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 寧,張 甜
(1.吉林大學 數量經濟研究中心/農村金融研究中心,吉林 長春 130012;2.吉林大學 商學院,吉林 長春 130012)
2017年5月,習近平總書記在“一帶一路”高峰論壇中提出要“發展普惠金融、完善‘一帶一路’的金融服務網絡”,這是繼國務院《推進普惠金融發展規劃(2016—2020年)》發布后,再次從國家發展戰略層面指出普惠金融發展的重要意義。普惠金融(Inclusive Finance),旨在讓社會所有階層和群體享受平等的金融權利,尤為強調對農村地區及弱勢群體的金融服務。該理念自2006年引入中國后,不斷普及推廣并日益受到重視。黨的十八屆三中全會明確提出我國要建立和發展一個多層次、廣覆蓋、可持續的普惠金融體系。經過近十年的探索和實踐,我國普惠金融發展水平有所提升,鄉鎮基礎金融服務自2010年起基本實現全覆蓋,銀行等金融機構涉農信貸投放持續擴大,截至2017年8月末,涉農貸款余額達30.28萬億元,“三農”和小微企業享受的金融服務便利性顯著提高。但是,普惠金融在我國的發展并不是均衡的,農村部分地區仍然面臨著較為嚴重的金融排斥,信用體系建設滯后帶來的信息不對稱問題,依然是制約普惠金融發展的重要因素。作為農村金融基礎設施建設與我國社會信用體系建設的重要構成部分,探討農村信用體系基于普惠金融發展的創新路徑不僅能夠為相關部門的宏觀決策及微觀管理提供豐富的信息和數據支持,而且對于助力農村供給側結構性改革、服務“一帶一路”建設具有重要的指導價值。
普惠金融是一個涵蓋賬戶開設、存款、貸款、匯款和保險等眾多金融基礎服務的綜合體系,Fung?ov和Weill[1]與Chen和Jin[2]發現,盡管相較其他金磚國家而言,我國普惠金融發展程度較高,但是這種高水平主要是由賬戶擁有率和儲蓄率較高帶動的,我國正規信貸的可獲得性依然不足,信貸覆蓋率十分有限。制約信貸發展的因素很多,其中信息不對稱的重要影響已經得到國內外學者的廣泛認同,如Brealey等[3]認為,借貸雙方之間的信息不對稱是影響借款者資金獲取與貸款者風險水平的重要因素,劉瑛娜等[4]也提出信息不對稱是制約低收入人群融資的首要原因,是普惠金融發展的主要障礙。對于如何解決信息不對稱問題,Rajeev[5]基于印度的情況,指出信用體系與信用制度的建立是克服信息不對稱、提升正規信貸可獲得性和緩解不同地區金融發展不平衡的渠道之一。白欽先和李士濤[6]與陳小林[7]針對我國農村經濟發展情況,指出農村信用體系的構建及完善可切實緩解信息不對稱,幫助信用良好的農戶及鄉鎮企業以更便捷的渠道獲取貸款,有效減輕農村金融市場的交易成本、預防信用風險,進而深入促進普惠金融在偏遠農村地區的滲透。伴隨著理論研究的深入,在實踐層面農村信用體系建設工作也得到了高度重視。黨的十七屆三中全會通過《中共中央關于推進農村改革發展若干重大問題的決定》,提出農村信用體系建設既是完善金融服務、解決“三農”問題的一項緊迫任務與長期政策安排,也是優化農村信用環境、保障“三農”資金需求、推動普惠金融服務向廣大農村地區延伸擴展的重要途徑與制度選擇。在黨中央相關文件的指引與推動下,農村信用體系建設工作已取得顯著成就,并在全國范圍內涌現出一些有特色的農村信用體系建設模式,如浙江麗水、廣西田東、安徽桐城、福建屏南和廣東梅州等模式[8-9]。
現有研究成果顯示,目前關于農村信用體系建設問題的討論比較豐富,但是研究重點多集中在信用體系構建的困境和模式的選擇等方面,對于農村信用體系與普惠金融發展的有機聯系,以及信用體系建設路徑的創新研究則稍顯欠缺。尤其在作用機制方面,僅有少量學者關注到信用體系建設對普惠金融發展的支持作用,但以普惠金融發展的不同維度為出發點,系統研究農村信用體系構建的特殊性、制約因素及建設路徑等問題的文獻仍相對不足。而解決這些問題正是發展農村普惠金融不可或缺的重要內容。
