睿智的博爾赫斯很現實讀《最后的對話》

撰文_谷立立編輯_方鳳燕

博爾赫斯對談話的熱情由來已久。他相信文字是笨拙的，對話是輕盈的。曾經，古希臘人用自己的舌頭造就了半部西方文明史，留給他的則是仰望與模仿。在太多次閑談中，他創建了一種特殊的口頭文學：交談。《博爾赫斯談話錄》讓我們見識了文字之外的另一個他。似乎還覺得不夠，后來又有了《最后的對話》。

1984年，應阿根廷小說家、詩人、散文家奧斯瓦爾多·費拉里之邀，84歲的博爾赫斯開始了為期三年的電臺談話節目。他談論自己的成長，交過的朋友，點評看過的書，去過的國家，更把自己一生的總結，巧妙地融入其中。

雖然名為“最后”，博爾赫斯與費拉里的對談卻并不那么悲壯。對話在輕松中展開，又在隨意中結束。博爾赫斯極盡所能地描述他的世界，誓要發展出自我的小宇宙。但這不是賣弄。顯然，年事已高的他更愿意把自己塑造成有血有肉的布宜諾斯艾利斯公民，而不是某個高高在上的文學巨匠。與太多談話錄一樣，《最后的對話》是一本“風吹哪頁讀哪頁”的書。自始至終，博爾赫斯并不曾給出對話的主題，他與費拉里的對談更不會形成任何“蓋棺論定”的結論。他幾乎是隨性地、散漫地、愉快地，縱容自己的舌尖，想到哪里說到哪里，沒有什么需要回避，更沒有欲說還休。反倒是由著性子，一口氣說了個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比如圖書館。世人都知道博爾赫斯對圖書館的熱愛，他曾說“天堂就是圖書館的樣子”。那么，圖書館真的就是天堂嗎？既是，也不是。畢竟，身在圖書館，并不代表可以坐擁書山，一心只讀經典書、兩耳不聞窗外事。1937年，博爾赫斯在米格爾·卡內圖書館擔任“圖書分類員”。9年間，他有過太多難忘的經歷，用他的話來形容就是“苦樂參半”。這是一家位于工人階級街區的圖書館，員工的趣味也很接地氣。博爾赫斯應該不會忘記那個酷愛探戈的同事，他胸口的“刀疤像地圖一樣密密麻麻”。這不禁讓人聯想起著名的《惡棍列傳》。不知道博爾赫斯在創作時，腦子里是不是閃現出同事洋洋得意的笑臉？很明顯，這位曾經的同事充當了博爾赫斯故事的原型，生動地詮釋了小說里那些好勇斗狠的人物。

在米格爾·卡內，想要獨處幾乎是不可能的。事實上，沒有誰可以遠離同伴，坐在一邊安靜讀書，即使是博聞強識的博爾赫斯。在完成手頭的工作后，所有人聚在一起聊天，分享“最新的小道消息”。當然，博爾赫斯的讀者無論如何都不會將自己的偶像，與滿嘴“小道消息”的油膩男人畫上等號。然而，這才是如假包換的博爾赫斯：他不僅活在作品里，也活在現實里。

《最后的對話》里不乏現實的段落，比如斗雞。他繪聲繪色地描述這一幕，言語之間竟有了小說的細膩與生動。“那些斗雞迷胳膊下面夾著公雞進到圈子里，把它們一只對一只放好。一開始根本沒有動靜，然后他們讓雞的喙子互相碰來碰去。于是，它們立刻就生出了一種戰爭的狂熱……”

終其一生，博爾赫斯留戀于記憶里的“史詩味道”，更不排斥大眾文化。他忘不了葛麗泰·嘉寶的神秘氣質，將福爾摩斯的故事比作“試圖呈現現實主義的幻想文學”，更不忘為好萊塢的西部片正名。在他看來，西部片與生俱來的商業氣息不是重點，重點是它自有一種與眾不同的史詩意味。騎手快速地從一邊跑到另一邊，盡其所能地展示英雄氣概。這與塞萬提斯筆下挑戰風車的堂·吉訶德，又有什么不同？

在當下這個平庸年代，就連詩人都忘記了史詩的責任，反倒是好萊塢挑起了傳播史詩的使命，以電影為載體，將西部史詩傳播到世界的每一個角落。這一次，整個世界集體邁進了好萊塢的仙境，所有的電影院不約而同地放起了西部片。因此，不管身在何處（布加勒斯特、布宜諾斯艾利斯、倫敦、蒙特利爾），我們都活在同一個世界，都親身經歷著同一種西部史詩。

