“車上拉的什么人？”車夫被突如其來的意外嚇呆了，顫抖著不知如何回答。黑暗中，拉姆索爾用沙啞的聲音對車夫說：“別告訴他！”

這時，拉姆索爾在西點軍校時就讀的同班同學、北軍指揮官卡斯特剛好路過此地，他在聽到這個非常熟悉的聲音后立即下馬跑上前去，關(guān)切地詢問老同學：“你是不是負了重傷？”拉姆索爾艱難地點了點頭，竭力擠出一絲微笑?？ㄋ固匕参坷匪鳡枺骸拔覀儠戎文愕??！苯又纸辜钡貙κ窒旅畹溃骸斑€愣著干什么？快把拉姆索爾將軍送去救治！”

北軍校友聽到拉姆索爾負傷的消息后，紛紛趕到醫(yī)院探望，其中包括北軍著名的騎兵將領(lǐng)梅里特和彭寧頓。卡斯特還向南軍通報了拉姆索爾的傷情，希望能派最好的醫(yī)生協(xié)助救治。很快，南北雙方軍醫(yī)聯(lián)合組成了治療小組，對拉姆索爾進行搶救。遺憾的是，因傷勢過重，拉姆索爾最終在校友的呼喚中不幸去世。

北軍校友為拉姆索爾打造了一尊上好的棺材，并舉行了隆重的遺體告別儀式?？ㄋ固睾髞砘貞浾f：“我很悲痛，從未有過的悲痛！因為我的敵人死了，一個如自己一樣神圣的人死了！我看著拉姆索爾安靜地躺在棺材里，只想對他說，你雖然是我的敵人，但你的生命價值并沒有改變！當我用我的嘴唇輕輕撫觸棺材里那張蒼白的臉時，再也控不住悲傷的情緒，旁若無人地放聲大哭。”

在美國，誰也不會對南北戰(zhàn)爭中北方的勝利而炫耀，如前總統(tǒng)伍德羅·威爾遜于1914年6月4日在阿靈頓國家公墓發(fā)表紀念內(nèi)戰(zhàn)的演講中所說：“在那場史無前例的悲劇中，南方士兵的流血與北方士兵的英勇同樣值得人們尊重，賦予雙方每一名‘戰(zhàn)死者的生命價值以平等的意義，也正是體現(xiàn)了人性的高貴和美麗。”

歐陽嵐摘自《課堂內(nèi)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