全球普惠金融合作伙伴組織(Global Partnership of Financial Inclusion,GPFI)提出普惠金融應從金融服務的獲取、使用以及質量三方面度量,其中,金融服務的可獲得性指資金需求者獲得正規金融服務的能力及面臨的潛在障礙,常通過金融機構網點的設置數和賬戶數等指標來測度;實際使用效率則用來衡量金融機構的滲透性及其服務的廣度和深度;金融服務質量能夠反映金融服務滿足客戶不同需求的能力和程度[10-11]。應該說,金融服務的獲取、使用和質量不僅是度量普惠金融發展水平的靜態指標,也為普惠金融發展的動力機制提供了渠道,農村信用體系對普惠金融發展的促進作用正是通過這三個渠道得以實現的。
農村信用體系建設是緩解金融資源配置馬太效應、降低金融排斥、擴大金融可獲得性的重要路徑。對涉農金融機構來說,完備的農村信用體系可以通過信用信息的采集、整理、評估與共享,有效緩解金融交易中的逆向選擇和道德風險,從而解決信息不對稱問題,確保金融機構的貸款回收率、預防信用風險。征信系統還可以幫助涉農金融機構縮短客戶調查、風險評估與業務審批的時間,減少金融機構收集交易對象信息和后續管理的成本,從整體上降低其經營成本,進而增大向農村經濟主體放貸的可能性。對農戶等金融服務需求方來說,資金成本過高、缺乏足夠抵押擔保物等問題往往會限制其資金獲得能力,農村信用體系建設可減少涉農金融機構同農村經濟主體之間的金融約束,有利于降低農戶的貸款資金成本,提高資金獲取效率,便捷地獲取金融服務以支持其擴大再生產、改善生活。
農村信用體系建設可減輕金融機構與農戶間信息不對稱程度,降低農村經濟主體獲得金融服務或產品的門檻,直接幫助農戶等弱勢群體中信用狀況良好的經濟主體更易享用到平等的金融產品和服務,進而有效擴展涉農金融機構的滲透性,為偏遠農村地區提供金融服務的廣度與深度,改善農村普惠金融的使用現狀。此外,在農村信用體系建設進程中,依據農戶信用檔案中的相關信息可有效辨別農村貧困對象,并識別其貧困類型、狀況及致貧原因,進而實現對貧困村、貧困戶的靈活監管和有針對性的分類金融幫扶,切實保障金融服務在農村各個層面資金需求主體中的滲透度,這既是實現金融精準脫貧的現實需求,與解決貧困、社會公平等問題緊密相關,又可有效提高金融服務的使用效率。
完善的農村信用體系可以囊括農戶的各項信用信息,金融機構不僅可以根據不同農戶的信用狀況和金融需求提供種類多樣化的金融產品及服務,更能促使其不斷開發與拓展適合農村經濟主體的全覆蓋、多層次的金融服務,擴大農村金融服務提供機構的種類和數量,深入普及推廣相關金融知識,從整體上提升農村普惠金融服務的質量與滿意度。
符合當地實情、架構合理的農村信用體系是提高金融資源配置效率及社會效益的有效途徑。通過增強農村經濟主體對金融服務的獲得感,滿足其日益增長的金融服務需求,可提高融資效率、優化信貸價格和收入分配,減少信貸歧視和不公,降低交易成本,提升金融服務滿意度,進而促進農村經濟增長和穩定。而信用體系中守信激勵和失信懲戒機制作用的發揮,可有效改善農村金融生態環境,提升金融資源的整體服務規模和供給水平。
1.農村信用規模遠小于城市
農村經濟的活動范圍及流動性都遠小于城市,其對信用的重視程度不及城市。依托于當地經濟發展水平的農村信用長期處于量小零散的狀態,且相關鄉鎮民營企業同樣表現出此特性。城市與農村市場化程度的顯著差異導致農村信用規模及信用需求發展均滯后于城市。
2.農戶收入水平低,城鄉居民存在較大收入差距
從整體趨勢上看,城鄉居民收入水平差距明顯,并遠高于1.5這一世界平均水平。這表明雖然隨著經濟發展,農民收入水平得到顯著提高,但與城市居民相比,其收入仍相對較低。收入水平低顯然會制約農戶在融資時的還款能力,且由于其通常缺乏有效的抵押品或抵押擔保品價值不足,導致農戶在農村融資成本偏高且信用等級偏低的現狀。
