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話民國時期的滇茶

■ 李曉蓉

據歷史文獻記載，云南在商周時期開始種茶，晉時規模得到發展，唐、宋已形成茶葉商品基地，明代有了名茶問世，到清代極為鼎盛。1908年前，相比清中后期，云南茶葉種植面積有極大縮減。民國初年，原來的普洱茶主產區茶葉種植面積開始回升與擴大。《續云南通志長編》中這樣寫到：“本省為著名產茶區域。普洱貢茶，名滿海內。往昔盛時，即六大茶山，亦年產十數萬擔。味醇質厚，品種特優。況滇為山國，農產不豐，而全省之氣候、土壤、地勢，幾無不宜茶。故就滇茶之環境與品質論，實具有擭取國際市場，而與印度、錫蘭、日本、爪哇等產角逐與世界市場之可能性。”

滇茶主要茶區發源于六大茶山，延及瀾滄江左右的哀牢、蒙樂、怒山間的高地。六大茶山，民間有多種區分。在《續云南通志長編》中區分為：“或謂攸樂、革登、莽芝、倚邦、蠻磚、漫撒，或謂倚邦、駕衣、嶍崆、蠻磚、革登、易武，或謂倚邦、易武、蠻磚、莽芝、革登、駕布”。這六大茶山，在以前均隸屬思茅廳，而思茅廳屬于普洱府，所以外省人士都把滇茶叫做“普洱茶”。其實普洱并不產茶，思茅旁邊的十二版納產的茶，大多數都以思茅為集散地。順寧（今鳳慶縣）、云縣、雙江、緬寧（今臨翔區）等地產的茶葉，大多從下關、昆明進行集散交易，而景東、景谷等地產的茶葉，則都以昆明為市場；佛海（今勐海縣）、五福、車里（今景洪市）產的茶葉，則集中從勐海，運往昆明、緬甸或者暹羅（中國對泰國的古稱）。

滇茶名稱如果以產地來命名，順寧縣產的叫“鳳山茶”；雙江、緬寧等縣產的叫“勐庫茶”；景東、景谷等縣產的叫“景谷茶”；車里縣產的叫“三宋茶”；鎮越（今勐臘縣）等縣產的叫“大山茶”；佛海、五福等縣產的叫“壩子茶”。按照銷貨地點來區分的，銷往四川的是沱茶，銷往西藏的是蠻莊茶，銷往暹羅、南洋、香港的是圓茶，在云南本省銷售的是散茶。以采摘時間來命名的，在陽歷三月底至四月初采摘的，叫“春茶”，也叫“春尖”“毛尖”“白尖”，以后采摘的叫“夏茶”，九月初采摘的，叫“秋茶”或者“谷花茶”。“谷花茶”是因為茶葉采摘時候恰逢稻花揚花時節，因此有了這個名字。從茶葉的品質上論，“谷花茶”次于“春尖”，但優于“夏茶”。

滇茶制做分為初制及復制兩步。《續云南通志長編》這樣記錄了制作過程：“一曰‘初制’，茶農白日采茶，當晚入鍋，反復炒拌至葉癟，置于簸箕或竹廉，以雙手搓揉使成條狀，再行抖散，或曬或焙，使其半干，再事搓揉，初制工作即告完成。二曰‘復制’，茶商購得初制散茶后，各就莊口，制成饅首形、心臟形、餅形、磚形、方形等，是謂‘緊茶’。其制造方法，大約將散茶加以揀選，別為撒面茶與心茶等，以一定之成分部位，裝入小銅甑中，加以內票，蒸之使柔，而后傾入特制之布袋內，略加搓揉，將袋口結于底部中心，然后以特制之壓茶器壓之成形，工作即成”。茶商將茶梗、黃片、碎片、茶果材料等制作成磚茶，銷往西藏，稱“蠻莊茶”。滇茶包裝材料一般用紙、竹簍、竹籜（tuo音，指竹筍外層），然后用竹篾包扎。沱茶一筒四餅或者五餅，七子茶則一筒七餅，再放進竹簍，兩簍為一馱，方便馬幫運輸。

滇茶產茶區域約有三十余個縣，面積比較廣，大致可以分作六大區域：

一是思普沿邊茶區。包括思茅南部及江城西部，就是以前稱的十二版納。因瀾滄江流貫境內，故產茶區域，有江內、江外之別。江內所產之茶，以攸樂為中心，就是“六大茶山”的“大山茶”。江外所產之茶，以南糯、勐松為中心，通稱“壩子茶”。按照產量來分，江外產量高，年產約兩萬擔（一擔為50公斤），江內產量低一些，為年產四五千擔。

二是景東、景谷茶區。主要包括景東、景谷兩縣，為云南省產茶著名區域，以前是銷往四川的茶葉主產地。兩縣年產約一萬三、四千擔。景東產量約占70%至80%，景谷約占30%至20%。

三是元江、鎮沅茶區。兩縣所產的茶大半銷往香港、廣州等地。該區產的茶葉為“七子茶”的主要原料，年產約兩千擔。

四是瀾滄茶區。瀾滄縣種茶歷史不長，以景邁山為中心，年產約一千擔。

五是雙江、緬寧、云縣茶區。雙江境內土地肥沃，物產豐富，而以茶最為有名，所產的茶名叫“勐庫茶”。雙江縣種茶，開始于1900年左右。茶種來自佛海，系“大山茶”。全縣年產約一萬擔，90%運往云縣、下關，再銷往全省及四川。緬寧縣年產四五千擔，以縣城為主要集散地，大部分運銷到云縣再至下關。

六是順寧、鎮康茶區。順寧當時是云南省新興的最大茶區。1908年，知府琦璘首倡種茶，全境各村鎮大半成為茶園。茶葉年產達到五千余擔。以城南鳳山所產的為最出名，因此通稱之為“鳳山茶”。施甸年產二千余擔，鎮康年產八百余擔。該地區所產茶葉，大都運至下關，再銷往全省及四川。

除了這六大茶區以外，大關、彝良、綏江、鹽津、鎮雄等縣，年產茶葉共約一千六百多擔，主要供當地消費，其中大關產的“翠華茶”最為著名。宜良、路南兩縣，年產茶約五百擔，以寶洪山為中心，故名“寶洪茶”。1932年，宜良寶洪茶參加了美國芝加哥博覽會的中國土特產陳列品的征集。其他還有保山的“太保茶”、大理的“感通茶”、麗江的“雪山茶”及“十里茶”，品質都很好，只可惜產量太低，一般都當做禮品，很少能在普通市場上見到。

這里值得一提的是下關永昌祥沱茶。永昌祥沱茶制作工藝精良，用料講究，主要原料為勐庫茶，兼具勐庫茶香味濃厚、鳳山茶外形美觀的優點，產品盛銷多年不衰，在國內外享有盛名。永昌祥商號是云南沱茶的最大制造商，成為民國時期滇茶業屆的傳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