中年的失明讓博爾赫斯永久地失去了寫作的能力，此后的寫作只能通過口述完成。還好，博爾赫斯并不傷感，更不認為這是他一生的“不幸”。身為純粹的詩人，他對生活的包容，遠遠地超出了我們的想象。既然活著注定會面對失敗、面對不順，那么又有什么理由不能坦然接受？于是，他豁達地接受批評、接受詆毀，更接受即將來臨的失明。

就像他所說的一樣，“（失明）給了我更多的時間獨處，為了思考，為了發明虛構，為了詩歌的構思”。或者說，失明讓他與古希臘的盲詩人荷馬站在了一起。他可以用自己的方式（講述、談話、吟唱），與世界做著長時間的交談——這是文字的世界，也是言語的世界；這是博學的世界，也是現實的世界，歸根結底還是博爾赫斯的世界。

作者_ [阿根廷] 博爾赫斯；奧斯瓦爾多·費拉里翻譯_陳東飚出版社_新經典文庫|新星出版社

The Last Dialogue

Jorge Luis Borges / Osvaldo Ferrar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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Jorge Luis Borges is a mysterious writer and his labyrinth of novels are know for their complex structures, as a universe above the texts.For such a writer, maybe only a poet above the texts is able to have a dialogue with him.In the last 2 years of Borges'life, he had more than a hundred conversations with another writer of Argentina, Osvaldo Ferrari. The two poets would discuss deeply about a subject each week, including "Misbelieve in Personified Divinity","Dreams" and "Western Movies and Movie Epics".These conversations are not simply interviews but the exchange of ideas of both of them in the form of dialogue, demonstrating broad and profound knowledge. Through these dialogues, we can touch the thoughts of Borges in the most direct way, and many of the concepts are quite beneficial to our reading and deliberation of a literary work.

悅讀·Read with Joy

《博爾赫斯小說集》

【看點】

博爾赫斯痛痛快快地講故事，一本正經有板有眼，從來不故弄玄虛。起因經過手起刀落，喀嚓一聲落下了結果，簡潔明了偏偏還妙語連珠。他不僅為筆下的人物創造了多元的、有無數可能的結局，也為讀者創造了無數可能的想象。

Jorge Luis Borges作者_ [阿根廷] 豪·路·博爾赫斯出版社_浙江文藝出版社

Borges’ Collection of Novel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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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orges tells story in a strait forward style with seriousness and never intentionally create a mystery.From the beginning to the end, the narration is straight to the point and the outcome is revealed without the slightest hesitation. The story is told with clarity, simplicity and frequent witty words. He has not only created many multi-dimensional andcountless possible outcomes for the characters in his works, but also created endless possible imaginations for the readers.

《沒有我們的世界》

【看點】

作者引導我們在腦海中勾勒出一個沒有我們的世界：人類退出后，大自然如何重新占領地球，人類的痕跡哪些會消失殆盡，哪些成了地球不能磨滅的紀念。沒有了我們，地球依然會水草豐美、生命繁盛；可是沒有了地球的我們呢？

Alan Wesman作者_[美]艾倫·韋斯曼出版社_重慶出版社

The World Without U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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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he author guides us to outline a world without us in our mind:after the withdrawal of human beings,how does nature re-occupy the earth, which traces of human beings will disappear, and which become indelible memorials of the earth.Without us, the earth will still have abundant water and lush grass, and life will flourish. But without earth,what about us?

《在深淵里仰望星空》

【看點】

此書的副標題是“魏晉名士的卑微與驕傲”。這是一本有趣的書，作者妙筆生花，博采眾長，穿針引線，嚴謹地拼湊出一個個更完整的人物，讓他們走到我們面前。也讓我們回到他們的時代，站到他們身旁，看他們的來歷與歸途。

A Fish of North Sea作者_北溟魚出版社_湖南人民出版社

Looking up the Night Sky in Abyss

Introduction>>>

The subtitle of this book is "The Humble and Pride of the Personages in Wei and Jin Dynasties". This is an intriguing book. With exquisite description,spirit of integration and outstanding skill of story telling, the author scrupulously pieced together many full built characters to let them approach us. It also enables us to return to their times, stand by them and witness their history and destiny.