3.農村信用呈現圈層結構特征
相較于城市信用,農村信用呈現出獨有的圈層結構特性:以家庭為核心,逐層輻射延伸至宗族、村落、鄉鎮和縣等,分級向外擴散進而構成了我國農村社會的圈層信用結構。圈層間的壁壘往往將農戶信用限制于某特定圈層內,阻隔了普遍意義下信用體系的構建,致使我國農村社會既出現小圈層內的集中信任和高度秩序,又存在大范圍內的不信任和無序。
4.農村信貸結構及融資渠道更為復雜
與城市相比,農村經濟主體持續經營能力較差,易遇到資金短缺的情況,其對資金規模的需求多以小額信貸為主。此外,銀行等涉農金融機構開展農村信貸業務的管理成本較高,且農戶資產規模有限、缺乏足額擔保品和抗風險能力較差,導致銀行相關涉農貸款的投資回報率遠低于城市,故在農村較難形成大規模的銀行信貸資金。在金融二元結構體制的背景下,由于通過銀行等正規金融機構融資渠道難以充分滿足廣大農戶的資金需求,民間借貸(信用)應運而生,并成為農村經濟主體的重要資金來源之一[12-13]。
5.農村信用體系建設模式多樣化
在城鄉差別較大的情況下,農村信用體系構建無法完全參照一般社會信用體系的建設模式及框架。當前,農村信用體系建設仍缺乏統一規劃與標準,考慮到農村經濟發展現狀、現實的金融生態環境和金融發展需求,農村信用體系建設呈現出以當地農村發展實情為依據、多樣化的建設模式,大體涵蓋以下三種[9-14]:以農業互助合作社、促進會等涉農組織主導建立的農戶電子化信用檔案;人民銀行與地方政府合作建立的農戶信用信息基礎數據庫;農村信用社等涉農金融機構依據自身業務需要主導構建農戶信用信息電子檔案。
綜上所述,在我國二元經濟結構的特征下,盡管我國進行了大量政策性及制度性的調整以致力于積極縮減城鄉差異,但這仍將是一個漫長的過程,農村信用體系建設的特殊性必將長期存在,而這種特殊性也必然決定了農村信用體系建設過程中存在相應的困境與瓶頸。
完備的農村信用體系能促進普惠金融發展,然而由于農村經濟主體信用信息采集困難、農村信用體系缺乏統一標準、整體規劃及立法約束等問題的存在,制約了農村信用體系的建設步伐,更進一步地限制了其對普惠金融作用的發揮。
1.農戶信用信息采集遭遇瓶頸,阻礙了金融服務的獲取
隨著農村城鎮化步伐的加快及新型農業生產方式的興起,兼業農戶逐漸發展為主流群體,部分農戶已經具備商人與農民的雙重身份,這導致農戶信用信息數據庫的信息征集對象和范圍都難以明確界定,原始數據采集困難。而且,農戶信用信息數據庫采集的信息往往較為復雜,部分農戶由于對農村征信工作缺乏正確的認識,通常會出于個人信息保護等原因而誤報或謊報,加大了信息采集的難度,導致信用信息真偽難辨、更新困難、準確性無法保障。此外,作為信用信息采集的主體,人民銀行在農村地區網點缺失、作用有限,中國農業銀行、農村信用社等相關涉農金融機構開展農村征信工作的主動性不強,稅務局、工商局等非銀行性涉農機構所提供的農戶信用信息覆蓋面不廣,相關農村金融機構從業人員的從業經驗匱乏、學歷層次較低,這些問題都導致農村征信市場效率低下。信用信息缺失不僅會加劇金融機構與農村經濟主體間信息不對稱,更會制約農村經濟主體金融服務的可獲得性。
2.農戶信用檔案系統建設可持續性不足,限制了金融覆蓋面
