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由恰當的離家出走

王璐琪

“家是本市的你還申請住校？”“砰”一聲，辦事員老師手里的章不耐煩地扣了下來。我恍恍惚惚地拿著單子，不敢相信經過長達一個月的折騰，小升初住校的申請竟然拿到手了。

奇怪，千方百計想要離開家，真的拿到了通行證后，我反而開始懷疑這一切的初衷——為我的離家出走找一個恰當的理由。

當晚，我收拾好行李獨自坐車準備去住校。

汽車還未開動，百無聊賴的我從窗口望向小區廣場那群跳舞的人。媽媽也在其中，但我從沒有來看過。我本以為會一下就看到她，畢竟她個子高挑，長相年輕美麗。可是當我搜索了第二遍還沒看到她時，有些心慌了。

我立即下車，借著路燈開始找，終于在隊伍的倒數第二排發現了她。媽媽似乎沒有我想象中那么光彩照人，跟一群大媽在一起，她顯得非常和諧。

我站在舞隊后面默默地看著。這段舞需要旋轉，媽媽轉了幾圈似乎暈了，一不小心踩到自己的鞋后跟，倒在了地上。

時間瞬間回到小學田徑比賽那天。那時的我太急于向媽媽證明自己，以至于用力過猛摔倒在跑道上，我的兩個膝蓋全擦破了皮，疼得我幾乎要在地上打滾。我淚眼蒙眬地四處尋找媽媽，因為她一直跟著我跑。

“媽……”我哭得上氣不接下氣，伸出手想要她把我扶起來。

“沒傷到骨頭，自己站起來，繼續跑，跑到終點。” 她冷靜地說著，沒有要扶我的意思。

我收回了胳膊，咬牙切齒地從地上掙扎著站起來，然后一瘸一拐地跑完了余下的路。媽媽仍然像之前那樣在我身后跟著。當我們到終點的時候比賽已經結束了，媽媽用毛巾纏住我的膝蓋，什么話也沒有說。

我生氣地解開她包扎的毛巾，扔到地上，頭也不回地走了。

我理解她的良苦用心，她讓我自己起來，是在教我堅強，但在我的心里，是十分渴望有個人能拉我一把的。

我穿過人群，抓住媽媽的手腕，一把將她拉了起來，然后轉身跑向即將發動的汽車。

聽著漸遠的舞曲聲，我別過頭看著窗外。我看到媽媽眼巴巴地望著這邊，用袖子擦拭著眼淚。

我的腦海里瞬間像放電影一樣，回閃著從小到大，媽媽在送我去興趣班的路上，我只顧怨恨自己沒有自由，卻忘記了烈日之下載著我拼命蹬車輪的她，后背已經被汗濕透；在我們爭吵的時候，我只覺得自己的情緒沒有被照顧到，又何曾想過她？我們都太用力愛對方，卻忘了這力道可以將我們推得老遠。剎那間，我后悔了。

“怎么又是你？知道申請宿舍，又申請退掉，得花費我們多少工夫嗎？”“砰”一聲，辦事員老師手里的章再次不耐煩地扣了下來。

四葉草摘自《少年文藝》