漢代青銅盆的修復

馮雪 倪炎 姚啟東 周華

摘 要：北京聯合大學文博館所藏的青銅盆表面存在殘缺、變形、裂隙等病害，為了文物的展示與利用，計劃對該件器物進行保護與修復。根據國家文物局《館藏金屬文物保護修復方案編寫規范》，作者在修復之前對青銅盆進行了科技分析與病害調查。在此基礎上制訂了修復方案，并開展保護修復工作，為金屬文物保護與修復提供建議。

關鍵詞：青銅盆；修復；分析檢測

1 文物基本信息

北京聯合大學文博館于2015年從社會征集一件青銅盆，目前存放于北京聯合大學應用文理學院金屬文物修復實驗室內。在地下埋藏2000多年的漢代銅盆受到地下埋藏環境中各種腐蝕因素的影響，已經發生了嚴重的銹蝕，加之出土后未及時采取有效的保護措施，造成該銅盆腐蝕加劇。依照《館藏青銅器病害與圖示》（WW/T 0004-2007）對該器物的保存現狀進行調查，發現文物上存在殘缺、變形病害等病害。

該青銅盆編號為QT-08，直徑21.5厘米，高9.4厘米，修復前重227.7克。該器物為生活用器，所以可以窺見當時社會的生活習慣，具有較高的考古研究和藝術價值。推測該文物為戰國晚期到西漢時期器物，修復后對于研究當時的制作工藝、手工藝水平和文化習俗等有著十分重要的意義。

分析結果：通過肉眼觀察，器物胎體較薄，表面大部分覆蓋有薄而均勻的土質結垢，非常致密地緊貼器物表層。整體銹蝕嚴重，腹部殘缺嚴重，表面有不同程度的硬結物覆蓋，口沿處斷裂變形，有待矯形（圖1～圖4）。

2 文物檢測信息

2.1 超景深顯微鏡拍攝

利用基恩士VHX-2000超景深顯微鏡系統，在低倍鏡放大50～200倍的鏡頭下，對青銅盆上的特殊部位進行顯微拍攝，借助科學儀器觀察肉眼無法觀察的細節。

分析結果：通過超景深顯微表面形態分析可知（圖5、圖6），器物表面大面積附著有綠色銹蝕，推測其主要成分為堿式碳酸銅；極少數部位附著有藍綠色、白色沉積物，推測表面藍綠色銹蝕物可能為孔雀石或藍銅礦，白色沉積物可能為二氧化硅沉積物。顯微觀察該銹蝕致密，形成了一層氧化膜，具有一定的穩定性，可不需要處理。

2.2 手持式便攜X熒光測試

使用美國賽默飛世爾尼通XL3t950手持型X射線熒光能譜儀，高性能微型X射線管；Ag靶：50KV/200μA最大。測試結果如表1、表2所示。

分析結果：便攜式X熒光能譜分析顯示，腐蝕產物中含有Cu、Sn、Pb、Fe等元素，表中僅列出含量較多的元素。由此推斷，綠色層狀銹蝕物為孔雀石，藍色層狀銹蝕物為藍銅礦，無有害銹，該器物的銹蝕對器物無害。

2.3 探傷儀X射線拍攝

探傷儀X射線拍攝結果如表3所示。

分析結果：器物存在微小裂縫。器物壁較薄，無鑄造痕跡，應為捶打制成。

從上述幾方面分析可知，該器物表面存在銹蝕，對器物無害。但破損殘缺較嚴重，大大影響了器物的外觀，使文物的藝術價值喪失，建議對該器物進行保護修復。

3 保護修復過程

3.1 制訂修復方案

在修復前對青銅盆的尺寸、重量進行測量，并記錄器物基本情況。該件青銅盆編號為QT-08，修復前直徑為21.5厘米，高為9.4厘米 ，修復前重227.7克。器物胎體較薄，表面大部分覆蓋有薄而均勻的土質結垢，非常致密緊貼器物表層。腹部殘缺嚴重，表面有不同程度的硬結物覆蓋，口沿處斷裂變形，有待矯形。器物表面大面積附著有綠色銹蝕，極少數部位附著有藍綠色、白色沉積物。