目前,大致涵蓋以下三種構建農村信用信息檔案的方式:一是由涉農組織主導構建農戶信用信息檔案。這種方式的弊端體現在涉農組織作為征信主體的身份是否符合相關制度規定尚不明確,其職責也缺乏精準的定位;而監管權限的缺失導致各級人民銀行對涉農組織主導構建的農戶信用檔案系統無法實施全方位的監督,一定程度上影響其可持續性。二是“人民銀行+政府主導”建立信用信息檔案。這種方式存在以下問題:一方面,由于此模式具有較強的政府政策依賴性,若政策不連續,則無法保障農戶信息系統的可持續性;另一方面,相關農戶信用信息的管理和綜合整理較為復雜,且系統持續發展所需的維護、升級經費該如何分配與負擔更是急需解決的難題。三是由涉農金融機構依據自身客戶管理系統建立農戶信用檔案。由于金融機構僅能采集到與本機構有業務來往的客戶信息,無法獲取到分散在其他相關部門中的非銀行農戶信用信息,這無疑會限制其信息覆蓋面。不同金融機構間缺少信用信息的共享平臺,農戶信用信息在各金融機構間的數據格式及內容均存在差異,且涉農金融機構普遍缺乏信用信息共享的意愿。以農村信用社為例,其在農村金融市場具備一定程度的壟斷,若將信用信息與郵政儲蓄銀行、村鎮銀行等共享,會出現拾便車行為。
綜上所述,無論以何種方式構建農戶信用信息檔案,均會存在不同程度上的可持續性不足問題,制約了普惠金融的覆蓋范圍。
3.信用信息評價體系缺乏整體規劃與統一標準,影響了金融服務質量
當前,由于我國尚未確立規范統一的農戶信用評價體系,對信用評估參評主體的界定、評級主體應遵循的原則、信用評價的內容、標準與依據以及如何保證最終評價結果的客觀公正等問題都未能得到有效解決,這致使農戶信用評價受主觀臆斷控制嚴重,甚至不同機構針對同一農戶的信用等級評估結果存在明顯差異、缺乏可比性。在農村,除少數地區成立專門的鄉鎮農戶信用等級評價小組以承擔農戶信用評估的職責外,普遍缺乏客觀的第三方信用評價機構。此外,在農村信用體系建設過程中,廣大農村開展“三信”建設,但由于各涉農金融機構在信用戶和信用村(鎮)的評定方面缺乏統一指導,不同機構間的評定標準設定各異,且其對農戶及所在鄉鎮的情況掌握有限,有可能導致評定結果失真;而且各機構對農戶信用評價的偏好不一,互相不認可對方的評級結果,這使得農戶等受評主體通常無法經由一次評定就享受到所有涉農金融機構的優惠政策,如中國農業銀行僅認可自己所評定的信用戶。對同一受評主體的重復性信用評估會帶來大量人力、物力的損耗。而這種評價標準的不確定性,更制約了相關涉農機構根據評定結果有針對性地開發、提供金融產品及服務,不利于普惠金融服務質量的提升。
4.農戶信用信息系統缺乏相關制度法規保障與約束
目前,“三農”平臺等各類農戶信用信息系統所采集的信用信息數據范圍大且數量多,取自多個政府部門,而尚無相關法規及制度對諸如采集某些較敏感信息是否需經信息主體授權和如何合理界定信息采集范圍等問題予以明確規范與約束。此外,農戶信用信息系統建設的監管出現缺位,作為征信業的主導部門,中國人民銀行負責推動社會信用體系建設。但對于涉農組織作為農戶信用信息征集機構這種模式,仍無相關法律賦予人民銀行以相應的監管職責,導致農戶信用信息披露、信息加工、信息保密和信息共享等內容缺乏必要的監管制度支持和法律保障,進而可能催生一系列相關機構和農村經濟主體間的利益沖突問題。在缺乏政府及相關部門推動和有力的法規制度保障的情況下,勢必會影響農村相關征信部門(如農信社)的積極性、主動性與能動性。
在普惠金融發展理念的引導下,持續深化農村信用體系建設,不斷創新其建設路徑,逐步形成符合我國農村發展實際、功能完善、體系健全和監管有效的信用體系,是切實提升普惠金融可獲得性、保障農村普惠金融的使用效率和服務質量的必要途徑。
征信制度是信用體系的內在要素,健全農村信用體系必須首先完善其征信制度。在城鄉二元經濟格局下,目前已在城市廣泛推行的征信制度并不完全適應于我國廣大農村,且在農村受圈層信用結構的影響,金融活動中往往存在隱性征信,其是顯性征信的前提與過渡階段。盡管隱性征信的成本較低,但仍是一種不規范的征信方式,它僅在一定圈層內有效,而在圈層之外則是低效甚至無效的[15]。