本次修復堅持“修舊如舊”的修復原則，在確保文物的安全、修復質量的前提下，根據青銅盆的保存狀況及腐蝕分析結果，制訂青銅盆的修復保護方案。

北京聯合大學聘請首都博物館青銅修復實驗室姚啟東和倪炎老師為2015級青銅修復課程老師，兩位老師觀察器物并結合科技分析結果后認為：該件青銅盆整體保存情況良好，比較容易修復，可直接用銅皮補配缺失部位，最后用沙子和礦物顏料作色即可。在開始修復前，利用學校儀器對青銅盆進行了科學分析檢測：使用超景深顯微鏡對器身銹蝕部位進行顯微拍照，觀察顯微銹蝕情況，留取檔案；使用手持式便攜熒光對器身修飾表面進行無損原位測試（圖7～圖10），分析銹蝕成分；使用探傷儀對器物整體進行探測，觀察細節（圖11）。

根據兩位首都博物館老師提出的修復思路，制訂如下修復方案：

①對文物進行拍照和基本信息測量：利用單反相機對文物進行拍照，用直尺和電子天平稱測量文物基本數據信息；

②利用學校現有檢測設備對文物進行無損科學檢測：了解文物內部鑄造、損傷情況，了解銹蝕成分及顯微銹蝕的樣子；

③建立文物修復檔案：記錄青銅盆基本信息資料、修復過程中使用材料和工具，填寫修復日志、修復后情況，做好各種原始資料的記錄，便于為器物的進一步研究、保護和為后人的再次修復、保護處理提供詳盡的資料；

④青銅盆整形：青銅盆腹部有輕微變形情況，利用油泥和小木棍，對腹部輕微凹陷部位進行整形；

⑤青銅盆補配：青銅盆缺失部位的銅質較好，利用和器身厚度相近的銅皮進行補配，在3A膠中混入底色礦物顏料進行粘接；

⑥青銅盆打磨：利用砂紙、兩頭忙、板銼、打磨機對粘接好的青銅盆進行打磨處理，使補膠部位和器物原表面弧度一致；

⑦青銅盆作舊：根據對文物修舊如舊的原則，利用礦物顏料、細沙等對補膠部位進行作舊。器物外部作舊要精細，以達到與原文物一致的效果；

⑧青銅盆封護：使用1.5%B72乙酸乙酯溶液對文物進行封護處理，減小外部環境對文物損害的步驟。

⑨修復檔案整理：修復過程中對關鍵環節留取影像影視資料及文字記錄，建立完整的文物修復檔案。

3.2 青銅盆清洗

青銅盆表面有土質結垢和粉狀銹蝕物，通過手持熒光分析得出銹蝕為無害銹，為方便后續處理，對局部銹采用機械處理方式，使用手術刀對銹蝕面和土垢進行清理。

3.3 青銅盆整形

青銅盆腹部有部分殘缺，縫隙斷裂并伴有變形，需要對其進行矯形、粘接及補缺操作。在不破壞器物的前提下，利用油泥和小木棍慢慢將變形處壓回原弧面，對變形部位進行整形（圖12）。整形時手法、力度一定要適度，不可因整形過度而對文物造成新的傷害。銅器的修復整形宜“矯枉過正”，即保持撬壓或頂撐狀態一段時間，以防止再次變形。

3.4 青銅盆的粘接、補配和打磨

青銅盆腹部有一道明顯裂隙，由于裂隙較長，所以選用3A膠進行粘接：膠和固化劑比例1∶1進行調配混合，在混好的膠中根據器物腹部顏色加入黑色、土黃、沙綠礦物顏料，調成底色膠。將緞子布平鋪在裂隙處，將調好的膠直接用調刀涂在裂隙處的緞子布上，進行粘接。

等裂隙處膠完全干后，對腹部的不規則殘缺進行補配。由于殘缺部分面積較大，所以利用和器壁薄厚相近的銅皮根據殘缺的形狀進行相應的補配。因為器壁較薄，并且缺口磨損較多，只能采取粘接的方法進行補配。在用游標卡尺測量器壁厚度后，選用厚度為0.2毫米的黃銅皮進行補配。首先把A4紙放在器物內部，緊貼在殘缺處，用鉛筆在紙上畫出殘缺的形狀輪廓，把輪廓用剪刀剪下來。把剪好的紙貼在薄銅皮上，用銅皮剪刀順著輪廓剪出殘缺的形狀，剪下來的銅皮用砂輪機和銼刀進行打磨，把多余的部分和有毛邊的部分打磨掉。最后把剪下來的銅皮用鉗子夾住，用氣打火槍將銅皮兩面燒成黑色，這樣可以讓銅皮變軟，根據殘缺部分的弧度，調整成相應的弧度。在調整過程中根據銅皮變硬程度，用氣打火槍適度過火，讓銅皮再次變軟，方便對銅皮調整弧度。