從麗水、梅州等模式的成功經驗中可看出,政府首先籌建“三農”服務綜合信息平臺,人民銀行則實現此平臺與相關涉農金融機構的對接,并由小額信貸促進會等涉農組織負責農戶信用信息的征集與分類、歸整與更新。即由政府主導、各級人民銀行輔助,相關涉農金融機構與涉農信息掌控部門之間多方聯動的征信模式是當前較為客觀和恰當的選擇。
首先,明確農戶信息采集參與主體及各主體在征信體系中扮演的角色與職能分工,將相關金融機構與掌握非銀行農戶信用信息的涉農機構和單位(如農業局等)均納入征信體系中,構建各部門整體聯動、職責明確的工作體系。其次,各征信部門參照人民銀行總行的數據項指引,逐漸修正與改變隨意確定農戶信用信息征集內容與標準的做法,科學設計農戶信用信息采集檔案的各項指標,在省級層面上制定農戶信用信息征集內容的統一標準與規范,使得信用信息能夠全面、真實、客觀地反映農戶信用狀況,為農戶信用評估等打下堅實基礎。最后,完善聯網通用的農戶信用信息數據庫系統,建立信用信息數據庫的動態更新機制,若相關信息發生重大變化時可實現及時修正。此外,逐步實現將農戶的擔保、貸款等信息與央行征信系統對接,為各涉農金融機構提供農戶信用信息的查詢服務,有效發揮農村征信制度在預防信用風險與推進農村信用體系建設中的積極作用。
建立合理的信用評價指標體系是農村信用體系建設的基礎。當前,農戶信用的評價方法主要涵蓋以下三類:一是基于模糊綜合評判和(不確定性)層次分析法等的信用評價模型[16-17]。此類方法的實質是建立農戶信用等級評價指標體系,該體系通常包括家庭結構特征(基本情況)、償債能力、經營狀況和信用狀況(有無擔?;蚵摫?等幾方面,并借助層次分析法等將反映農戶經濟狀況或影響其信用狀況的若干指標(如農戶的收入、年齡和資產狀況等)賦予一定的權重,最終得到能夠表明農戶信用狀況的信用綜合分值,通過信用綜合分值與信用等級的對應關系來識別特定農戶的信用等級狀況,或將信用綜合分值與基準值比較以決定是否給予貸款及進行貸款定價。目前,此類方法已成為國內多數涉農金融機構進行信用分析時通常會選擇的方法,但其通過各信用評估指標間相對重要性評價以構造判斷矩陣時,可能存在較大的主觀隨意性,一定程度上會造成評價結果的偏差。二是將違約率與各信用風險指標通過Logistics回歸聯系起來以求得農戶違約概率模型,并通過比較違約率與設定臨界值來判定農戶違約可能性大小[18]。三是基于神經網絡分析系統等的農戶信用評價模型。此類研究相對較少,如溫濤等[19]構建農戶信用評估BP網絡模型并取得較好的效果,但其建立的信用評估指標體系中各指標選取具有一定相關性,導致神經網絡自身的訓練過程出現不確定性,一定程度上限制了該方法在實際運用中的普及。
總體而言,適用于我國農村地區的信用評價方法及模型尚處于不斷探索中,各評價指標的合理設定、有效選取與甄別評判等方面均有待深入研究。應在政府及相關部門的推動下,明確可進行農戶信用評價的機構(如設置獨立的農戶信用評級小組等),合理制定統一的信用評級標準與依據,規范農戶信用評價方法(模型)。此外,在構建恰當的信用評級體系的基礎上,確立農戶信用等級的動態更新機制,若農戶相關信用信息發生重大變化,則應及時更新信息與相應地調整其信用等級,并做到對農戶信用等級的定期審查與復評。
Akerlof[20]提出信用擔保是減輕信息不對稱問題的有效工具之一。作為農村信用體系建設的核心內容,多層次信用擔保體系的構建可為各涉農金融機構鎖定風險形成必要的保障機制,有效解決其向農村地區大量投入信貸資金的后顧之憂,推動普惠金融的滲透與發展。
現階段,我國農村信用擔保方式比較單一,主要為農戶聯保,即農戶在自愿基礎上組成聯保小組,如五戶聯保、十戶聯保等形式。結合我國農村金融市場發展的特點,未來農村信用擔保體系的建設應該著重考慮多層面的聯合推進。首先,構建農村政策性擔保體系,即由政府出資并主導建立農村信用擔保組織,設置政策性擔?;鸷惋L險補償基金,此模式主要針對農村中小微企業。其次,構建農村合作性擔保體系。在此體系下,使現行的聯保農戶向合作性擔保組織轉變,如由村委、農戶共同組建信用互助協會,將五戶或十戶聯保轉變為“合作制”形式下村級的大聯保體。再次,對中小企業引入會員制的互助聯保機制,既可緩解農戶與小微企業貸款難問題,又能解決農戶缺乏抵押擔保品等問題,有效預防信用風險。最后,農村商業性擔保組織,其主要是以龍頭企業為主體而成立的擔保公司,形成“龍頭企業+擔保公司+銀行+農戶”的擔保模式,龍頭企業通過收購農產品等方式參與農戶生產,此模式中的擔保公司可作為擔保滿足農戶貸款資金需求。此外,依據農戶和農村中小企業的實際情況探索實施多種擔保辦法,如逐步接受農戶采用動產抵押、倉單質押和權益質押等多種抵押擔保形式[21-22],并可通過發展農業保險等形式緩釋農村信貸風險。
在《社會信用體系建設規劃綱要(2014—2020年)》的引導下,農村信用體系建設取得一定成就,但不可否認在信用體系建設進程中,仍存在各參與主體的職責、權限與懲戒缺少明確規定,農戶信用信息采集、評價、應用、維護等環節尚無統一規范等問題,而這正是阻滯當前農村信用體系建設工作整體進展步伐的根本原因。首先,應逐步推進立法、明晰農村信用體系建設中各主體的行為準則,引導各方力量積極、有效、主動地參與配合農村信用體系的構建,并依據法律實施靈活監管、保障信用信息安全,改善農村信用體系建設的法律環境,切實保障普惠金融背景下農村信用體系的穩步構建。其次,由人民銀行出臺各省統一的信用戶、信用村(鎮)評定標準,積極強化信用村、信用體系建設試驗區對其他地區建設的引導作用(如浙江麗水、廣東梅州均是農村信用體系建設促進普惠金融成功發展的先行者)。最后,確立規范的農戶信用獎懲保障制度,在提供金融服務種類、授信額度和貸款利率等方面均參照農戶信用評估結果實行差別化政策:一方面,建立標準化的激勵保障機制,對信用良好的農戶給予一定優惠和便利,如簡化手續、優惠利率等,以最大限度調動農戶參與信用評定的積極性與主動性;另一方面,構建農戶失信懲戒機制,即對嚴重違約的農戶采取相應的懲戒措施,如提高貸款利率、縮減授信額度、降低財政補貼,甚至通過限制金融業務、拒絕發放信貸等方式予以制裁,有效防范農戶信貸風險。此外,廣泛開展因地制宜、形式豐富的農村信用宣傳與金融知識教育普及活動,將信用知識宣傳納入到農村公益性宣傳教育中,逐漸培養中小企業和農戶的信用意識,弘揚誠實守信的信用文化,樹立一批先進典型,充分發揮信用戶、信用村的示范導向效應。圍繞農村專業合作組織、農村龍頭企業及一些大戶開展有針對性的信用教育與建設,從整體層面上帶動農村地區廣大群眾信用意識的強化,為推動農村信用體系建設提供有力保障。
本文基于普惠金融可獲得性、使用效率及服務質量三個維度,系統性地闡述了農村信用體系支持普惠金融發展的促進機制,并在城鄉二元經濟結構的背景下分析了農村信用體系建設有別于一般社會信用體系建設的特殊性,這種特殊性不僅決定了農村信用體系發展進程中存在一定的困境,更會制約農村信用體系對普惠金融促進機制的發揮。進一步地,在普惠金融發展的背景下,本文分別從完善征信制度、加強農村信用評價體系建設、推進農村信用擔保體系建設及開展農村信用文化意識建設四個層面提出切實推動農村信用體系建設的創新路徑。
在經濟新常態背景下,“三農”問題仍是我國亟待解決的關鍵問題,農村信用體系建設既是保障“三農”資金需求的關鍵和基礎工程,又是拓寬普惠金融農村覆蓋度不可或缺的重要內容。因此,我們必須采取有力措施,全面深入推進農村信用體系建設,創造穩定的信用環境,以切實保障和提升農村普惠金融的可獲得性、使用效率及服務質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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