調整好弧度后，在器物內部墊上油泥，作為粘接銅皮時的支撐，防止由于膠沒有干造成的膠和銅皮下陷。3A膠按照膠和固化劑1∶1比例進行調配混合，在調好的膠中根據器物顏色和入黑色、土黃、沙綠礦物顏料，調成底色膠。把銅皮用調好的膠粘接在器物殘缺處，并在銅皮上根據器身薄厚糊一層底色膠，用調刀隨時調整因膠沒有干而留下來的膠。等膠完全干透，補配工作完成。

將粘接好的器物利用板銼、兩頭忙、砂紙、打磨機根據器物原有形狀進行打磨；殘缺補膠的地方用板銼、兩頭忙等把器物內、外壁補配時補多的地方打磨下去，少補的地方用膠重新填補。打磨時隨時用靠尺對器物進行測量，保證打磨不要磨過，也不要磨少，弧度和原來器物一樣。打磨后用細砂紙走一遍，保證表面平滑（圖13～圖20）。

3.5 青銅器的作舊

作舊是青銅器修復中難度較大且至關重要的內容，要耐住性子，切勿粗心大意。這件青銅盆外表面顏色呈黃綠色，做色時以沙綠色礦物顏料為主色調，用漆片酒精作為粘接劑。根據器物表面的顏色在漆片酒精中加入沙綠、土黃、黑色、白色、藍色礦物顏料，調成與器身表面相近的顏色，用毛筆蘸取調好的顏色涂刷在器身補配的地方，等顏料干后，再根據色差進行調整，做色做到和原器顏色一樣為止（圖21）。

器物表面還有不用去除的無害銹蝕，需要在做好顏色的地方進行做舊處理。從沙子中篩出細沙，加入純水，和成泥，在器物外壁補配的地方彈上適當的泥，起到遮蓋作用。漆片酒精、細沙、黑色、白色、沙綠等礦物顏料和成泥狀，用調刀和牙刷在器身上反復撥銹，沒有泥遮擋的地方會有銹落在上面，等干后用純凈水把泥清洗掉，晾干，留下撥在器身上的銹，形成地子。

3.6 封護

對文物進行封護處理是減小外部環境對文物損害的步驟。用質地較軟的毛刷在器物表面涂刷適量的1.5%B72乙酸乙酯溶液，注意涂刷時盡量控制液體過量與流動，出現過量或者流動用棉簽蘸取乙酸乙酯除去多余的溶液，否則器物表面會有眩光出現。

4 修復后的青銅盆

器物封護完成后，整件青銅盆的修復也算完成了。從科學檢測到最終修復完成遵循最小干預、修舊如舊、可辨識等原則，最終青銅盆得到了有效的保護和修復（圖22）。

修復后的青銅盆盡量存放在干燥環境，避光避風，防塵防霉防微生物。室內應進行溫濕度調節，不能驟變，保持相對穩定，變化保持在3%以內，溫度低于20度，相對濕度小于40%。保持庫房清潔衛生和空氣新鮮，庫內使用空氣凈化過濾裝置，以減少、阻止灰塵顆粒、霉菌孢子進入。做好定期檢查器物保存的綜合情況并有完整的記錄，發現問題應及時查找、分析并采取措施予以處理。

5 結語

該件青銅盆的保護修復建立在科學檢測分析和評估器物保存狀態的基礎上，在整個保護修復過程中，我們牢記文物修復的最少干預、可再處理和材料之匹配性三大修復原則，使用的方法都經過試驗證明是成熟的、切實可行的，因此修復效果較好，使得這件青銅盆呈現出比較完美的形態。在修復過程中遵循可逆原則，選用可剔除、易保存、耐老化的修復材料，并且將科學檢測分析與傳統修復技藝相結合，使得青銅盆得到良好有效的保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